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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160章 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文 / 冉涵

    轟隆隆,不知何時下來雨來,一聲雷鳴,而窗外的雨勢頃刻間就莫名地大了,沾衣欲濕的細雨頃刻間就變成了瓢潑之勢,嘩啦啦的聲響襯得屋內死寂一片。舒骺豞曶

    倆鳳凰隔著一張桌子相對而坐,僵持對視了好半天。

    是他說談談,某朵自然是不會先開口,安靜地看著他,等他先發話。

    鳳帝卻也不說話,凝神看了她那張假臉一會兒,端著一杯茶,小口小口地抿了起來。

    思付片刻,他決定不再忍耐:「後院有浴池,先去把你身上的桂花香洗洗乾淨,變回原來的樣子再說。」

    某朵想想,決定見招拆招:「好。」

    她慢慢站起身,泰然自若地微微一笑:「說得也是,這張假臉我自己看著也難受。」

    去到浴池,三把全身上下、頭髮都洗了個乾淨,換上鳳帝給她準備的白袍,又回到早上去的那間睡房。

    從枕頭下取出一個精緻的小瓷瓶,倒出一粒紅色藥丸送進嘴裡。

    瓷瓶是恰恰西給她的,原本裡面有兩粒藥丸,黑色的可以改頭換面,紅色乃解藥。

    將想要變的那人的名字與八字寫在符紙上,燒成灰和水吞下藥丸,這樣的改頭換面,就算修為再高深的天神也認不出。

    只不過一來這種藥有劇毒,而來借用八字乃是逆天之行,半年內必須浮現服下解藥,否則她這只封印了法力的廢柴鳳凰小命不保。

    現在剛好半年,正是告別牛翠花這張臉的最後時限。

    恢復了原本的容貌,心裡舒坦了不少,四處張望,想找面鏡子看看自己的臉有沒有什麼變化。

    早上一進來直接就倒在床上了,也沒仔細看,現在一打量,才發現這間房透著些違和感。

    房裡很整潔,收拾得也很乾淨,桌、椅、榻,一應俱全,卻顯得有些冷清,感覺不到一絲人氣。

    隨手拎起桌上的茶壺,隨手搖了搖,空的……

    手摸著茶壺,突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仔細看了看,眼珠一轉,手指從壺口一直摸到茶壺底部。

    果然,底部另有玄機,碰觸到一個凹形機括,砰地一下,騰出霧氣,輕飄飄地掉出一團東西,絲綢般的質地展開後竟鋪了一手,柔軟細膩,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嘴角一彎,八卦之血在她體內沸騰了,淡定從容地打開布。

    憑她毒辣的眼光只需看一眼,就可以初步鑒定,帕子上是一個女人的字跡。

    「魅,如果一定要相愛相殺,我們只能活一個,你會怎麼做?」

    魅……夭魅嗎?

    只看開頭,就能判斷出這裡上演了一出狗血愛情劇,這種悲悲切切的故事,她平時是不屑去看的,不過故事的男主是他,那就另當別論了。

    「其實我知道這話問得很傻,當著你面,我也是不敢問的,因為你一定會生氣。

    你是天界戰神,總是那麼忙碌,來去匆匆,我想,就算我想問,也找不到合適的時間。

    幾界尚未和平,天道未穩,人道初現,爭戰和天災不斷蔓延,做英雄,是很累很累的,所以你去了哪裡,要待多久,都是個不定數。

    偶爾有仙友來找你,我會很抱歉地告訴他們,我已經有好些日子沒見到你了,如果你回來,我會代為轉告你的,他們便會用萬分同情的眼神看我。

    而你回來,歇不過幾盞茶的時間,便又匆匆處理這些事情。

    其實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不失為一段佳話,天鳳天凰是相敬如賓的典範,自然,也會有一個百年好合的結局。

    可是錯就錯在我不該太愛你。

    玉帝和王母大婚,你沒時間去祝賀,於是我一個人去了,看著有情人終成眷屬,我很開心,也很羨慕。

    你我雖早有夫妻之實,但你卻一直欠我一個婚禮。

    你實在是太忙了,忙得成親都沒有時間。

    我嚮往了幾千年的婚禮,一拖再拖,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看著玉帝王母那般恩愛,我真的很羨慕。

    我不再滿足於你每次回來匆匆的一次談話,像一隻貓一樣學會了撒嬌,學會了多愁善感。

    我渴望你能在我最寂寞的時候安慰我,能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擁抱我,能夠用盡你的時間來陪我,能夠視我為最珍貴的寶貝,重於天下、重於三界、重於蒼生。

    看來我確實是一個貪得無厭之人,可是請原諒一個女人吧,當她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就在無形中把這個人當作了全部世界。

    當你的世界一年半載也與你見不了一面的時候,是否你也會難過?

