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輕晃的轎子裡,古雅撩開簾子回過頭去,看著那漸漸遠去的青衫,心中別樣的輕鬆,她的目光再轉向前方的轎子,古雅知道,嫁去了霍跋,朝夕是活不了多久的,以嘉爾木的性格,又怎麼能容忍自己的身邊有那麼一個背叛過自己逃過婚的異國公主。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古雅知道,霍跋與元熙兩國很快便會開戰,到時候……
轎子旁慢慢挪下來一個身影,馬背上的男子側著頭看著那張露出來的小臉,納蘭夙華的嘴角帶著淡笑,不知道為什麼,每每看見她,心中就有一種安定的感覺,儘管這該死的邪術讓他每日飽受錐心之苦,可是又算得了什麼,只要能看見她那淡淡的笑容,這就值得。
古雅看著那對深邃的雙眸,那濃濃的思戀讓她心中升起一種柔軟的感覺,原來這個男子也能有這樣的神情,想起他居然能放下自己一貫堅持的原則成全朝陽,這讓古雅覺得,他似乎有了血肉,不再是那冰冷嗜血的王爺,而是擁有了一絲慈悲的靈魂,不過古雅知道,在往後的路上,他還會遇見許多,但她相信,這個男子一定會如同前世一般,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納蘭燁登基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但是往後的路,她已經決定,陪伴在他的身邊。
或許,這一份感情,她能接受。想到這,古雅緊了緊袖中的手。
那陰柔的男子跟在古雅的轎子後面,看著前方兩人的眼神交流,然而,那陰鬱的目光最後集中在納蘭夙華的身上,這個男子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難道說,柳失手了?!他的攝魂陣根本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哼,六王爺果真不是一個可以用常理判斷的對手。
……
皇宮之內,香爐散發著裊裊青煙,那安神香令尊貴的太后閉著眼,緩和著難以置信的心情。
朝陽居然,沒了?昨日還在教導著她去了霍跋之後不要忘記,她是元熙的公主,還記得那張低眉順目的臉,可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最疼愛的孫女……
太后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自己的血肉被生生的挖去一塊,痛心。
兩名侍衛帶著那被捆綁住的女子上了大殿,朝夕一下子栽倒在冰冷堅硬的階梯上,憤恨的看著那敞開的宮門,最裡頭,坐著這個元熙最高貴的女人。
納蘭夙華從她的身邊走過,連冰冷的眼神都沒有施捨給她一個。
「太后。」
緩緩睜開眼來,納蘭夙華看著那有些疲倦的神情,心中一動。
「朝陽的屍身,可找到了?」她的聲音有一絲沙啞,然而,男子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
摔進了萬丈深淵?!是啊,怎麼可能找得到呢,她連自己孫女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往後,還有誰能陪她一起聽曲,一起看戲?
「芝書也去了?」
「嗯。」
看著那毫無猶豫的表情,太后終於歎了口氣,而後將目光緩緩的移到外面的台階上,那捆綁住的狼狽女子,「將她,給哀家拖上來!」
惡狠狠的語氣,與平日裡最擅隱忍的太后大不相同。
一名侍衛立刻毫不留情的將跪在地上的朝夕拖進了大殿,她的膝蓋在地上被磨出了血,可是大殿上其他的人,就好像沒有看見一般。
「唔唔唔……」她的喉嚨乾澀疼痛,說不出半個字來。
「這是……」太后疑惑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男子,納蘭夙華只是冷哼一聲,「一路上謾罵不已,著實沒有公主之風,本王以為,這聲音不要也罷!」
「哼,不要便不要了,只要留著一條命嫁去霍跋便可!」太后的手掌拍在了那朱紅色的木椅上,朝夕的眼角掛著淚,可是目中依舊是那怨毒的光芒。
太后只覺得自己的手有些顫抖,多想親手挖掉那對眼睛!那是她的親妹妹啊,朝夕怎麼能如此狠心,對她的妹妹下手?!她不配為元熙的公主!
