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那高大挺拔的男子屹立於眾大臣之中,目光卻毫不掩飾的看向對面那一臉慈眉善目的老人。舒煺挍鴀郠
「丞相大人今日精神不錯,真是可喜可賀。」珍國公捋著自己的白鬚,而古淳毅禮貌的笑了笑,「國公大人也是老當益壯,相信有珍家守護著,我們元熙將越發強盛。」
兩家之間明明有解不開的心結,可是朝堂之上依舊笑臉相迎。
「蘭兒回去後老夫也有幾日不見了,不如過兩日讓她回珍家小住幾日,她外祖母很是想念,每日都要與老夫念叨幾句。」珍國公此刻好像把古淳毅當成了自家的人一般。
提起古蘭,古淳毅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他打心底認定了是珍家在背後指使古蘭這麼做的,如今怕是珍家想要為難自己交出人來,古蘭一死,他要如何讓她回去小住幾日?
四周頓時安靜了下來,眾人只覺得一陣寒氣飄入,那黑衣華服的男子帶著滿身冷意出現在大殿之上。
納蘭夙華餘光一掃,眾人頓時一個吸氣挺了挺胸膛各自將臉轉開,不知為什麼,對上六王爺的眼神就會有一種寒氣入體的感覺。
珍國公那原本慈祥的笑臉在此刻收斂了起來,古淳毅看向來人,似乎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珍家手握兵權,與六王爺手中的勢力平分半壁江山,但朝中的武將多是向著六王爺的,珍國公表面上恭敬,心裡是怎麼想的,這就不得而知了。
「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殿上傳來,那明黃色的身影慢慢出現在眾大臣的視線之中,元熙皇身邊跟著當朝太子納蘭德,他的目光掃過台下的眾人,便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今天的雪下得特別大,瑞雪兆豐年,我們元熙將會有一個豐收之年!」元熙皇的心情大好,他看著殿外那洋洋灑灑的大雪,笑容也越發的開懷。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
「嗯,今日還有另一件喜事,經商議,我們元熙與霍跋將以聯姻以示友好邦交,擇日朝夕公主將遠嫁霍跋,趕上了一個好時間,真是雙喜臨門。」元熙皇的話讓大臣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來那群刺客已經證實不是霍跋太子所為,但元熙與霍跋,其實大家都知道,這樣的邦交持續不了多久,嫁一位公主過去不過是為了短暫的和平。
「這次公主出嫁,理應風光大辦。」禮部尚書站了出來,眾人連連點頭。
「不錯,這次西北凍災,百姓一片愁雲慘淡,大可借此良機向西北百姓賜予恩澤,普天同慶。」局域使提出了建議。
「西北是元熙前往霍跋的必經之路,前陣子連下數天冰雹與大雪,所有河道皆已冰封,還需要加派人手開鑿冰層,趕在公主大婚之前通暢運河。」
元熙皇覺得有理,「華兒,此事便由你負責。」
此話一出,太子便皺了眉頭,為什麼什麼事情都交給六王爺,這種小事還需要讓他領功嗎?「父皇,六王爺事務繁多,此事不如就由兒臣負責。」
納蘭德站了出來,目光灼灼的看著元熙皇,打仗這種事情他不在行,派人去挖冰這種小事難道還不行嗎?
