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古雅安靜的關上了房門,她輕歎了口氣,抬起頭來就看見了站在院中的男子,看著他那認真的神情,心中一僵,有些奇怪的撇開了頭。舒萋鴀鴀
納蘭夙華看著古雅的表情,微微一笑,眼中滿是柔和。「怎麼,不高興了?」
那清秀的女子只是微微抿了抿嘴,便安靜的朝著迴廊走去。
「王爺可是要秉公辦理?」想必他已經知道古淳毅犯了欺君之罪,以六王爺的性格怕是容不下這麼大顆的沙子。
看著前方那緩緩站定的女子,納蘭夙華的眼中微閃,「欺君之罪,可是株連九族的。你不怕嗎?」
果真,古雅只是微微挑眉,預想中的反應沒用出現,這個小女子,當真不怕死?
古雅有些驚訝,看來他似乎並不打算把這件事上報朝廷。
看著那張俊美的容顏,清秀的女子表情淡淡的,她的目光慢慢下移,直到男子那帶著污漬的衣角,古雅的目光頓了頓,看來,他是正在辦什麼事情就匆匆趕來,居然忘記了換身乾淨的衣衫。
「既然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便過去了,如今的丞相對元熙也算有苦勞。」納蘭夙華沒有注意到古雅的目光。其實,以如今朝中的局勢,若是古淳毅出了什麼事情,那麼珍家的勢力將會迅速膨脹,朝中局勢將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樣的變動可不是什麼好事。
古雅有些驚訝,這實在不像六王爺的風格,不過,如此也好,古淳毅欠下的債,她相信早晚有一日他是要還的。
納蘭夙華發現她的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腰間,立刻知道她在想些什麼,「那玉珮,本王會要回來的。」那個紅衣男子,居然趁機偷走了他的玉珮,實在是可惡。
忽然,他想到了什麼,語氣中有些緊張,「你見過那個人了?」
古雅的腦中立刻浮現出那詭異的白色面具,還有狠辣的手段,「嗯。」淡淡的應了一聲,納蘭夙華的眼中立刻泛著一層寒意,眼前那張清秀的臉竟是變成了那血肉模糊的樣子。
陰冷的男子不由得閉上了眼睛,他只覺得心中壓抑無比,一陣疼痛從腦中傳來,身子一晃便扶住了臨近的石柱。
古雅眉頭一皺,上前跨了一步,「你怎麼了?」
「別過來!」納蘭夙華冷冷一喝,他抬起頭來,眼中竟是濃濃的厭惡。
這樣的表情讓古雅只覺得心中被重重一擊,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納蘭夙華伸出手去扶住自己的額頭,許久之後,那種眩暈的感覺才慢慢消失。他深吸了口氣直起身來,用一種極其矛盾的目光看了古雅一眼,便轉身緩緩離開了女子的視線。
……
月色之下,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紅衣男子躺在粗壯的樹枝上,冷笑著盯著月光下泛著白光的玉珮。
那個自大的男人,以為他的**陣就那麼一點名堂麼?呵呵,好戲還在後頭。
「咳咳……」紅衣男子劇烈的咳嗽了一陣,那個該死的男人,居然能追到這裡來,到底是何時洩露的行蹤!簡直就像瘋狗一般瘋狂的追著自己,沒想到居然是這麼難纏的一個人。
四周傳來一陣沙沙聲,紅衣男子臉色一變,立刻屏住了呼吸。
「奇怪,主子的追蹤粉就到了這裡,怎麼沒了?!」
「是不是藏起來了?」
一陣清風拂過,那紅衣男子立刻出現在那些黑衣身前,「哼,看來我真是白養你們了。」
溫潤的聲音帶著一絲冷意,幾名黑衣男子立刻跪了下來,「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然而,話一說完,幾名黑衣人立刻倒在地上,掙扎著蜷縮著身子,卻不敢發出半點呻吟。紅衣男子冷冷的看著他們痛苦的神色,「這次只是個教訓,下一次,你們該知道我的脾氣。」
過了一會兒,地上的幾名男子緩緩的坐起身來跪好,「是,屬下明白。」
……
小廚房裡,古雅正攪拌著剛剛熬好的濃湯,大夫祝福過,四夫人最近只能食用流質的東西,空氣中瀰漫著溫暖的香氣,古雅垂著眼,她的手中一頓,腦海中竟不自覺的浮現出那對厭惡的眼神。
直覺告訴她,那個男子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四小姐,夫人醒了。」老管家恭敬的站在小廚房外,古雅特地吩咐了府中的人,喚她四小姐便可。
微微點了點頭,古雅小心的捧著那剛剛煮好的濃湯來到了四夫人的屋子。
婦人的肩膀上纏著繃帶,只著著潔白的中衣,在看見進來的清秀女子後微微一笑,「雅兒,這些事情讓下人們做就好了。」
「四嬸,今日可覺得好些了?」古雅將那濃湯放在一旁,慢慢扶起了床榻上的婦人。
「好多了,六王爺給的藥確實有效。」四夫人輕歎了口氣,她看著古雅的表情,似乎沒有因為昨日的事情而與自己產生隔閡。
喝著那清淡的濃湯,四夫人微微抬起眼來,古雅頓了頓動作,與她四目相對。
「雅兒,事情已經過去多年,你,無需放在心上。」她只怕,古雅會因為這件事情對自己的父親產生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那麼四嬸呢,真的忘記了嗎?」
她的話讓四夫人一愣,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多年前的那幾個夜晚,與夫君促膝討論新政的事情,那時候兩個人的想法皆有長處可取,於是便將各自的優勢取出,想出了現在正執行著的新政制度。
夫君欣喜的將這一想法告訴了當時還只是地方小官的大老爺,沒想到他竟將這個成果盡數寫在紙上送進京都,還得到了皇上的賞識,並且隱瞞了真相。
得知這件事,當時她確實十分憤怒,正打算要進京揭發大老爺,卻被夫君攔住了。
他說,都是一家人,若不是大老爺敢於將這想法傳達給皇上,或許,它永遠只會是紙上談兵,又怎麼能造福百姓?