「唔唔唔……」朝夕不斷的搖著的頭,可是殿上已經無人再看她一眼。
「把她洗乾淨了,霍跋太子什麼時候要,就送過去。」太后的話沒有一絲的溫度,她不耐的揮了揮手,侍衛便將那反抗著的女子拖了下去。
大殿之內只剩下納蘭夙華與太后兩人,男子正要離開,就被太后喊住了,「華兒……」
納蘭夙華回過頭來,就看見了太后眼中的遲疑,「你,真的打算迎娶慧平郡君?」她始終有一點顧慮,當然,太后知道不論自己說什麼,他都不會改變決定。
男子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嘴角卻揚起了一絲弧度,轉過身去不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太后的視線。
……
「慧平郡君,娘娘有請。」與此同時,宮裡來了人,將古雅帶到了賢妃的宮殿裡。
那美麗的婦人雍容華貴,垂著眼淡淡的飲著茶,而大廳之中,站著那清秀的女子,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可是婦人始終沒有抬起眼來。
她時不時用手撫著額頭,時不時歎著氣,而古雅只是安靜的站著,不知不覺,已經一個時辰過去了。賢妃的眼角撇著廳中那安靜的女子,嘴角卻揚起了冷笑,虧她一個時辰也站得下來,看來,古雅已經打定了注意要纏著華兒。
「哎……」輕歎了一口氣,賢妃皺著眉頭抬起眼來,對上那平靜的雙眸後頓時有些驚訝,「這,慧平郡君是何時來的,怎麼沒有人通報本宮?」
一旁的老宮女微微一愣,在看見賢妃嚴厲的眼神後頓時將嘴邊的話嚥了下去,「是奴婢的錯,奴婢看娘娘似乎有些心煩,便不敢打攪。」
「哼,以後一定要先行稟報本宮,怎麼能讓慧平郡君這麼站著?!」賢妃的臉上是誇張的惱怒,她回過頭去歉意一笑,「都是本宮教導不利,慧平郡君,你站了很久嗎?」
古雅微微行了一禮,「啟稟娘娘,臣女也只是剛來。」她當然聽得出賢妃的話外之意,是奴婢忘記了稟報,不是她故意要讓自己站上一個時辰,如果自己反駁的話,怕是會被冠上不敬之罪。
「這樣還好。」賢妃微微直了直身子,「坐。」
古雅的雙腿有些僵硬,輕輕一動,便傳來了麻木的痛感,然而那清秀的小臉依舊平靜如春日,賢妃不知怎麼的,看著古雅的表情就覺得心情不悅到了極點,這樣的女子,不懂得撒嬌賣弄,到底是怎麼得到華兒的青睞?
「聽說朝陽公主遇刺落進了懸崖,不知慧平郡君怎麼看?」
古雅抬起頭來,看著賢妃那泛著光亮的雙眼,她知道自己的回答一個不小心,就會被人詬病。
「朝陽公主一心為國,臣女很是佩服,相信,百姓們也會記得公主的好。」
哼,狡猾的丫頭。
「這次,皇上龍顏大怒,華兒肩負護送公主外出祈福的任務,不想卻發生這種事情,慧平郡君當時也在場,可是兒女情長擾了華兒的心思?華兒以後的王妃,必定要心思謹慎,能幫華兒分憂解難。」聽著賢妃的話,看來她是將這次昭陽公主出事情的責任推到了自己的身上,說是自己分了納蘭夙華的心,再說自己不夠資格為納蘭夙華鋪路。
「怎麼,難道慧平郡君不這麼認為嗎?」這個丫頭,以為不說話自己就拿她沒轍了?!
古雅微微一笑,「賢妃娘娘說的是,只是臣女卻覺得,王爺是因禍得福。」
賢妃一聽,立刻皺了眉頭,「你這是什麼意思?!」皇上都把護送公主的適宜交給了珍家長子珍亦儒了,這不就說明皇上對華兒有了不滿嗎?虧她還能說這種風涼話。
「娘娘,皇上既然將此事移交給了珍家,那麼此次公主出嫁,一切事宜自然是由珍家來負責。然而,據臣女所知,霍跋一國朝中動盪,和親之路怕是困難重重,若再有個什麼意外,那麼責任自然是珍家的,王爺可以冷眼旁觀毫無損傷。但是,就算珍家能將公主平安護送至霍跋,這也是他們的職責所在,皇上反而不會因此對珍家刮目相看,如此一來,王爺並沒有什麼損失。」
古雅細細的分析著,賢妃心中一動,看著那沉著冷靜的雙眸,不錯,她說得對,華兒不必再護送公主出嫁,這一路上怕是多有凶險,自己既要擔心華兒的安危,又怕他出了差錯引來龍怒,而古雅的話又提醒了賢妃,這一次,珍家無疑是攬了一個麻煩上身。
珍家一直與華兒不對頭,而這一次,若和親之路再有什麼意外,作為臣子那是失職,畢竟兩國邦交,一直是元熙這幾年來努力著的事情,若被珍家的失職攪了局,肯定會影響整個珍家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而這種意外,除了霍跋太子自身的那些對手,難道旁人,就不可以了嗎?