元熙皇有些驚訝,自己的這個太子向來怕事,這次居然會主動請纓,他思索了一番,看了一眼台下那表情平淡的六子,「好,那麼此事就交由太子,其他的官員聽從太子的安排。」
納蘭德挺了挺胸膛,一臉得意的掃視了下四周,這是他第一次攬下的事務,自從上次惹怒了父皇,父皇就對他若即若離,而這次,他一定要將事情辦好,重得父皇的關注。
梅林之內,太后坐於亭中,四周站著數名挑著暖爐的宮女,亭外是寒風瑟瑟,亭內卻是溫暖的一片。
幾名雜耍的技人在寒冷中熱情的表演著各種絕技,丟火球,踩木輪,抖空竹,那艷麗的衣衫看得人心也覺得暖了許多。
「哎。」突然,太后長歎了一口氣,她看向身邊的朝陽公主,那年輕美麗的臉讓她有些感慨。
「太后娘娘,可是覺得冷了?」朝陽感覺到太后的情緒,擔憂的問道。
「只是覺得人少了,看得無趣,可是你那些姐姐妹妹,哀家又不想見著。」所有的公主中她最喜歡朝陽,其他的公主暗中勾心鬥角的看得令人心煩,只有朝陽安安分分的,叫人心裡舒坦。
朝陽微微笑著,她伸出手去為太后攏了攏狐裘,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清雅的臉,上次的事情還沒有好好謝過她,不如就趁這次機會……
「太后娘娘,不如,讓慧平郡君進宮來一同欣賞吧?」
朝陽的話讓太后一愣,立刻想到那日還未說完的話題,但經歷了朝夕的事情,便讓太后將此事放在了腦後。
「嗯,也好。」
……
沉重的大廳之內,僅有幾名家丁和丫鬟守著,普通的棺木緊緊的封著,古雅靜靜的站在外面看著那棺木久久的出神。
她總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古蘭就這樣沒了?上一世的她給自己留下了太多的陰影,以至於現在的她難以相信,這個宿敵在昨日就已經結束了這一世的仇恨。
古雅微皺著眉頭,廳裡的丫鬟們看見門口那久久站立的男子,心中有些疑惑,這個地方恐怕府中是沒有人想來的,「四小姐,這裡晦氣,大過年的小姐還是去花園裡走走吧。」
一名家丁走上前來好心的提醒著,古雅只是微微一笑,便提起裙擺跨了進去。
出了這樣的事情,古淳毅連一口像樣的木棺都沒有給古蘭準備,整個廳堂冷清得很,地上有個小盆子,裡面還殘留著一點灰燼。
「這是誰燒的?」古淳毅特地吩咐過,府中再也沒有古蘭這個人,元寶蠟燭更是想也不要想,有人偷偷的來給她燒了銀錢?
「回四小姐的話,是大少爺……奴才,奴才也和大少爺說過了,可是……」
古雅微微點了點頭,她繞著那棺木走了一圈,旁邊的丫鬟家丁們有些焦急,要是讓老夫人知道四小姐在這個晦氣的地方逗留了,肯定要拿他們問罪。
「四小姐,你看今兒個好日子,還是不要在這裡多呆了吧?」
然而,古雅只是那麼靜靜的看著棺木並不回答,那家丁看著她的臉色,心中無奈便默默的退了下去。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劃過那口棺木,最後久久的停留住,裡面就躺著這個人,古雅垂著眼,安靜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不堪的往事一幕幕的劃過眼前,古雅眉頭一皺,眼中泛著陰鬱的光,她的手指一僵,重重的扣在那棺木上,一點點灰塵從縫隙中慢慢飄落,封口處有了一絲鬆動。
她想再看一看那張臉,古蘭生前的舉動有些詭異,讓古雅心中覺得一陣莫名的不安,只要再看一眼,她便可以安心的去做下一件事情。
一絲絲摩擦的聲音傳來,旁邊的家丁丫鬟頓時瞪大了眼睛,「四小姐,這,這可使不得啊!」想起二小姐中毒的那樣子,誰知道這毒會不會傳染的。
「四小姐,快去大廳裡,宮裡來人了!」這時候,老夫人身旁的嬤嬤匆匆趕了過來,一看見古雅的動作便驚了!「小姐,你這是做什麼,這個地方不能來的呀!」
古雅回過頭去,宮裡來人了?她的手慢慢伸了回來,深吸了口氣理了理衣衫,「我這就去。」
纖細的女子走到門口,卻忍不住回歸頭來看了一眼,那口木棺依舊安靜的躺在那裡,古雅目光一沉,便消失在拐角處。