還記得她之後想了許久,漸漸的認同了夫君的想法,她只是怨,大老爺憑著這功勞得到了皇上的賞識,而她的夫君始終無人問津。最起碼,大老爺應該將此事攤開來和他們解釋一番,可是,他就好像沒有發生過這件事。
怎麼能拿著別人的功勞卻覺得理所應當?!老夫人的態度更是讓她心寒,「淳風,你身子骨不好,朝堂不適合你,咱們古家,有你大哥一人扛著,便好了。」這句話她將永遠記在心裡。
她心疼夫君,可是夫君始終懷著一顆感恩的心,他說,老夫人對他有養育之恩,身外之物怎能傷了母子之情。
那麼好的一名男子,最後卻在這個偏僻的城池裡結束了他平淡的一生。其實四夫人知道,當年,夫君曾經答應過大老爺,絕對不會再回京都。恐怕,大老爺是擔心夫君會將真相告訴別人,為自己引來殺身之禍。
然而,對於大老爺的那種鄙視不屑,就在夫君走後漸漸平淡,再高的位置,又怎麼能換來夫君的一顰一笑。只要他開心便好了,這就是自己的心願。
又或許,隨著時間的推移,自己的心便漸漸沉澱,也看透了這個世事,夫君雖然離開了,可是她卻知道,他依舊希望自己能好好的生活下去。
「四嬸?」看著她出神的模樣,古雅淡淡的喚了一聲。
四夫人從那長長的思念之中回過神來,微微一笑,伸出手去輕輕為古雅整理著髮絲,「你只要知道,你父親這個丞相,也算實至名歸。」
若是換了夫君,又怎麼能忍受朝堂之中的明爭暗鬥。不得不說,古淳毅確實適合那個官場,從一名小官到現在的丞相,從勢單力薄到現在權傾朝野,他就好像天生為了官場而活。
「四嬸,湯涼了。」
……
從屋子裡出來,只發現一名臉色難看的男子站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觀望著,古雅微微挑眉,陳銘?他不是也受了重傷嗎,看著那急切的表情,古雅卻是熟視無睹的從另一個方向走去。
陳銘有些猶豫,最後走到四夫人的房裡敲了敲屋門,便推開走了進去。
不遠處,那清秀的女子安靜的站在角落裡,看著那消失在門口的男子,眼中一片冷淡。
從院子裡出來,古雅遠遠的便看見那正與人交談的俊美男子,納蘭夙華似乎注意到那注視的目光,便回望過去,在看見那對深邃的雙眸後微微一愣。
腦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納蘭夙華眼睛一閉,那種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
「王爺,你沒事吧?」身旁的侍衛看著男子奇怪的臉色,立刻走到旁邊問道。
男子微微搖了搖頭,他再次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卻是沒有看見古雅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種落寞。
「慧平郡君,請留步!」身後傳來一個聲音,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那一臉蒼白的陳銘,他的肩膀被牢牢的固定著,只披著件厚厚的外衫便迎了上來。
「陳大人可是有要事?」
陳銘的臉色有些猶豫,他小心的四下張望了一下,「慧平郡君,此處說話不太方便。」
兩人來到無人的院子裡,古雅安靜的等著他說下去。
「是這樣的,下官有事相求。」陳銘對著古雅行了一禮,卻聽女子淡淡的聲音傳來,「陳大人,古雅一介女流,怕是幫不了你什麼忙。」
陳銘沒想到他還沒開口,古雅便一口拒絕了,慌忙解釋道,「郡君放心,下官所求之事並不困難,只需郡君在六王爺面前美言幾句。」
古雅微微挑眉,「不知陳大人所求,是否與此次西北災情有關。」
陳銘的眼中透著欣喜,「郡君英明,可是六王爺與郡君說起了什麼?」他的語氣裡滿是試探的意味。
古雅看著那張臉,心中厭惡,想起了明珠之前的話,「陳大人,難道絲毫不關心明珠姐現在身處何處?」
陳銘沒想到古雅會突然提起她,當下正了正臉色,「明珠此次犯了大錯,不論郡君如何處置,都是她咎由自取。」
那義正言辭的模樣,旁人看了還以為他是大義滅親,只有古雅知道,至始至終他都絲毫不在意自己妻子的去向。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假如明珠可以得到夫君的疼愛,恐怕她也不至於將四夫人恨上了。
嫉妒,往往都是由於自己缺少的東西被別人擁有了。
「慧平郡君,王爺事務繁忙,下官不敢打擾,只想請郡君在王爺面前,為我們蘇城說幾句話。」
「王爺事務繁忙,古雅也是無緣與之接觸,怕是幫不了陳大人。」古雅緩緩轉身,正要離開,就被陳銘攔住了,「不不不,以六王爺與郡君的交情,他一定肯聽郡君的話。其實,下官是想舉報一個人。」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嚴肅,古雅聽著他那義憤填膺的話,大致便是,他要舉報西北某刺史,說此人私自剋扣災糧,並用各種手段威逼利誘他,可是他心繫皇恩,堅決不與之同流合污,可是那刺史卻因此污造了許多偽證,想要將他一同拉下那灘渾水。
「還請郡君在六王爺面前為下官美言幾句,請王爺明察秋毫,下官真是感激不盡。」說完,陳銘大大的行了一禮。
「事關重大,本郡君會好好考慮的。」古雅的眼中泛著光亮,陳銘欣喜的抬起頭來,「多謝郡君。」
「陳大人好生休息。」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便緩緩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迴廊之中,那清秀的女子帶著淺淺的笑容,方才陳銘所說的那名刺史她是知道的,可是卻與他所說的大不一樣。那名刺史廉政清明,在上一世,他就因為那剛正不阿的性格,被有心之人迫害,最後丟了官職丟了性命。陳銘的話倒是提醒了她,此人可以為她所用,而這次,就是最好的契機。
……
這天,天空飄著點點白雪,那一條綿延的山路上堆積著雪白,行人的背影在這擎天的階梯上形成了一幅寧靜的畫卷。
清遠寺內,一名典雅的婦人和清秀的小姐從廟裡出來,便坐上了軟轎順著坡路下山。
「娘,爹爹今晚會回來嗎?」那清秀的小姐依偎在婦人身邊,撒嬌的樣子惹人憐愛。
典雅的婦人微微一笑,「會的,你爹答應過你的事情,可曾食言過?」那溫婉的聲音傳來,讓人一聽便知道她的性格。
轎子輕晃著,突然,一陣劇烈的晃動,砰地一聲轎子摔落在地,裡面的兩人一驚,「發生了什麼事情?!」
外面傳來一陣廝殺聲,還有一片慘叫和哀嚎,那婦人驚慌的撩開車簾,一陣溫熱便噴在她的臉上。
婦人看著眼前倒下的那名轎夫,「夫人,快跑!」前方正在廝殺的侍衛回頭一喊,婦人立刻反應了過來,「琳兒,快走!」拉起轎中的少女便朝著林中跑去。
「賊人,你可知道轎中的人是誰!」為首的侍衛拚死抵抗,那群土匪卻是哈哈一笑,「當然知道,刺史夫人和小姐,不是的話我們還不動手呢!」
什麼?!侍衛大驚,難道是有人指使這群土匪來襲擊刺史家眷?!