古雅知道,賢妃私底下有自己的勢力,她一心為納蘭夙華鋪路,可是那個男子不領情罷了,不過自己卻能利用賢妃的護子心切,用她的手來打擊珍家。
賢妃認真的思考著,突然她意識到了什麼,這個庶女,沒想到還有點心思。
「王爺今年已有十九,旁的皇子們在這個時候早已侍妾環身,不知慧平郡君覺得那連小姐如何?」想要獨佔華兒?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臣女以為不可。」
賢妃一愣,沒想到她居然拒絕得如此徹底,「為何?」
「聽說上次宴會,連小姐與李太傅之孫女衝突,竟對毫無反手之力的李小姐下手,那一張臉留下了細小的傷疤。而不久之後,連小姐又衝撞了麗妃娘娘,聲稱是賢妃娘娘的客人,於是麗妃娘娘便作罷。再上一次……」
古雅慢慢的述說著一連串的事情,賢妃卻如鯁在喉,連碧花驕縱任性她豈會不知,可是她一直說服自己,那是武將之女慣有的脾性,可是現在聽來,怎麼覺得連碧花一直在惹麻煩,太傅?!那是元熙的第一學者,得罪了他定會引起朝中文臣的不滿,還有麗妃,她一向與自己不對頭,若連碧花打著自己的名號,那麗妃只怕是把自己恨得牙癢癢。
不識大體,任性妄為,每一條都說明了連碧花不適合呆在華兒的身邊,賢妃頓時沉下了臉。「那魏小姐呢,慧平郡君自然知道自己表姐的秉性,本宮覺得這魏小姐倒也適合正妃之位。」
「更是不可。」
古雅的表情如此平靜,幾乎想也沒想,賢妃再也沉不下心,冷哼了一聲,「怎麼,難不成慧平郡君還覺得自己的表姐不夠資格不成?!」
「不,表姐秉性耿直善良,但她卻是最不適合這正妃之位的。」古雅直視著賢妃的雙眼,「娘娘想必知道,魏將軍夫人……」
她的語氣帶著一絲深意,賢妃立刻知道古雅的意思,魏將軍夫人,是珍家的嫡女,珍老國公的掌上明珠,這不就意味著,魏家與珍家有一層微妙的關係嗎?
「哼,難道她能不為自己的夫家考慮?」可是賢妃知道,這無疑是一個不安的因素,珍家難道會放棄這麼一顆棋子嗎?她的話也越發沒底氣了。
古雅微微一笑,伸出手去將臉龐的髮絲捋到腦後,賢妃看著那張清秀的小臉,一時間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賢妃立刻想起自己的目的,「難道慧平郡君覺得自己適合六王妃這個位置?」她的語氣裡滿是輕蔑,眼神更是不屑。
然而,古雅只是挑了下眉,語氣平淡的回道,「臣女不曾如此想過,身為郡君婚姻大事不是臣女所能左右,還請娘娘說服王爺,臣女自當聽從安排。」
說服?!她要是能說服華兒,現在就不用叫這個丫頭來了!
