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原本喧囂的心逐漸平靜。舒骺豞曶
隱隱的頭痛也隨之褪去,美如琉璃的黑眸靜如深海,不見一絲漣漪。
她知道,她的頭以後不會再疼了……甚好。
剛打開門,誰知一道黑影以光速躥進她懷裡:「朵朵你沒事吧?」
「珍珠?」某朵一愣:「你怎麼追來了?恰恰西和靚靚他們呢?」
珍珠已恢復成原本的黑貓形象,毛絨絨的腦袋在她臉上親暱地蹭來蹭去:「我擔心朵朵,就跟來了呀。陛下有沒有為難你?」
「暫時沒有……」
某朵話還沒說完,一顆人頭飛了進來:「哈嘍,朵朵,我也來營救你了!」
見崠徹也要往她臉上湊,某朵趕緊退後幾步,伸手擋住他:「淡定淡定!打過招呼就可以了,別在我臉上塗口水!」
那顆人頭停在半空,眼紅地瞅著窩在某朵懷裡的珍珠,明顯的差別待遇,讓他脆弱而敏感的末梢神經受到了傷害。
某朵向門外張望:「就你們倆啊,恰恰西和靚靚呢?」
「老大和靚靚也來了。」崠徹自我治癒力極強,憂鬱了一會兒,立馬就精神奕奕了,飛到她耳邊,神秘兮兮地說:「你父皇在這別院布了結界,我們差點進不來,還好有高人相助,把你父皇引開了,老大破了結界,我和珍珠才溜進來的。朵朵你猜,那高人是誰?」
高人?
她身邊的高人可不少,師傅、小夜和楚漣都可以當之無愧名列榜首前三。
師傅天人五衰,在地府接受治療,肯定是走不開的。
小夜嘛,跟天魔一戰,重傷未癒,就算有心想幫她,恐怕也是有心無力。
最後就剩下楚漣了,雖說遠在晴海,但恰恰西一直有跟他報告自己的動向……
運用排除法,某朵很快得出答案,篤定地說:「這還用問,除了恰恰西的舅舅楚漣,還能有誰。」
「朵朵你真神,這都被你猜到了!」那顆人頭再次被某朵的睿智所折服。
某朵嘿嘿笑了兩聲,崠徹好似突然想到什麼,變得嚴肅起來:「老大和靚靚在外面放哨,趁妖王纏住你父皇,咱們快逃吧!」
看了看懷裡的珍珠,又看了看崠徹,某朵冷下去的心又暖了起來,她笑著搖了搖頭,說:「我不逃了。」
「為什麼?」珍珠睜大碧綠的貓眼,擔心地看著她:「朵朵,你不想回去就別勉強自己,我們可以去更遠的地方,或是去人界,讓你父皇永遠都找不到。」
「是啊朵朵,人界是咱們的地盤,有老大和妖王幫忙,你父皇再牛叉也沒那麼容易找到你,咱不怕啊!」
崠徹想伸手摸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可意識到自己沒有手之後,還是湊了顆人頭過去蹭了蹭她的臉頰。
這次某朵沒有推開他,摸著珍珠油亮光滑的皮毛,笑盈盈地看著崠徹:
「有你們做朋友,我真的很開心啊。人界我也很想去,但現在還不行。我不想再逃了,我又沒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逃?我想去地府看看師傅,聽他怎麼說,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去人界。」
「哎……」崠徹深沉地歎了一口氣:「老大果然料事如神,就知道你一定會去見你師傅。好吧,咱就先去地府,老大都打點好了。」
「哦?」聽了這話,某朵瞬間睜圓了眼睛:「不走快捷通道,怎麼去地府?恰恰西怎麼打點的?」
崠徹又是神秘地一笑,很是自豪地說道:「三界六道有什麼事能難得倒我家老大啊!放心吧朵朵,現在正好快到時候了,該有人來接我們去地府了。」
因為崠徹說話向來不靠譜,玄得很,所以某朵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他這是在說真話,還是說一會兒大家就要在這裡同歸於盡。
就在她迷糊時,一輛紙車穿牆而過。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紙車,上面糊著五顏六色的彩紙。
某朵的第一反應是抱著珍珠往外跑,跑了幾步,轉念一想,一輛紙車,我怕什麼呀?
要是有什麼不對,一把火燒了不就得了?
這麼一想,某朵淡定了,於是又在院中站定。
紙車開到院中停下,車門一開,一卷紅紙從車門掉出,邊滾邊展開,剛剛好滾到她腳下。
某朵往車裡一看,司機長著個牛腦袋,西裝革履的,手裡還拿了半截平時廟裡點的那種香,一邊把香屁股往嘴裡吸,一邊衝她眨眼睛:「美女,上車!」
這不是地府的牛頭嗎?