馬車悠悠的在路上行駛著,看著自己身上華麗的衣衫,想起了老夫人的叮囑,便輕輕歎了口氣。
太后讓她進宮陪著看雜技,這實在有些奇怪,但是古雅知道,恐怕還是離不開賞梅大會的事情。果真,納蘭夙華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的麻煩,她只是想安安靜靜的做自己的事情,何必總把她往風口浪尖上推,那自以為是的六王真是令人難以捉摸。
恢宏的元熙宮殿覆著一層白雪,轎內的女子伸出手去,幾片雪花落在了那白皙的手心,古雅看著四周飛逝而去的紅牆綠瓦,那座冰冷的皇宮越來越近,如果可以,她真的不願意踏及。
「慧平郡君,咱們到了!」那宮人恭敬的聲音從車外傳來,清秀的女子一撩車簾,便看見了一張諂媚的笑臉。
這條石路如此熟悉,只是那忙碌的身影換了一張張陌生的臉,宮人們低著頭有條不絮的行走著,古雅的目光平視著前方,這裡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繞過層層宮殿,路過花園,一個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藍色的雙眸在看見那張清冷的臉後頓時泛著幽光,古雅敏感的察覺到這令人不悅的視線,便看見了迎面走來的霍跋太子嘉爾木,「慧平郡君,能在這茫茫宮殿相遇,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緣分。」
古雅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並不回答。
洗清嫌疑的嘉爾木受到了元熙皇的冷待,他的身邊不再有那麼多監視的侍衛,如今已經可以自由的出入御花園,只要吉日一到,他便可以迎娶朝夕公主回國。
「慧平郡君好像對著元熙皇宮很是熟悉?」嘉爾木看著那冰冷的態度,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這個小女子越是不屑,他就越想讓她臣服於自己。
見她不回答,嘉爾木立刻轉向古雅身邊的宮人,「你們這是去哪?」
「回霍跋太子殿下的話,太后娘娘邀請慧平郡君一同欣賞雜技。」皇上吩咐了,對霍跋太子要用最尊貴的禮儀,所以古雅的態度讓這宮人不由得擦了把冷汗。
「雜技?正好,本太子也很想見識一下元熙的雜技如何。」嘉爾木一笑,立刻上前湊到了古雅身邊,哪知道,她卻挪了腳步轉到了宮人的另一邊,兩人之間立刻拉開了距離。
「呵,莫非慧平郡君還怕本太子把你吃了不成?」嘉爾木的語氣裡滿是玩味,古雅慢慢回過頭去冷冷一笑,「太子身份尊貴,古雅本不應與之同行。」
「就你們元熙規矩多!」在他們霍跋,只要互相欣賞,哪怕是將軍和士兵,都可以舉杯共飲,更何況是男子對於中意的女子。
嘉爾木伸出手去,隨手摘下了一朵盛開的鮮花,而後在宮人驚訝的目光中拉住了古雅的手臂,「殿下請自重!」
女子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哪知道眼前的男子竟是幽幽一笑,將那朵鮮花插進了古雅的發間,「慧平郡君其實也是美艷動人,何必暴斂天物呢?微笑可以讓你成為所有男子注視的焦點。」雖然嘉爾木沒有見過古雅溫柔一笑的模樣,但這張臉,想必笑起來也是動人心弦。
古雅微微一愣,「雅兒,你的笑容好像能讓我忘記世間的所有煩惱,誰說古蘭是元熙的第一美女,其實,我的妻子才是這元熙中最美的女子。」上一世,那溫雅的男子也是這般對自己說。
古雅冷冷的抽回了手,「古雅只怕沒那個福氣做焦點,太子殿下這話還是留給朝夕公主為好。」
「若本太子說,要帶你回霍跋,你說,你們的皇上會不會答應。」嘉爾木彎下腰來,曖昧的語氣在古雅的耳邊響起。
突然,一雙大手扣住了古雅的肩膀,一個猛力讓她毫無預警的撞上了一片溫暖,然而,那冰冷的聲音卻在頭頂響起,「太子殿下的眼光有待提高,這花,不適合她!」