「小的們,追!捉到那兩個娘們,今晚就可以好好樂呵樂呵了!」那群土匪爆發出一陣淫笑,幾名侍衛憤怒的反擊著。
「琳兒,快,快!」林中,兩個狼狽的身影拚命的奔跑著,「啊——娘!」那少女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的長裙,摔到了地上,疼痛讓她頓時淚流滿面。
「哈哈哈,看你們往哪裡跑!」
一陣厲風刮過,幾名提著大刀的男子悠悠的跨到兩人身前,其中幾名男子盯著那張清秀的小臉,嘿嘿的笑著。
「琳兒,別怕,別怕,有娘在。」那婦人慌忙將地上的女子護在懷中,警惕的看著圍著她們的男子。
「哈哈哈……」為首的大漢肩膀上的那把大刀沾著鮮紅,婦人一看,心便沉到了谷底。
「刺史夫人也是風韻猶存,我黑風就喜歡這樣的!」那大鬍子上下打量著那婦人,四周更是爆發出一陣笑聲。
「娘……」少女害怕的瑟縮在婦人的懷中,只見那典雅的婦人突然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大膽賊人,本夫人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們得逞!」
說罷,她便嚴肅了表情看著懷中的女兒,「琳兒,為了你的清白,原諒娘……」她顫抖的握著手中的匕首,那少女一看,便知道自己的母親想要做什麼。
重重的點了下頭,那少女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婦人手中的匕首正要落下,卻被人一腳踢開,「啊——」兩人被那大漢分割開來,「啊——娘!」那少女被其中一名男子扛了起來,拚命的掙扎著。
「嘿嘿嘿,小娘子,跟著本大爺總好過去死吧?放心,我們老大一定會好好對你娘的,至於你,就讓我們兄弟幾個好好的疼愛疼愛。」說罷,竟是伸出手去抓了那纖細的大腿一把。
「賊人!你們敢!」少女悲憤交加,驚恐的看著那正寬衣解帶的大漢,「嘿嘿,本大爺就在這裡把你辦了,想死?那本大爺就將你扒光了吊在刺史府外,看你不知好歹!」
「你,你……」典雅的婦人此刻再也掩飾不了心中的恐懼,她看著被踢到遠處的匕首,把心一橫,突然從地上爬起,朝著最近的樹幹跑去。
「娘,不要啊!」
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從頭頂響起,「夫人的剛烈真是令人佩服。」
她緩緩抬起頭來,就看見了那張清秀可人的面容。
「呦,又來了一個小娘們,看來爺今兒個有福了,哈哈哈……」那大笑中的男子突然瞪大了眼睛,笑聲嘎然而止,「喂,你怎麼了?!」
旁邊的男子伸手一拍,那人竟是身子筆直的朝前摔去。
古雅眼神冰冷的掃視了四周,她微微一笑,而旁邊的婦人則擔憂的看著她,「小姐,這裡危險,你快離開。」
古雅只是輕輕將那婦人攬到身後,頃刻間,幾名黑衣人出現在她的身前。
「只留一人。」
此話一出,那群黑衣人立刻拔出了腰間的軟劍,僅僅數招,四周的土匪便被全數殲滅。
那扛著少女的男子顫抖的往後退著,看著眼前那緩緩逼近的幾名黑衣男子,「別,別殺我。」
他小心的將肩膀上的少女放了下來,「娘!」那少女立刻奔進了婦人的懷中。
古雅緩緩走到他身前,平靜的表情絲毫不為方纔的大屠殺所動容,「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那男子腳下一軟,只覺得眼前的女子竟比地獄修羅還要可怕。「小的說,小的全說了!昨天有個神秘的男子來找我們老大,自稱是溫城郡守的人,給了我們一袋銀子,要我們在今日趁著刺史家眷上香將她們擄劫回來。」
古雅一聽,郡守?原來如此,有了官家撐腰,這群土匪當然有膽子劫持朝廷命官家眷。
「還有呢?」女子往前逼近了一步,那人立刻跪了下來,「小姐饒命啊,沒有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古雅微垂著眼,轉身之際,就聽見一聲悶哼,那男子脖頸一涼便無力的倒下。
婦人和小姐不由的嚥了下口水,直到古雅走到她們身前,這才反應過來,「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古雅立刻扶住了她,「夫人不必多禮,古雅只是路見不平,夫人和小姐可有受傷?」
「沒有,沒有……」那少女的眼淚卻是忍不住流了下來,若此事傳揚出去,她又有何顏面見人?
「小姐不必擔心,古雅趕到時正遇那群賊人打劫,小姐勇氣可嘉寧死不屈,不愧是刺史之女。」古雅的意思就是,在場沒有人看見她被那賊人輕薄的畫面,而且她奮勇抵抗的事跡將被眾人所敬佩。
……
「夫人……琳兒!」一名五官端正的中年男人站在府外,看見那漸漸靠近的轎子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老爺……」婦人一下轎,在看見那熟悉的面容後便有一種如獲新生的感覺。
「爹……」少女從轎中小跑出來,一下子便依偎在那男子的懷中,「琳兒,沒事了,都沒事了。」
古雅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幕,那中年男子安慰著懷中的兩人,便正了正臉色,理了下衣衫朝著古雅走去。
「多謝慧平郡君對內人和小女的救命之恩,請受方文修一拜。」刺使說罷便要對著古雅跪下,清秀的女子立刻扶住了他。「刺史大人,萬萬使不得!」
沒有想到,身為一品官員,他居然會為了自己的妻女向品級比自己低的郡君跪拜,看來傳聞沒有錯,他真的是難見的正氣。
刺史府內,大廳之中僅剩下方文修與古雅兩人。
那清秀的女子從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中年男子手中,打開一看,方文修的臉色變了變。
「怎麼,怎麼會這樣!」
古雅命六王爺的暗影去查,原來那溫城郡守竟是四皇子納蘭靖的人,這次的土匪便是四皇子授命讓那郡守雇來刺殺他的家眷,可是方文修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招惹了四皇子。
「本官在朝中想來恪守本分,為何四皇子要如此?!」他的語氣中滿滿的懷疑。
古雅輕歎了口氣,「刺史這次前來西北是為何?」
「當然是為了賑災……」說到這裡,他頓時收斂了神色,這一路上他將許多官員的惡行上報了朝廷,難道說,他的行為已經侵犯了某些人的利益?
古雅心中笑了笑,這個方文修也不算迂腐,還懂得朝中之事。「或許,這並不是四皇子的意思,大人無需多心。」
方文修一聽,竟覺得她的語氣裡也有懷疑,「哼,本官這一路上彈劾的官員,大多數都是四皇子一支的人,他當然對本官心懷怨恨,這一次,本官一定要上書皇上,揭露四皇子的惡行!」
「萬萬不可!」
古雅的話讓方文修一愣,只聽那女子緩緩道來,「刺史大人,無憑無據,皇上難道會相信大人的片面之詞嗎?到時候不但打草驚蛇,還可能將大人的家眷帶入另一波危險之中。」
「可是,本官也不能看著四皇子為所欲為,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古雅見他那激動的神情,難怪上一世的他會被人迫害了,不懂得為官之道,實在是太容易得罪旁人。
「古雅素聞方大人為人剛正不阿,今日一見果真如此,實在是令古雅佩服。」那平靜的語氣絲毫沒有奉承的味道,聽起來完全是發自內心,方文修惶恐的搖了搖頭,「不,本官只知道拿朝廷的俸祿就要為朝廷辦事,不想竟是連累了妻女……」
古雅看著他的表情,往前跨了一小步,「其實,古雅以為,朝中缺少的便是方大人這樣的臣子,古雅也知方大人不喜分流結派,可是方大人可有想過,皇上有八位皇子,誰人正直,誰人昏庸,相信大人心中都清楚。」
方文修沒有想到會從古雅的口中說出這些話來,他小心的往大廳外看了看,「慧平郡君,這等話莫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否則可是大逆不道啊!」
「古雅相信方大人的為人,只是,經過今日一事,難道方大人還不明白,為何四皇子只對方大人的家眷下手?此次西北賑災的可不止大人一人。」
她的話讓方文修一愣,「不知郡君以為……」想起今日妻女受的苦,他的心中便一陣愧疚。
「因為,其他的大人,背後都有自己的勢力,他們有支持的人選,因此,他們也就得到了保護。難道大人以為,像今日這種事情,其他的大人沒有遇見過嗎?」古雅的話中滿是真誠,確實,元熙中刺殺官員甚至其家眷的事情數不勝數,能得手的卻不多,因為每位官員都有自己支持的皇子,而那些皇子,自然會為了保存自己的勢力而派人多加保護一些重要的官員。
方文修立刻明白,因為他在朝中向來中立,只想著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其實四皇子也有派人暗中打探過他的口風,他當然是婉言拒絕了,很可能也是因為這個,四皇子才想把他除之後快!
他抬起頭來,深深的看著那張清秀的臉,元熙之中,慧平郡君的聰慧無人不知,今日一看果真如此,竟能將朝中局勢想得如此透徹。
方文修疑惑的看著古雅,在朝中丞相也和自己一樣,並不見他正式表態過支持哪位皇子,難道說丞相也在猶豫?