這司機的官有點兒大,某朵笑吟吟地玩笑道:「牛哥,你這是親自來接我上路呢?我師傅在地府接受治療,現在生死不明,我只是想去見見他,你送我去了可得把我送回來啊。」
牛頭豁達一笑:「咱手裡一天捏著成千上萬的人命,還能貪你那一條?別跟我在這兒胡扯啦,上車吧!」
珍珠伸出爪子,拍拍她的肩膀,說:「走吧朵朵,你的命他們敢貪嗎?」
某朵踩著紅紙往車上走,第一次在紅紙上走,怎麼走怎麼覺得彆扭。
恰恰西不知從什麼地方鑽出來,站在旁邊看著,然後扭頭問身邊的靚靚:「朵朵要當新娘子去了?」
靚靚還是那副吊死鬼的經典造型,笑得舌頭亂顫:「表亂說,朵朵辣素要去陰曹地府了。」
某朵賞了他們一個大白眼,這話說得也太不吉利了!
她在紅紙上越走越覺得身體輕,最後走到車上的時候,身體已經輕得幾乎要飛起來。
牛頭揮手跟恰恰西打了個招呼,又對某朵說:「記得把安全帶繫上。」
「就這還要系安全帶?」某朵大為驚訝,牛哥,咱們可是老熟人了,你不是消遣我吧?
「那當然,你以為這是普通車啊,這可是閻王專用的名車,你看。」
牛頭把身子讓開,某朵伸頭一看,前車蓋上寫著四個大字——老死來死!(勞斯萊斯)
某朵當時汗就下來了。
牛頭很是得意:「一般人可坐不上這車。」
這不廢話嗎?一般人也不想坐這麼不吉利的車!
牛頭一邊發動車子一邊介紹:「這可是某個富豪送給閻王的,說是國外進口的。」
在人界混了十幾年,跑遍大半個地球的某朵看看了這倆紙車,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們上當了吧?外國可沒有這樣的扎紙藝術,就差在車上面寫個madeinchina了。別的不說,就這紅配綠,五顏六色的鄉村非主流搭配法,你們也信它是進口的?」
「你說得很有道理。」牛頭點點頭,「不過也有可能是國內生產,到國外貼個標再運進來,現在這種事兒也很多,畢竟是大公司嘛。」
一聽這話,某朵由衷地為牛頭的崇洋媚外感到悲哀。
送到國外貼標貼上「老死來死」四個中文,還忽悠人說是進口的,這大公司長不長眼啊!
他哪怕貼個「olddeathedeath」(死亡擁抱我吧,來吧)也比這洋氣啊!
而且都死了還要搞國內生產國外貼標,然後漲價賣國內,霸佔地獄市場,太可恨啦!
牛頭一邊啟動車子,一邊說:「你聽聽這車的聲音,那叫一個洋氣。」
說完,一踩油門,這紙車就以十碼的速度衝了出去。
「你聽聽這聲音,這是高級車的聲音,普通車的聲音雖然也是颯颯颯的,但忽高忽低,一點都不穩定,這車的聲音就是颯颯颯,低沉穩定,跟男低音的聲音一樣!」
老娘還真沒聽出來!
不過看牛頭誇這紙車的樣子,顯然這車還真不簡單,她很好奇恰恰西到底怎麼用了什麼法子,讓一向吝嗇的閻王還派出高級車接送?
轉過頭小聲問後座的恰恰西:「你到底怎麼賄賂閻王的?不就是去趟地府嘛,賠本的生意咱可不能做啊。」
恰恰西恢復了原本的容貌,眨了眨女孩般漂亮的大眼睛,嘿嘿笑道:
「朵朵也太小看我了,小爺什麼時候做過賠本的生意?我和閻王說,如果他不派專車接送,我就去天界上訪,把他去人界吃飯不付錢,還順帶拿了人家三包餐巾紙的事供出來。」
「這麼點小事兒他就怕了?」
恰恰西高深莫測地笑而不語。
牛頭插話道:「朵朵,你好幾年沒去地府,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啊!這年頭在地府當官的都是弱勢群體,上次有個當官的說再來上訪,他就去斷魂台,投河自盡,結果第二天來上訪的鬼是原來的十倍,他們樂得啊,就等著看領導自盡。」
我靠!你們地府官員平時都幹了什麼事,才能讓人家把你們恨成這樣啊?
某朵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看著前面出現的地府通道。
紙車一開進通道,只見四周閃著五彩的光,那些光凝成一個漩渦。
仔細看去,漩渦的粒子竟然是由一張張人臉組成的,然後漩渦越來越淡,出現了無數張臉,無一例外都是陰惻惻的笑臉,同時還有鬼哭狼嚎一般的淒慘聲音,中間夾雜著女人的尖笑,通道正中間浮現出一行字——
「同一個世界,同一個夢想,陰曹地府歡迎你!」
某朵頓時有了把這通道炸了衝動!
太疹人了,沒人看到這歡迎詞會覺得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