發間的那朵鮮花被拋回了嘉爾木的懷中,花瓣瞬時散落了一地,嘉爾木的表情立刻變得陰冷,「六王爺原來喜歡橫刀奪愛。」
「總比殿下喜歡自作多情來得好。」納蘭夙華看了一眼懷中的女子,再直視著嘉爾木的臉,「太子殿下與公主還未成婚,就想著其他的女子,難道這就是霍跋的邦交誠意?」
居然拿兩國的邦交壓他?!「王爺何必認真,本太子也只是和慧平郡君開個玩笑而已。」
俊美的男子微微挑眉,他微微低下頭來柔聲問道,「好笑嗎?」
古雅抬起眼來,就對上了那對深沉的星眸,他這是在問自己?不知為何,古雅的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背後的溫度如此炙熱,她意識到兩人此刻的姿勢不太妥當,便不著痕跡的拉開了些許距離,「古雅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退。」
不想在這種事情上耽誤太多的時間,古雅微微行了一禮,便在宮人那尷尬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看來,自作多情的也並非本太子一人。」嘉爾木輕笑出聲,納蘭夙華卻是冷目橫對,一甩衣袖跟了上去。
「慧平郡君?!」身後傳來一聲呼喚,古雅停下了腳步,回過身去便看見了朝陽公主那張溫柔的臉。
「參見公主殿下。」
「郡君不必多禮,其實今日,是朝陽想要謝謝郡君當日相助,若不是……恐怕朝陽這輩子都會在悔恨中度過。」朝陽公主欲言又止,不知為什麼,眼前的女子雖然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可是卻能讓人不自覺的信賴她。
上一世的朝陽公主本該前往霍跋和親,可是卻被自己改變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古雅也不知道,她只是意味深長的笑了笑。「公主,往後的路還需要你自己走,古雅一己之力,怕是幫不了什麼忙了。」
她的話讓朝陽公主一愣,眼眶便不由自主的紅了。身為公主,卻私下與宮官定情,還以為會是受人唾棄的事情,沒想到眼前的女子不但沒有表現出鄙夷的神色,語氣中還透著真誠,讓朝陽的心中一陣感動。
「不論往後如何,朝陽,都會堅強的走下去。」話一說完,朝陽公主的臉色變了變,因為她看見了古雅身後不遠處走來一名男子,那俊美的面容在看見自己之後臉色一變,又恢復了以往的陰冷。
納蘭夙華停下了腳步,只是那麼看著前方的兩名女子,便無聲的轉身離開了朝陽的視線。
「慧平郡君。」
古雅轉過頭去,就看見了朝陽公主意味不明的表情,「郡君可有喜歡的人?」
雖說這一世的古雅比朝陽公主年紀要小,可她畢竟活了兩世,眼前的小女子語氣中卻透露出長輩才會有的關心,讓古雅忍俊不禁,「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便是情愛,朝陽公主有幸得一心人,當好好珍惜才是。」
古雅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透露出一股隱隱的哀傷,朝陽心中一動,慧平郡君小小年紀,怎會有這種想法,但是……她從未見過六王爺對一名女子如此特別,若她不中意的話,以六王爺的性格,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看古雅的表情,朝陽公主也明白她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當下便舒心的笑了笑,領著她來到了太后的花園。
「參見太后娘娘。」古雅恭敬的行了一禮,太后微微一笑,看著白雪中越發紅潤的清秀面龐,「慧平郡君幾日不見,可是越發的可人了,來,坐在哀家身邊。」
古雅有些驚訝太后態度的轉變,卻也溫順的走了過去。
