「你真是一瘋子!!!」文珍壓根兒都沒有想到向左的這一圍「狗肉宴」是專門為她特設的。一股莫名的惱怒象火山爆發一樣噴薄而出:「無恥的惡魔······」這是她幾十年來首度在眾人面前表現出的不雅之態——但這一切在大多數食客的眼裡,卻被視為等閒之舉,情有可原。
樊瓊怔怔地望了一會兒向左之後,似是在以眼神告訴他:「你的確是一個十足的瘋子!一個行為規範異於常人的變態狂······」之後,她移開視線,不再理會眼前的瘋子,轉臉向著被瘋子傷到的文珍——事實上,樊瓊本人也是受傷害者,只不過程度沒有文珍那麼利害罷了,洩憤的方式不可能像文珍那麼直接而已。
「電四傑」和瑪麗院長至此才明白本次宴會的深層含義。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特殊狀況,她深感腹內的狗肉和牛肉在作無言地搏殺。一股強烈的厭惡感油然而生,忙起身奔赴衛生間。林莉見狀也趕緊起身,並尾隨而至。
田丹、徐煦、朱正安則悠然地撥弄著盤中的菜餚,搖晃著杯中的美酒,作擇優享用之態:「這一輩子能夠逢上這等盛宴,真是造化的恩賜呀!大家索性敞開肚子吃他個不亦樂乎!常言說得好,有吃能吃就是福呀!我們千萬別和這滿桌的好酒好菜過不去······」
他們對面的霍群,則更是顯得得冷靜十分,仍然在進食著美味佳餚······
樊婧滋傷心的程度不亞於文珍。個性與向左基本相似的她,此刻表現出沒有一絲兒準備與哥哥過言之意。她從坤包內掏出「大中華」香煙,抖出一支,燃上火,靜靜地遞給文珍。文珍接過,猛吸兩口之後,將剩餘的煙卷,重重地扔冷在地上,繼而對陳素雲說:「姨媽!我們走吧!太戕心了!」
陳素雲沒有立即起身離去的跡象——在想心思,在想往事,在等待,並希望昔日那出自向左之口的姨媽二字,此刻在她的耳畔響起——但她失望了——她也清楚地知道命中注定要失去的,時候到時是絕不可能留得下,攏得住的。要不然被歷史葬送的歷代封建王朝,除卻佳話與恨事,其殘骸豈不要贅陳當代。她意想不到性情乖戾的向左,竟然變得如此冷酷和絕情——他無視別人的存在尤可,怎麼可以忍心視胞妹范婧滋的存在於不顧。難道他不懂血濃於水的道理嗎?她想發作,想以長輩的身份責問他幾句。但一想到在這種情形下,一個連「孝悌忠信禮義廉······」拋諸九宵雲外的人來說,再作「死馬當做活馬醫」的工作,有意義和必要嗎?她的心至此徹底涼了下來,慨歎那已死且發生質變的險惡人心,較諸足可毀滅人類的核能或是外力更為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