「不知大人可聽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古雅的話讓方文修正了正神色,「請郡君明示。」不知為何,對於眼前這年輕的少女,方文修覺得他看不透徹,這樣的心思,又怎麼會是一名深閨小姐該有,丞相果真不是一般人,難怪能在朝中屹立多年不倒。
「刺史夫人溫婉善良,小姐更是美麗可人,方大人很少與家人相處吧?」古雅突然這麼說,讓方文修愣了下,「本官慚愧。」
「我父親也因公務繁忙,很少回府與我們共享天倫之樂,但是古雅知道,父親是我們的一切。方大人,你也是她們的一切。」
古雅的話深深的印進了方文修的心中。「方大人志向遠大,但跟隨一位明君更是至關重要,元熙的未來不僅在方大人的心中,更是在未來天子的手中。身為朝廷命官,死也要死得其所,否則怎麼對得起百姓,對得起家眷?」古雅的意思就是,要死,也要死得明白,而且還要死得值得!
方文修深吸了口氣,他的心中無比的震撼,他從來都不曾畏懼,哪怕是死,他也要為百姓們出力,可是,古雅的話卻深深的撼動著他心中一貫的堅守。確實,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但是死得不值得,他怎麼對得起百姓,對得起依賴自己的妻女?
「慧平郡君,本官受教了!」
「大人不必如此,其實古雅只是不希望看見元熙浪費一位人才。不知大人覺得,朝中哪位皇子,擔得起天下江山?」古雅知道,此刻方文修的心中已經認可了自己的話,便毫無掩飾的將此次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方文修思索了一會,其實他覺得,當今太子是個庸才,皇上對太子的不滿眾所皆知,如今的熱門人選便是二皇子四皇子六王爺。發生了今天這種事情,他當然不會以為四皇子是什麼有德之人,至於二皇子,似乎也欠了點火候。那麼六王爺……他不曾多做接觸,只是朝中對於六王爺的流言一直是優劣參半。
「不妨告訴大人,古雅覺得,二皇子是最適合的人選。」
「為何?」方文修有些驚訝,為什麼慧平郡君不選擇六王爺,京都之中關於二人的流言漫天,他還以為古雅一直是站在六王爺一線的。
「因為二皇子有主見,有能力,只是欠了點火候,雖說他性子較為暴戾,但關鍵的是,他有三皇子這樣一位通情達理的皇弟。」一語點醒夢中人,方文修知道,二皇子與三皇子兄弟之情十分濃厚,如果二皇子他日登基,以他與三皇子的感情,定會讓其輔佐,到時候兄弟二人取長補短,確實是一個好方法。
「可是,帝王心海底針……」方文修有些猶豫,誰知道他日二皇子會是個什麼想法,歷史上多少皇子奪嫡而互相殘殺,誰又能保證他們兄弟二人的感情可以永遠保持下去。
古雅當然知道他在想些什麼,「方大人,自古以來,皇子之間奪嫡,是為何趕盡殺絕?當然是因為他們心中的不安,可是三皇子,他無心皇位,又是二皇子的胞弟,有這樣一位皇弟又有何可擔心的?」
方文修立刻想起之前見過三皇子一面,那樣一位溫潤的皇子確實少見,而且朝中,竟是無半點關於三皇子的負面流言,皇上的態度也很明確,他曾經在朝中誇過三皇子,說他是世間散仙,就適合寄情於山水,恐怕沒有一位皇子會認為三皇子對他們的地位有威脅吧。
「慧平郡君考慮得周全。」方文修再一次對眼前的小女子佩服得五體投地。
大廳之外,石柱旁小心翼翼的站著一名女子,她時不時對著大廳探著頭,好像爹爹正與那慧平郡君說著什麼。
方琳想要當面和古雅道謝,只是猶豫著不敢進去。
輕歎了一口氣,她往後退了一步,竟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呀!」
驚嚇的轉過身來,就看見了那張俊美但泛著寒氣的面容,方琳立刻僵在那裡。眼前的男子俯瞰著她,有那麼一剎那,她以為自己就要被這男子的眼神殺死了。
納蘭夙華不悅的拍了拍衣襟,只是淡淡的瞥了那莽撞的陌生女子一眼,便大步跨進了廳裡。
古雅看向來人,眼中並無驚訝。
自己不聲不響便遣走了他的暗影,這個男人當然會追過來了。
納蘭夙華遠遠的看著那張清秀的臉,腦中沒有了那眩暈的感覺,便輕歎了一口氣慢慢靠近,「你倒是不認生,本王的暗影也敢差遣。」他的語氣裡更多的是玩味,而沒有責怪。
方文修心中一驚,「參見王爺。」
他一直知道六王爺已經來到邊城,想要親自上門拜會,可是事務繁多讓他抽不開身,這次是因為府中有事他才特地趕了回來,不想又遇見了這樣的事情,只是沒想到六王爺居然會出現在自己的府中。
「嗯。」納蘭夙華只是掃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卻將目光集中在古雅身上。
「方大人,古雅就先行回去了,請方大人帶古雅與夫人小姐問好。」古雅對著方文修行了一禮,便在納蘭夙華的淡笑中離開了他的視線。
看著那離開的兩個身影,方文修的心中有些震撼,這是傳說中陰冷的六王爺嗎,可是怎麼看,他對慧平郡君都是親和得很。
「爹?」這時,方琳怯怯的從廳外走了進來,「方纔那男子,是六王爺?!」
方文修淡淡的點了點頭,方琳的心中卻是難掩的驚訝,聽說六王爺驍勇善戰,形貌俊美,可是她一直覺得,元熙的戰王應該是一個身材魁梧高大,長得正氣凜然的男子,可是方纔,想起那對陰冷的目光,怎麼都無法和正氣凜然搭上邊。
「琳兒,可怪爹爹?」想起古雅的話,再看看眼前還活生生的女兒,方文修只覺得心中一陣後怕。
「爹,琳兒不怕,還能見到爹爹,琳兒已經很開心了。」女兒的話讓方文修心中一片溫暖,看來,他也要為了自己的妻女好好考慮考慮,二皇子嗎?是個不錯的選擇。
……
「原來你如此愛管旁人的閒事。」納蘭夙華的嘴角掛著笑,想起之前看見她就會頭昏,這種症狀令他的心中有些不安。
「王爺說笑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古雅淡淡的回應著,納蘭夙華卻是不信,「哦?原來相府的四小姐如此善良,本王今日到是知道了。」
一直走在前方的女子漸漸緩下了腳步,「王爺,陳大人讓古雅與你說,他被刺史大人威逼利誘一同剋扣災糧,身不由己還望王爺手下留情。」
「……」納蘭夙華不由得笑了出來,「你是在為他說話,還是把他推入火坑?」
「古雅只是實話實說。」那陳銘不是一般的倒霉,他口中所說的刺史,便是方文修,可是這種欲蓋彌彰的謊言一下子便被識破,可見,陳銘也是四皇子的人。
看著那淡淡的表情,納蘭夙華突然覺得,這個小女子身上竟有與自己相似的地方,就是喜歡將旁人推入懸崖邊,讓人無路可走。
「那好,本王定會好好還他一個公道。」那認真的語氣,讓一直冷漠著表情的古雅臉上微微浮現出一絲笑意。
……
深宮之中,無人的竹林裡。
月色之下站著一名俊逸的男子,他那及腰的長髮在寒風之中微微飄蕩著,帶著一絲清冷。
一名黑衣男子無聲的出現在他身後。「如何?」
毫無溫度的聲音響起,地上的黑衣人恭敬的回道,「六王爺在邊城,處置了幾名官員,並且查到了四皇子身上。」
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很好,繼續監視,注意,不得讓任何人發現。」
「是!」
眨眼之間,那黑衣人再次消失不見,納蘭燁緩緩轉過身來,看著那漆黑的夜色,臉上的笑容不明所以。
而另一頭。
嘩啦一聲,「滾出去,都給本皇子滾出去!」
那暴躁的男子將所有的東西摔了出去,宮人們惶恐的紛紛退下,一名尊貴的婦人出現在門口,「靖兒,你這是幹什麼?!」
看向來人,納蘭靖慢慢收斂了憤怒的表情。「母妃。」
淑妃看著滿地狼藉,立刻命令著外面的宮人進來打掃,「隨本宮來。」
安靜的大廳之中,淑妃別有深意的看著納蘭靖的臉,「說吧,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她最瞭解自己的兒子,恐怕這次,是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
納蘭靖猶豫了一會兒,最後歎了口氣,「母妃,我……」
他吞吞吐吐的說完了整件事情,淑妃臉色大變,她忽的一下站了起來,竟是一掌扇在了納蘭靖的臉上,「糊塗!」
「母妃!」長這麼大,母妃從未動手打過他,這次居然……
「你,你學什麼不好,居然學人家中飽私囊?!身為皇子,你要那麼多銀子做什麼!那些災糧是你能動的?」淑妃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母妃,孩兒只是以為,這次西北的事務父皇交給了太子,一旦有什麼事情發生,太子定是逃不了干係,孩兒還不是為了早日讓他下台,誰知道,六王爺居然會橫插一腳!」納蘭靖憤憤的解釋著,卻換來淑妃的連連搖頭。
「你,就算你不這麼做,太子的位置早晚都是要讓出來的,這下好了,居然讓六王爺查出了你的事情,母妃多年來的部署,就被你這樣破壞了!」換做旁人還好,只要再做點手腳,自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瞞過去,可偏偏是那六王爺,以他的性格,可是六親不認的!