這時,一名嬤嬤從門外走了進來,對著賢妃行了一禮,便在她身旁耳語著什麼。
古雅注意到她臉色變得有些慌張,賢妃慢慢站起身來,輕咳了兩聲,「本宮乏了,慧平郡君先行回去,改日本宮會再請郡君進宮品茶。」
那個神色,竟是在趕人了。
「臣女告退。」
從賢妃的宮中出來,古雅輕歎了口氣,納蘭夙華果真給她帶來了一堆麻煩事,賢妃也算是個聰明人,只是太過固執,確實不好相處,若不是因為她是納蘭夙華的母妃,自己怕是沒有這個耐心與她周旋。
想起上一世,納蘭燁的母妃蘭妃,倒是好相處多了,畢竟常年久病在床,性子也是柔和得很。
古雅慢慢站住了腳步,怎麼又想起那個負心人了,果真,納蘭燁一日不除,她便永遠無法擺脫過去的陰影。
「慧平郡君可是進宮來找王爺?」這時,身後響起了那個聲音,讓古雅的眼神瞬時冰冷。她只是那麼站著,並沒有回過頭去。
納蘭燁的嘴角掛著淡笑,可以說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不過這些不足以令他改變主意。
「王爺在另一個大殿,不如由我帶慧平郡君去吧?」他的語氣輕柔,如此溫婉難怪令宮中的所有女官都讚不絕口,可是古雅卻知道這溫柔背後的殘忍。
那張俊美的臉出現在古雅的眼前,對上那晶瑩的雙眸,清秀的女子只覺得那麼刺眼。「不必勞煩殿下,古雅這就要出宮了。」
古雅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轉身便離開了花園消失在迴廊處。
納蘭夙華的表情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寒意。他彷彿能聽見指關節的聲音,「六王妃?呵呵。」
今日的皇宮顯得有些安靜,古雅一個人在花園裡走著,時不時迎面而來的宮人微微行禮,她卻好像習慣了這樣的禮數沒有多做停留。
一陣寒風吹過,撫在了那紅色的高牆之上,古雅只覺得眼前的風景有些熟悉,便慢慢抬起頭來,她的眼中一抹奇光劃過,「雲霞殿。」
雲霞殿,上一世的她為貴妃時所住的宮殿。而此刻,卻是如此蕭索。
古雅努力回憶著那時的繁榮,這裡門庭若市繁花錦簇,她的宮中,奴婢公公是所有妃子的宮殿裡最多的。因為納蘭燁說,他要將萬千寵愛集於她一身,他要她做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女子。
然而,現在想起那句話,古雅不由得冷笑出聲。兩世為人,她終於明白納蘭燁不過是將自己推向那風口浪尖,成為眾矢之的罷了,而他卻小心翼翼的保護著那天仙一般的古蘭,低調即是愛護。
這雲霞殿很早以前便荒廢了,據說是先皇的某位寵妃所居住的,只是這位寵妃心如蛇蠍,暗中加害了不少妃子和皇嗣,最後被冠上毒妃之名,她的手中沾滿了鮮血,而這個雲霞殿,也是不少宮人的葬身之所,因此宮中人忌諱,在處死了那位寵妃之後這裡便荒廢了。
當初,古雅為了以正宮風,將這裡重新粉刷裝飾住了進去,竟是越發得到皇上的恩寵,朝中後宮皆說,雅妃是那毒妃在世,身上的煞氣足以震懾這雲霞殿的陰氣。
可是,最後她也是落得了那般的下場。
吱呀一聲,女子忍不住伸出手去推開了那扇木門,空氣中飄散的灰塵肉眼可見,古雅屏住呼吸慢慢關上了身後的門。
重臨殿閣,恍若隔世。
寒風瑟瑟,吹落了院落中的那棵枯樹葉,落在地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
「唔唔唔……」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古雅頓時停住了腳步仔細聽著,順著那聲音的方向無聲的走去,在拐角處,女子露出了一隻眼睛透過那掉了漆的柱子,就看見有兩名公公模樣的人正押著一名宮女,將她整個身子推在那口古井上。
「快點,娘娘叫我們動作要麻利!」其中一人有些不耐煩,可是這宮女掙扎得厲害。
「放心,這裡沒人敢來的,哼,叫你壞了娘娘好事,正好讓你與這些幽魂作伴!」另一名公公惡狠狠的,他的手無情的扯著那宮女的髮髻,最後,另一個人抱住了宮女的腿,將她整個人丟進了古井之中。
只聽一聲悶響,那兩名公公便送了氣一般。
「怎麼了,不捨得?」其中一人捅了捅另一個人的腰部,「還想著麗妃娘娘把她許給你做對食的事情?」
「哎,說什麼呢,只是覺得可惜,翠兒畢竟和我是同鄉。」
麗妃?!古雅立刻想起了那一日麗妃眼中的殺機,看來,她的身上藏了不少的秘密。
那公公不由得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你,你先走吧。」
「嘖嘖嘖,真是的,再叫娘娘賜你一個不就好了?!我走了,這個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呆。」
古雅將自己的身子隱入拐角,直到那個步伐消失,她才慢慢走了出來。