四週一片溫暖,與外面的寒冷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開始吧。」太后的話一說完,一直立於身旁的雜技師們便熱情的表演起來,原本以為太后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沒想到她卻只是那麼認真的欣賞著。
這時候,一個儒雅的身影出現在那群雜技師的身後,太后眼中一亮,輕輕喚了一聲,「芝書。」
太后居然喊一名宮官的姓名,可想而知她對樂聖的喜愛。
朝陽公主面色一僵,有些尷尬的看向一旁的古雅。她怕自己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思念會被太后發現,畢竟太后是何許人,稍微一個疏忽便可能害了無辜人的性命。
「參見太后。」樂聖的目光恭敬,只是輕輕掠過朝陽公主的臉,便對著太后行了一禮。
「好了,不必多禮,這天氣凍得手僵,你也過來這裡暖暖,哀家晚上還想聽你彈得曲子。」樂聖的琴技真是元熙一流,太后對琴的喜愛超過了旁人可以想像的地步。
立刻有宮人多搬了一張木椅過來,卻是放在了朝陽公主身旁。
「參見公主殿下。」樂聖微微俯下身來,朝陽只覺得自己挪不開眼,一時間忘了應答。
那儒雅的男子眼中一動,目光不由得看向一旁的太后。
朝陽只覺得腳下被人一踩,這才回過身來,「樂聖大人這邊請坐。」她感激的看了那若無其事的古雅一眼,便勉強將注意力放在那些雜技師身上。
然而,朝陽的心思卻難以抑制的飄到樂聖那頭,兩人之間瀰漫著一種奇異的氛圍,好在太后並未發現,古雅偶爾抬起眼來,看著那一對明明相愛卻無法承認的男女,心中有些感慨,在這個等級觀念十分濃厚的元熙皇朝,公主是萬萬不能與琴師相戀的,這樣的愛會為兩人帶來殺身之禍,然而古雅卻也有些羨慕公主,她敢於不顧一切的去遵照自己的心,私奔?想起狩獵大會上她與樂聖的對話,確實,在心愛的男子面前,地位與權勢又算得了什麼。
只可惜,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體驗那種刻骨銘心的感覺了。
古雅只覺得心靈的深處有那麼一片缺失,看著旁人沉浸在愛的世界裡,她竟會覺得有些孤單。親情,愛情在她的身上,竟充滿了謊言與利用,她只能依靠自己為母親和幼弟尋找出路,有時候一個人走得久了,她竟也忘記了累的感覺,只有在深夜裡獨自驚醒,她才會發覺,這種堅強的無助背後,淡淡的苦澀。
雜技師手中的工具時不時發出熱鬧的聲響,突然,四周傳來一陣驚呼,驚醒了心思各異的幾人,眼前一道火光掠過,讓朝陽頓時瞪大了眼睛,那火球帶著些許火光竟是從雜技師手中的絲線上一滑而過,直直的朝著他們的方向飛來。
「小心!」朝陽的眼前被那乾淨的衣襟遮掩住,樂聖的第一反應便是朝著她撲去,而那火球卻是擦過了樂聖的後背朝著太后的門面飛去。
「太后,小心!」然而,朝陽一驚,然而她的話卻不及那火球的速度來的快,太后慌忙閉上了眼,四周亂成一團,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只聽「嘶……」的一聲,一陣焦味傳來,「慧平郡君!」
朝陽的驚呼讓太后慢慢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那張痛苦的側臉,古雅慢慢回過頭來,她咬著牙忍受著手臂上傳來的灼熱疼痛,「太后娘娘,您沒事吧?」
太后的目光移到那燙的青黑中泛著鮮紅的手臂,原本白皙的肌膚如今竟是大片的灼傷,「快,傳太醫!太醫!」
……
眾人圍著華麗的屋子,朝陽擔憂的看著那裹著層層紗布的女子,「慧平郡君,還疼嗎?」想起當時的情景,若是沒有古雅,恐怕太后就難逃一劫。
古雅只覺得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泛著隱隱的冰涼,「公主請放心,慧平郡君這傷並未傷及筋骨,皮肉傷只需勤換藥,注意調理便可。微臣一定會用最好的傷藥,讓郡君的傷不留任何痕跡。」