納蘭靖此刻悔得腸子都青了,他怎麼會這麼倒霉碰上了六王,因為和親隊伍被襲的事情已經龍顏大怒了,如果讓父皇知道,那麼他……
「母妃,你可要幫幫孩兒。」
「幫幫幫,怎麼幫?!」此刻的淑妃已經沒有了平日裡溫婉的模樣,她恨恨的坐了下來,「現在,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找一個人,來做你的替罪羔羊!」
替罪羔羊?此事談何容易。
納蘭靖正在氣惱,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孩兒有辦法了!」他附在淑妃身旁耳語了一番,淑妃則是一臉的懷疑,「你確定此事可行?!」
「母妃,相信孩兒,此次,一定讓納蘭齊再也翻不了身!
……
恢宏的廣場之上,眾大臣紛紛下朝,那人煙稀少的迴廊裡,」五皇弟!「一個聲音叫住了前方的納蘭燁。」四皇兄,可是有事?「納蘭燁看著那張笑臉,心中卻是明瞭。」五皇弟,借一步說話。「
納蘭靖神秘兮兮的將納蘭燁帶到了他的宮中,」五皇弟,這次,皇兄有事情要拜託你。「他的語氣中儘是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求人辦事的模樣。
納蘭燁心中冷笑,」四皇兄請說。「」這次西北的賑災之策,五皇弟的方法實在了得,讓父皇都對你刮目相看了!「納蘭靖先是讚美了他一番,然後神秘的從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他的手中。
納蘭燁打開一看,眼中閃了閃,」這是……「」這是皇兄收到的信件,有官員舉報,說是二皇子私吞災銀,並縱容手下剋扣災糧,你也知道,六王爺此刻人在西北,那納蘭齊狼子野心,居然叫人冤枉皇兄,說這一切都是皇兄干的。如今你得了父皇的賞識,相信你的話,父皇會聽的。「
納蘭燁微微挑眉,原來他是想要讓自己在皇上面前參二皇子一本,不用想,那私吞官銀和災糧的事情,一定是他做的。
看著那猶豫的臉色,納蘭靖又加了一猛劑,」五皇弟,這次可是大好的機會。不但可以除掉納蘭齊,還能讓父皇質疑六王爺的辦事能力,到時候,父皇不就會更加的器重你嗎?!「
納蘭燁心中冷笑,這個納蘭靖想的未免太過簡單,他是沒有和六王爺交過手,那是怎樣的一個男人,他不瞭解還敢對其下手,簡直是自尋死路。
雖然這樣想,納蘭燁的臉上卻是故作瞭然,」皇兄,皇弟明白了。「
納蘭靖心中一喜,」明白了就好!「他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納蘭燁的肩膀。」事不宜遲,不如今日你就去和父皇說,到時候,除掉了二皇子,又可以削弱六王爺的權力,到時候,朝中就我們兄弟二人可以獨當一面。「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響亮,納蘭燁謙虛的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他的視線。
回到淑妃的宮中,那尊貴的婦人立刻迎了出來,」怎麼樣,他答應了嗎?「」母妃,他自然是答應了,也多虧了母妃弄來的那信件,這樣一來,就可以將納蘭齊拉下水!「納蘭靖的眼中透著狠毒。」呵呵,何止,連太子也會一併被你父皇怪罪,只是,你確信那納蘭燁會乖乖聽你的話?「淑妃有些疑惑,對於這個五皇子,她也是十分的驚訝,沒想到一直不受寵的納蘭燁會在西北災情一事一鳴驚人,聽說他的賑災良策與二皇子平分秋色,博得了皇上的賞識。」當然,他區區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想要出人頭地,只有依附於我,難道他還有別的選擇嗎?孩兒都想好了,萬一此事敗露,父皇怪罪下來,孩兒還可以將一切推到納蘭燁身上,畢竟是他拿著那信件去告發納蘭齊的,你說,父皇難道不會覺得,是他自己想要冤枉納蘭齊?「
聽著納蘭靖的話,淑妃的眼中放出了光亮,」靖兒,這次,你做得很好。「」呵呵,都是母妃教導有方!「
大廳裡,母子二人笑得高深莫測。
深夜,竹林之中再次出現了那俊逸的男子,他仔細的看著信紙上的字跡,想必納蘭靖不會蠢到捏造一個信件出來,只能說,他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
一名黑衣人出現在他的身後,那俊逸的男子將手中的信紙拿到他的眼前,」去查,這封信出自何人之手。「」是!「
納蘭燁冷冷的笑著,想要借他的手殺人,也要看納蘭靖有沒有那個本事。
次日。」哼!「基本金黃色的奏折被狠狠的摔在了眾大臣眼前,元熙皇勃然大怒,」好大的膽子!「」皇上息怒。「眾大臣立刻俯下身來,大臣之中的古淳毅眼角一瞥上面的奏折,是從西北傳來的。」天子腳下,這些人,還有沒有將朕放在眼裡!「六王爺傳來的這些信息,令元熙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人膽大包天,私自剋扣災糧私吞災銀!