那公公有些猶豫的趴在井邊,喃喃自語,「翠兒,你不要怪我,如果不殺你,麗妃就會殺了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倒霉,看見了麗妃的秘密。」
就在這時,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架在了那公公的脖頸上,一隻手壓著他的後背,讓他半個身子懸在了古井上。
「說,麗妃的什麼秘密?!」古雅壓低了聲音,或許這一次會有意外的收穫。
「誰,是誰?!」
然而,身後的人卻加大了力度,那冰涼的匕首讓公公不由得泛起一絲寒氣。「說!」
「小的,小的說,麗妃,每隔七天就會有一名男子來她的春麗宮,小的只知道這些了,小姐饒命啊!」
每隔七日?古雅立刻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果真,上次撞見麗妃距離現在,已經經過了十四日。
「哼,草菅人命!」古雅冷哼一聲,她突然收回了手,將那匕首狠狠的捅進了公公的腰部,只聽一聲犀利的喊叫。
「我的腰,我的腰——哎呀,啊——」他皺著五官表情痛苦,一手捂著自己方才被捅的部位蹲了下來,此刻院中僅剩下他一個人,然而,這公公漸漸覺得奇怪,他拿起了自己的手一看,居然沒有血跡,有些不敢相信的摸著自己的腰,居然沒有半點預想中的疼痛。
他方才明明感覺到自己被捅了下,怎麼就沒有受傷呢。
而另一頭,古雅緊了緊袖中的匕首,方纔她不過是虛嚇了他一下,在宮裡親自殺人,怕是會留下什麼可疑,不殺他料他也不敢去和麗妃說出這件事情,只是古雅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一名男子時常出入麗妃的宮中,這說明了什麼。
梅林裡,一抹紅色的身影與那白色的梅花相互呼應,竟多了幾分妖嬈。
俊美的面容滿是享受,可是他的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的溫度。
「柳,看見他了嗎?」一名男子出現在那紅衣男子的身後。
「嗯,似乎不懂武功,可是那張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疑惑的語氣傳來,讓珍亦儒臉色一變,「在哪見過?!」
紅衣男子輕輕搖了搖頭,卻無多大的印象。
珍亦儒皺著眉頭,只要能查出醫聖的底細,就不怕對付不了他,失去了醫聖,六王爺就等於少了一塊盾牌,要徹底擊垮他還怕沒機會嗎?
這時,一抹清雅的身影穿過梅林,珍亦儒臉色一變,嘴角揚起了一抹冷笑。
「慧平郡君,茫茫梅林我們還能相見,著實有緣。」他的話帶著一絲輕佻,一絲殺氣。
古雅停住了腳步,看著那從梅林出來的兩名男子,臉色有些不悅,卻在看見紅衣男子的那張臉後有了剎那的晃神。這樣的臉,竟能與醫聖相媲美,只是多了幾分女性的媚態,卻是邪魅陰氣的感覺。
這個人給她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她就是慧平郡君,六王爺看上的女人?柳不由得輕佻淡眉,看著那清秀的姿色,輕蔑的笑了笑。
「皇上很快便會攜麗妃來此處賞梅,兩位還是不要過多停留為好。」此話一出,女子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筆直的從兩人身旁越過,她的眼角注意著珍亦儒的表情變化,除了殺意與不悅,便再無其他。
「就這麼放她走?」身旁的紅衣男子輕笑一聲。
「哼,當然不是,留著她還有用,今晚就交給你了。」古雅活著的價值,或許比她死了對自己更有利。想到這,珍亦儒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冷酷的笑意。
傍晚時分,古雅卻是一個人回到了相府。
納蘭夙華被留在了御書房,古雅沒能告訴他今日的事情,想起之前他送的那只蒼鷹,回到房中便提起了紙筆寫了下來。
入夜,一抹紅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相府上空。
那個女人,在哪個院子?!柳的目光在那幾個院子裡徘徊著,而後看見幾抹黑色消失的地方,當下了然一笑,那個男人竟是這般在意她,連暗影都撥給了一名女子。
「小姐,熱水已經打好了!」小憐微微笑著,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溫暖的屋子裡一片水汽,那屏風之後,是如玉光滑的肌膚,一頭青絲挽起,帶著濕潤的光澤,露出了纖細的脖頸。
沒有人注意到,一個身影出現在窗外,那紅衣男子的手中拿著一支竹管,正要有所動作,他的目光卻在看見床樑上懸掛的一個白色面具後頓時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