太醫的話讓朝陽放下心來,她歉意的看向那被無辜牽連的女子,「郡君,都是朝陽不好,若不是朝陽向太后提議讓你進宮,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太后此刻正在自己的宮殿裡壓驚,那群雜技師免不了被重責,她特地吩咐了太醫要好好的為古雅醫治。
想起方才樂聖的舉動,古雅眉頭一皺,看著那一臉擔憂的女子,恐怕太后已經起了疑心吧?不過,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夕陽西下,古雅拒絕了朝陽公主留下來養傷的好意,在宮人的帶領下朝著宮門走去。
她的手上纏著厚厚的繃帶,上面還泛著藥膏的青紫色。寒風瑟瑟,凍著古雅的傷口也顯得不再那麼疼痛了。
「呦,這是誰呀?」一個陌生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古雅眉頭一皺,卻也沒有停下腳步。
「哼!大膽,本小姐叫你呢,居然敢不停下來!」一名模樣嬌俏的小姐一個躍身便落到了古雅身前,她眼中帶著濃濃的鄙夷,古雅卻只是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連小姐有何指教。」
眼前的小姐是連將軍之女,性格如男子般火爆,從小便囂張跋扈,古雅對她的印象特別深刻,因為上一世,這個女子便是想盡了辦法想要嫁給六王,不過那個陰晴不定的男子卻是看也沒看她一眼。
當初納蘭燁為了討好各方將軍,也為這個小姐保媒,本以為撮合了一個美好姻緣可以藉機將納蘭夙華拉到自己的戰線,哪知道到頭來卻是碰了一鼻子的灰,這個連小姐在知道嫁不成了之後便翻臉不認人,最後納蘭燁無可奈何,既然無法為自己所用,那他寧願毀掉,也不會讓連府成為旁人的助力。
也可以說,就是因為眼前的這個小姐,上一世的連氏一族才會被納蘭燁連根拔起。
「你居然知道本小姐?哼,算你有眼色。」連碧花上下打量了眼前的女子,那華麗的衣裙此刻竟好像被什麼燒著了一般,裙角破了不說,還有大片的污跡,居然這種打扮入宮?果真庶女就是庶女,一點大體都不識。真不知道為什麼六王爺會將紅梅贈予這種人,怎麼看她都比不上自己。
古雅被她那肆無忌憚的目光盯得煩了,便微微點頭示意,正要從她身旁擦過,卻被她攔了下來,「本小姐在和你說話呢,居然敢不回答!不過是個庶女,你還以為你和你嫡姐一樣不成?」
想起那個美得跟隻狐狸似的友安郡君,連碧花的心中便一陣嫉妒,連看古雅的眼神也變得越發厭惡起來。
然而,古雅卻只是冷冷一笑,「請連小姐不要拿古雅與嫡姐相提並論。」她討厭別人講她與古蘭牽扯在一起,哪怕古蘭已經不再了,這個名字依舊會讓她心中的舊傷口泛起一陣疼痛。
「哼,你什麼身份,敢用這種語氣和本小姐說話!」
連碧花的蠻橫是出了名的,她仗著自己的父親軍功碩碩,自己從小又習武,對那些只懂得彈琴繡花的大家閨秀不屑一顧,然而古雅知道,這樣的人最是可悲,因為她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古雅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對於這樣的人,她一個字也不想浪費。
「你!如此卑賤,還敢三番兩次忽視本小姐!」
卑賤?古雅慢慢回過頭來微微一笑,她那深邃的目光中泛著冷色,「不知連小姐是何品級?古雅乃是皇上御賜的慧平郡君,從二品。連小姐不行禮也就罷了,不知是將皇上的聖意置於何地?!」
那嚴厲的話語讓連碧花一愣,當下惱羞成怒。「你是什麼東西,敢教訓我!」說罷便高高的揚起了手,古雅眼中一抹寒意劃過,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喝道,「住手!」
兩個人聞聲望去,那雍容華貴的女子身旁站著一名颯爽英姿的女子,她們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賢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