納蘭燁眼中一閃,他的袖中,還放著納蘭靖給他的信件。
不著痕跡的抬起頭來,看著身旁的納蘭齊一眼,一整個晚上,他想了許多,是否該藉著納蘭靖的手除去二皇子?」哼,齊兒,燁兒,這件事就交給你們了!有多少人參與其中,統統給朕找出來!就算是挖地三尺,朕也要讓這些人知道,目無王法的下場!「」是,父皇。「兩位皇子站了出來,朝中竟是有不少大臣心中一驚,後背濕透。
御書房內,元熙皇暴怒,所有的宮人都不敢踏入。」五皇子請慢,皇上正在氣頭上,有什麼事情還是改日再來說吧。「皇上身邊的公公好心的提醒道。
那俊美的男子只是微微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公公,本皇子是有要事要啟明父皇。「
公公的臉色有些為難,納蘭燁柔聲道,」公公放心,若有任何不妥,本皇子擔著。「」呵呵,奴才不是這個意思,既然如此,皇子殿下請小心。「公公立刻笑著為他緩緩打開了御書房的門。
元熙皇正批閱著周折,又有幾本被他摔了出來。」哼,年年都是好消息,這會倒多了那麼多的災情,難道朕不追究,他們就打算這麼一直欺上瞞下?!「
那憤怒的聲音讓納蘭燁停駐了腳步,可那俊逸的身影卻是落入了元熙皇的眼中,」什麼事?!「
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頭,納蘭燁垂著眼慢慢靠近,」父皇,孩兒是有要事要稟報。「
要事?!」說吧。「
納蘭燁的眼中閃了閃,隨後便從袖中拿出了那封信紙,小心翼翼的呈上,放到了元熙皇的面前。」這是什麼?「」父皇請看。「
元熙皇深吸了口氣,打開一看,信中的內容讓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你確定真有此事?!「剋扣災糧,私吞災銀,這一切的幕後指使,居然是他的二皇子?!」父皇,兒臣已經派人查實,此信不假。「納蘭燁的聲音淡淡,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元熙皇的臉色,只是對方的眼中卻寫滿了不信。」這是誰給你的?!「元熙皇的聲音頓時冷下。」是四皇兄。「
四皇子?!元熙皇拿著那信,緩緩站了起來,納蘭燁心中瞭然,果真,僅憑著納蘭靖的信,父皇又怎麼可能會相信。」父皇,但是,兒臣去查出了另一件事。「」說!「」這信是真的,可是心中的內容,卻不是真的。「他的話讓元熙皇回過頭來,」說下去!「」二皇兄為人穩重,又深得父皇器重,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兒臣不信,便命人深入調查,後來才發現……「他的話讓元熙皇的臉色變了變。」原來,這次六王爺所關押的那些官員,多數是淑妃娘娘那頭的人,而且,有人舉報,曾經發現淑妃宮中的人出現在這信件所屬的地方官員府中。「
他的話暗示著,淑妃的人曾經私底下接觸過這舉報二皇子的官員,其中的隱晦之處就不由得令人深思了。
納蘭燁看著元熙皇的表情,果真,在父皇心中,還是二皇子的份量更重,想要扳倒二皇子,可不是僅憑納蘭靖那種腦袋想出來的方法能一舉擊破的。與其冒險,不如先解決一個,既然納蘭靖想利用自己,不如趁此機會,將這個令人厭惡的男子先行解決掉。
元熙皇深吸了口氣,」好,你做得很好,此事,朕一定會好好追查。「」兒臣還有一事。「納蘭燁小心翼翼的說著,讓元熙皇回過頭來,他又從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紙信封交到了元熙皇手中。
打開一看,元熙皇的眼睛暮然瞪大,他的手有些顫抖,納蘭燁可以清楚的看見他手背上突起的青筋。」哼,好,很好!「
納蘭燁低下頭來,元熙皇回到書桌前,」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兒臣領旨。「
從御書房出來,納蘭燁的表情頓時一變,他的心情難以言喻的愉悅。
這次的事情,並不足以徹底除去納蘭靖,他身後的淑妃勢力龐大,要想將他打入地獄永遠翻不了身,就要將淑妃的勢力徹底連根拔起!
在納蘭靖的外祖父府中找出了那象徵著皇位的龍袍,這說明了什麼呢?無非就是,有人希望這個江山早日易主,希望這個元熙改朝換代罷了。
身為帝王,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有人窺覬他的皇位,不論這個人,是不是他的皇子。
淑妃,後宮之中,再也不會有她的位置。
……
珍府之中,清幽的小築之內。
那陰柔的男子慵懶的靠在榻上,饒有興致的看著那正為自己敷藥的紅衣男子。」柳,怎麼樣,元熙的戰王了得吧?「他的語氣裡滿是戲謔。
紅衣男子眼神一冷,一股殺意湧上雙眸。珍亦儒看著那難得出現的表情,竟是微微一笑,」罷了,起碼,你也讓他中了你的攝魂術,不是麼?「
紅衣男子一咬牙,隨後幽幽一笑,」這筆賬,我要他加倍的償還!「」恐怕,沒有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陰柔的男子從榻上坐起,走到他的身邊為他拉攏了衣衫,」你離開的這幾日,我命人去查了醫聖的身份,你猜怎麼著?「
紅衣男子微微抬起眼來,」背景了得?「
珍亦儒笑得深沉,」不是背景了得,而是根本查不出他的背景。「
紅衣男子有些驚訝,」連你的紫衛都查不出?!「珍亦儒手中的紫衛,可是經過兩人的共同挑選,可以說元熙之中,只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他們做不到的。」不錯,半點信息都沒有,他就好像一個憑空出現的人一般,連醫仙是何時收他為徒的都不知道。「提起這事,珍亦儒便皺了眉頭,他討厭這種不在掌控之中的事情。」那麼,就是有人刻意抹去了他的曾經?!「紅衣男子看著珍亦儒的表情,心情頓時好了許多。」哼。「男子不悅的站起身,」我就不信,難道還能將發生過的事情抹得一乾二淨不成?!不過可以肯定,這個醫聖,不簡單!「
珍亦儒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你說,他會不會連你的攝魂術都能解?「」……「
……
從四夫人的房裡出來,古雅便看見了那久久等候著的男子,心中有些驚訝。」六王爺好清閒。「看著他那表情,古雅便微微挑眉諷刺著。
納蘭夙華似乎絲毫不在意,陰冷的面容帶著一絲笑意,」給你看一樣東西。「
正要動作,那清秀的女子卻緩緩轉過身去,」又要人情麼?「」……「陰冷的男子冷哼一聲,」小氣的女人,本王只是想告訴你,有人比你更早一步動手了。「
古雅微微挑眉,接過了他手中的信件一看,眼中沉了沉。
納蘭燁,他終於動手了!
四皇子納蘭靖被查出私下剋扣災糧和災銀,並且栽贓陷害二皇子納蘭齊,皇上龍顏大怒,下令將其關押起來,禍不單行,其外祖父府中被搜出龍袍,淑妃一族因此冠上了謀朝篡逆的罪名,淑妃一族滿門抄斬,而淑妃一夜之間便瘋魔入體,打入冷宮。
短短幾日,居然遭此巨變?!瘋魔?想必是元熙皇自己下的手,以解心頭之恨罷了。
此刻朝中人心惶惶,四皇子一派的官員發配的發配,處斬的處斬,元熙的朝廷再次陷入一次大洗禮。
五皇子納蘭燁因此得了元熙皇的賞識,竟指派給了他不少的政務,可謂是一次大翻身,朝中無人不對他刮目相看。
看著那皺著眉頭認真的神情,納蘭夙華不知不覺竟看得癡了,這個小女子就這麼關心朝政嗎?
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突然,一陣刺痛傳來,納蘭夙華臉色一邊,立刻回過身去摀住了自己的胸口。
他的腦海中再次浮現出那張血淋淋的面孔,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劇烈的眩暈感讓他不由得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古雅這才注意到男子的一樣,」你怎麼了?!「上次,他也是這麼古怪。
納蘭夙華只覺得渾身發冷,他的耳邊充斥著古雅的聲音,然而,卻像從幽潭中傳出來的一般,令人心中冰冷。
古雅看著他奇怪的反應,正要伸手去扶他,卻被納蘭夙華一手推開。」本王……沒事。「
空氣中帶著女子身上淡淡的香氣,納蘭夙華竟覺得胃中一陣翻滾,不由得邁開腳步遠離那個女子,在古雅疑惑的目光中,男子的背影有些踉蹌。
無人的院落中,一名黑衣男子出現在納蘭夙華的身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查到了嗎?「」王爺,這攝魂陣,是霍跋的一種禁術,它不僅是一種**陣,更是摻雜了八卦五行之術,與攝魂巫蠱之術。失傳已久,據說入陣之人,必定會受其邪氣影響,飽受貪戀癡嗔之苦。「那黑衣人回報著,不由得擔憂的抬起頭來。
王爺入了那攝魂陣,如今又出現種種怪象,難道真如傳聞所說,這攝魂陣危險無比。
霍跋?!想起自己每次見到那個小女子都會出現的奇怪反應,納蘭夙華只覺得心中一陣不安,」準備一下,迅速回宮。「
次日。」四嬸,小心腳下。「在屋內躺了多日,四夫人終於忍不住想要出來走走,古雅阻止不了,便只能陪著她。
路過花園的時候,四夫人看著站在遠處那一臉深沉的男子,不由得收斂了表情,」雅兒,六王爺在那兒。「
古雅循著她的聲音望去,就看見了站在屋簷下的男子。」四嬸,雅兒去去就回。「
留下這麼一句話,古雅便緩緩的朝著納蘭夙華走去。」王爺可是有事?「
納蘭夙華的眼中帶著一種隱晦不明的光,看著眼前的女子許久,眼中再次出現了眩暈的感覺。
慢慢閉上眼,」明日,隨本王回宮。「
怎麼這麼突然?!古雅回過頭去看著涼亭裡的婦人,」古雅現在還不能回去。「」不,你必須回去!「男子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古雅疑惑的抬起頭來,就看見他眼中那堅定的目光。」本王叫你回去,你必須回去!「男子再次強調了一句,古雅微微皺起眉頭,不知為何,她竟覺得好像發生了什麼。這個男子想做的事情,怕是不擇手段也會做到,古雅深吸了口氣。」好。「
她的眼中透著厭惡,緩緩轉身不再回頭看他一眼,納蘭夙華心中一痛,再次摀住了心口。看著女子那排斥的模樣,自己竟覺得心痛不已。
到底是怎麼了?!這種奇怪的感覺,實在太不像他了!」雅兒,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四夫人將六王爺的異樣看在眼中,總覺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那難看的臉色,讓人不由得猜想發生了什麼。」四嬸,雅兒明日就要回京都了。「古雅的聲音帶著不捨,她的語氣似有怒意,四夫人一聽,就知道似乎與六王爺有關。
四夫人微微一笑。」回去也好,這邊城也不太平,放心,我沒事的。「
次日,古雅特地囑咐好一切,才收拾了行李跟隨著六王爺的人上了馬車。
這一次的離開有些匆忙,直覺讓古雅心中有些不安,一想到又要回到那繁華但冰冷的京都,古雅的心中便有些排斥。
撩開車簾,看著那坐在馬車之外的男子,今日,至始至終這個男子都沒有看自己一眼,這奇怪的行為讓古雅有些疑惑,索性放下車簾閉目養神,這樣也好,自己也不必再刻意避著他。
馬車幽幽的在道路上行駛著,古雅看著那洋洋灑灑的雪花,心中一片沉靜。
……
皇宮之內,華麗的宮殿裡。
雍容的婦人端坐於大廳之中,一旁的朝陽垂著眼,感受著空氣中奇妙的氛圍。
太后別有深意的深歎了口氣,她緩緩的飲著茶,那嚴肅的表情讓人心中升起一種不好的感覺。」朝陽,此次和親,不想竟出了這種事情,好在霍跋太子已經平安回國,可是兩國的關係卻因此陷入了僵局。「太后的話讓朝陽心中一提,她疑惑的抬起頭來,靜聽著太后說下去。」朝夕膽大妄為,已經被你父皇除去公主之名,全國搜捕。「
話及此處,太后深深的看了朝陽一眼,而後語重心長,」「朝陽,元熙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
霍跋太子回國,可似乎還是有心與元熙聯姻,已經命人送來了和親書,並且說此次的意外兩國皆有疏忽,這樣的退讓倒讓人覺得頗有誠意,既然朝夕逃了,元熙還是要嫁一位公主過去,這個人選,便再次落到了朝陽頭上。
「太后……」朝陽怎麼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她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心中劇烈的疼痛著。
「好孩子,你是我們元熙的公主,這點永遠也不能改變。」至於那個朝夕,太后頓時冷下了臉色,她一定會將這個不知好歹的公主抓回來,她會有該有的下場!
「正好,你六哥要回來了,你父皇和哀家的態度都一樣,能信任的也只有你六哥,這次和親,還是由他護送。」
朝陽的心已經跌到了谷底,她只覺得生活頓時沒有了希望。
時間不知道是如何過去的,那美麗的女子步伐僵硬的在迴廊中走著,不遠處站著一名男子,他眼中濃濃的哀傷,其實,他也早就料想到,朝夕逃走,朝陽免不了再次面對和親的事情,難道,他們之間的緣分,就到此為止了?
樂聖不由得握住了袖中的手。
「芝書……」朝陽停下了腳步,她看見了那站在角落裡的男子。
「朝陽。」
兩個人久久的凝望著,彼此的眼中除了思戀,便是深深的不捨和絕望。
一種哀傷的情緒在兩人之間蔓延著,朝陽最終是忍不住,朝著男子走去。
「芝書,你曾經說過的,要帶我走,是真的嗎?」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卻是垂下了眼,沒有看男子的面容。
樂聖喉中一滯,久久過後。「是真的。」
美麗的女子苦澀的笑了笑,她抬起頭來,眼中含著淚,「芝書,謝謝你。」謝謝你陪我度過這麼美好的日子,這將成為我在霍跋的每一天,活下去的理由。
緩緩轉身,女子閉著眼睛,再睜開,卻是帶著絕望與堅定。
樂聖知道,或許,從今日開始,他就要真的失去這美好的女子了,他心愛的女子。內疚和心痛佔據了他的整個胸腔,可是他卻沒有勇氣去拉住她。
他是公主,兩國的和平所繫,他可以這麼自私,將天下蒼生置之不顧嗎?
「朝陽,你是勇敢的。」男子的聲音隨著風中傳來,那女子微微頓了頓腳步,深吸了口氣,大步離開了男子的視線。
……
幾日過後,相府之外停留了一輛馬車。
古雅一下馬車,就看見了那站在門口挺拔著身子的古淳毅,他的身邊,是自己的姨娘還有幼弟,以及那個恢復正常了的古連城。
「父親,雅兒回來的。」古雅緩緩走上前去,古淳毅竟是盪開了一個慈祥的笑容,「好,回來就好。」
古雅只覺得有些不太真實,難道這個男人對自己還是有一點父女之情的?只怕不是如此吧。
「四小姐……」靜夫人的眼眶不由得紅了,「姐姐……」一個小小的身影早已經撲倒在古雅的懷中。
清秀的女子欣慰的撫了撫小連捷的頭頂,「八少爺,好像長高了?」
「姐姐,連捷好想你!」可愛的幼弟讓古雅的心中是升起一陣溫暖,「姐姐也想你。」
一個清秀的少年來到她的身前,「四姐,歡迎回府。」
古連城真誠的笑著,古雅看著那張與古淳毅有幾分相似的臉,便也跟著微微一笑。
「進去吧,你祖母早已經等著了!」古淳毅輕輕拍了拍古雅的肩膀,便帶著眾人進了那久違的相府。
「孩子,苦了你了!」老夫人的院子裡,那慈祥的老人心疼的撫著古雅的手背。「受傷了嗎?!」
當她知道古雅被人擄走之後,心中真正是擔憂著,多日的相處,她也越發的疼愛這個聰慧的孩子。好在自己的孫女福大命大,竟被六王爺所救,元熙的天是真的變了,和親的隊伍被襲,公主失蹤,更是被桃代李僵,這一切都在六王爺回報的信函中寫的清清楚楚。
為了彌補相府,皇上更是賞賜了許多東西以示安撫。
「讓祖母擔心了,雅兒沒事。」古雅垂著眼,感受著這幾分真心。
「沒事就好,回來就好!瞧你瘦的,居然還去了西北那地方,沒把你嚇著吧?」其實,老夫人更想知道,她與六王爺之間發生了什麼,因為古淳毅回來透露,六王爺在信函中,似乎有意無意的為古雅攬功,所以皇上才會那般的在意。
古雅微微搖了搖頭,老夫人這才放心的歎了口氣,「好,好,這才是我的還孫女。對了,在你四嬸家玩得可好?」
古雅想了想,「嗯,四嬸很照顧雅兒。」她並不打算將四夫人受傷的消息告訴老夫人,以免多生枝節。
「好,好,老大啊,雅兒回來了,這幾日可要好好給她補補!」老夫人這話是對著一旁的古淳毅說的。
「孩兒知道。雅兒,這次真的辛苦你了。」古淳毅的眼中帶著柔和,沒有了以往的嚴肅。
不知為什麼,古雅覺得古淳毅的態度似乎有種微妙的改變,她卻是迴避了他的目光,渾身透著一種疏離。
古淳毅豈會看不出來她對自己心中的隔閡,儘管心中有些不悅,可是想想,這個女兒真真是讓自己刮目相看,她一步一步的改變著自己的地位,不僅得了皇上的誥封,更是令三皇子賞識,如今,連六王爺的態度也不由得讓人深思。
自己的手中,竟是只剩下她這一個籌碼。想到這,古淳毅不由得歎了口氣,他轉過身去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城兒。」
「父親。」古連城立刻站了出來,他的眼中泛著自信的光芒,古雅心中一動,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這個五弟似乎變了,變得幾分聰穎,幾分深沉,令人有些看不太清楚。
「這幾日,為你四姐打點打點,多叫幾個家丁去院子裡幫忙。」古淳毅的語氣有些柔和。「是!」古連城恭敬的回到,他的嘴角卻掛著掩飾不了的笑意。「四姐,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和我說。」
古雅的目光閃了閃,便微微點了點頭。她清楚的感覺到古淳毅對古連城態度的轉變。這幾日,相府到底發生了什麼。
回到自己那個熟悉的屋子裡,這裡的一切與自己離開時都沒有變化。
「小姐!」身後傳來兩個聲音,古雅回過頭去,就看見那跪在地上的兩人。小憐的眼中滿是淚水,而楊柳的臉上則是深深的愧疚。
「你們這是做什麼?!」古雅皺了眉頭,她不喜歡自己的人跪著。
「小姐,都是小憐的錯,都是小憐害的小姐被人擄走。」這幾日,她總是活在深深的自責之中,半夜都會被噩夢嚇醒。
夢境之中,小姐渾身是血,要不就是被壞人追趕著,這讓小憐已經有許久沒有睡好覺了。
「不,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如果早點發現那些賊人,就不會讓小姐受這樣的苦楚。」楊柳的語氣中竟也帶著哽咽。
「好了,都起來吧,我這不是好好的回來了!」古雅有些無奈,可是心中卻是一片溫暖,她們是真心待自己的啊。「再不起來,我就生氣了!」
此話一出,兩個女子立刻站了起來,那緊張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
古雅無奈的笑了笑,而後正了正臉色,「這幾日府中發生了什麼?我要聽關於五少爺的。」
小憐和楊柳對視了一眼,便將幾日來府中發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原來,自從古蘭的事情發生以後,古淳毅便對五少爺的態度有了些許轉變,在古雅失蹤的這些日子,古連城竟是一改往日低調的性格,很積極的幫著古淳毅處理著府中的事情,並且處理得井井有條,於是,古淳毅便記起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開始將府中的事務交給他。
而且,古連城的能力令府中的人刮目相看,大家不再將他當成一個癡兒,五少爺在相府中的口碑也漸漸好轉。
古雅一聽,再想起古連城那自信的笑容,看來,這個五弟,是真的變了。只是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還有待考究。
……
皇宮之內,安靜的屋子裡,空氣中散發著一種嚴肅的氛圍。那謫仙一般的男子靜靜的為納蘭夙華把脈,而後抬起頭來,淡淡的詢問道,「眩暈,心痛,暴怒?」
陰冷的男子閉著眼,渾身戾氣消散,他輕輕點了點頭,「是。」
凌玉的臉色頓時有些嚴肅,納蘭夙華看著他的表情,「我要聽實話。」
「你是不是進了攝魂陣?」
果真!納蘭夙華心中一沉,便微微點了點頭。
凌雲頓時深吸了口氣,「攝魂陣,乃霍跋禁術,用以對付強大的敵人,讓其飽受人間七情六慾之苦。王爺的運氣還算好,只是受到情苦。」
沒有想到,時隔多年,竟然讓她遇見了傳說中的攝魂陣,難道,元熙就要變天了?
情苦?!納蘭夙華的腦海中立刻浮現出那張冷漠的小臉,心中再次傳來一陣劇痛,不由得低吸了口涼氣。
「王爺,是不是每次想起慧平郡君的臉,就會出現方纔的症狀?」凌玉正了正神色,而納蘭夙華微微一愣,心中的劇痛漸漸緩和,便冷哼了一聲,「你想說什麼。」
凌玉歎了口氣,王爺常年征戰,不知男女之情也是情理之中。
「王爺,這種邪術,僅有兩種方法可以解開。」
「說。」
「第一種方法,就是殺了那佈陣之人。第二種方法,就是殺了王爺的心愛之人。」凌玉的聲音淡淡的飄來,納蘭夙華心中一驚。
心愛之人?!
「你……」納蘭夙華的眼中有些難以置信。
凌玉看著他的表情,果真,難道他還沒有發現自己對慧平郡君的感情?「王爺,也就是說,王爺的心愛之人,便是相府的四小姐,慧平郡君。」
「呵,笑話……嘶……」還未說完,心中再次傳來一陣劇痛。
「王爺,攝魂陣是騙不了人的。」凌玉慢慢站起身來,回過頭去拿出紙筆寫著什麼,而納蘭夙華卻是捂著自己的心口,伴隨著劇痛,他的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與古雅相處的點點滴滴。
從第一次見面,到往後的每一次相遇,納蘭夙華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對一個女子的事情記得這般清楚!
心愛之人?
「噗……」突然,床榻上的男子竟是生生的吐出一口鮮血來。
凌玉頓時皺了眉頭,「王爺,不要再想她的事情,否則會走火入魔的。」他必須趕快修書一封,請師父出山,只有他才真正的瞭解著攝魂之術。
然而,納蘭夙華卻是一陣苦笑,他要如何才能不想她的事情。袖中的手有些顫抖,「只有這兩種方法?」
凌玉回過頭去,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那陰冷的男子慢慢直起身來,靠著床梁,緩緩閉上了眼睛。
原來,自己一直以來的反常,竟是因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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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親們送的花花的鑽鑽,嘿嘿……腫麼樣,這個算不算男女主之間的突破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