    你的每一刻溫存,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成了我無解的符咒。

    於是你不在的日子就成了我的惡夢,寂寞蝕了骨,我開始害怕這幾近將我沒頂的思念。

    對此,我知道你也很無奈,這種相思被你戲稱為『病態的依賴』。

    但是從那時候開始,你把我帶在身邊。

    那是一段短暫卻很快樂的日子,你作戰,我便在你的營地,前面刀光撕殺,後面卻格外安靜。

    我在營帳等著你回來,那時候時時刻刻擔心,儘管你總是那般盈盈地笑著安慰我,帶著足以安定人心的自信。

    我只好一直告訴自己你是我心中最強大的神,沒有人可以戰勝。

    這是我的想法,也是千萬年來天鳳神君給他的子民的想法。

    每天紅日將斜時,我便會用心地做幾道你喜歡的小菜,你也從不曾失手過,總會一身戎裝帶著血與戰的氣息安然無恙地歸來。

    每次抱著你,我總無法想像你的身體裡蘊藏著怎樣的力量。

    這時候你就會抱著我,帶著與這一身殺氣絲毫不襯的溫柔,拍著我的腦袋笑:『看看,現在真是一步也離不得我了。要是哪天我想再娶個小的,那可如何是好?』

    我是怎麼答的來著?對了,我鼓著氣瞪你:『現在我是愛著你,才粘著你。等哪天我不愛你了,立刻就會把你忘得乾乾淨淨,你討幾百個小老婆又與我何干?』

    你便笑著刮我的鼻子:『我不會讓你有不愛我這麼一天的。』

    在那段日子裡,我有過很多很美麗的計劃,比如跟你行走天下,比如為你生一大堆小鳳凰,等多年以後即便是歲月滄桑都老了,我們還可以在一個開滿桃花的庭院或者一個紅日漸沉的山頭,靜靜地依偎在一起。

    可是這日子真的太短暫。

    你又要遠征,你說:『我要出去一段時間,這次……可能會久一點,回來後我們就成親。』

    我低聲軟語地求你,帶我一起去。

    而你這次卻沒心軟,你說:『太累了,不許。』

    可是你這一走,便是很多很多年。

    自此,我經常一個人看雲,看著日出日落,花開花謝。

    有一次嬈天過來,說你在人間治水,昨日裡給玉帝的分析如何如何,我有些茫然:『他昨天回來過嗎?』

    嬈天很隨意地道:『回來過啊,我看了他寫的治理方案,寫得倒確實是有幾分道理,不過工程巨大就是了。』

    我的眼睛突然很酸:『如果他回來過,他為什麼不來看看我?』

    於是嬈天便就此住了口,看了我半晌,匆匆道別而去了。

    最開始我經常夢見你,溫存地談笑風雅,可是漸漸地時日便有些太久了。

    一個人的日子,過得很是有些頹廢,有時候不回房裡,便乾脆在樹下的躺椅上合衣睡了。

    後來實在無聊了,在天界轉轉,過往的仙婢都用很同情的眼神看我,然後從她們低聲議論的八卦談資裡面,我知道你有回來過,只是來去匆匆,沒有來看過我。

    男人們都說你是個英雄,為了這天下大業,奔波勞累,幾過家門而不入的故事,被編成絕佳的英雄版教材,萬古傳誦。

    只有我不明白,天地之間九萬里,你都已經回來了,都已經回來了,你進來看看我,哪怕只是打個招呼,哪怕只是看我一眼,又怎麼樣呢?

    可是你沒有,天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回來過,只有我不知道。

    我度日如年,沒有人看見。

    當你第三次來返於天上人間時,愚鈍如我,也終是徹悟了。

    你是一個英雄,是屬於天下人的,我就算是窮盡一生百般貪戀,又怎麼爭得過這天下蒼生?

    雖然我也敬慕英雄,但我真的受不了這番相思斷腸的煎熬。

    我要的並不是一個英雄,我只希望有個人,能夠對我好一點,多抽點時間陪陪我。

    所以當我不知道多少次落淚,一直陪在身邊的嬈天對我說:『小姬,想喝酒麼?醉了你心裡會好受些。』

    嬈天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沒想到他會那麼做……

    修羅王的詛咒我壓制不住了,也不想再壓制,任由魔性一天天增長。

    再見到你的時候,我竟然覺得原來曾有的孤獨,不過是我畫地為牢。

    我想對你揮劍,想殺了你,那種強烈的渴望比單細胞動物還單純,雖然我並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你我一戰,避無可避。

    明知我要殺你,你為什麼還要說:『我答應你,等這天下安定了,我們便一起,找一處安靜的所在,三界五行任遨遊,再不分開。』

    你又說謊話,你馬上就要死了,死在我的劍下。

    你居然不把修羅王的詛咒放在眼裡,你說:『怎麼會死,夭魅需要留著這雙眼,為攸姬描繪這天下風景;夭魅需要留著這腿,隨攸姬踏遍三界五行;夭魅需要留著這舌,為攸姬述盡這今古奇趣;夭魅需要留著這條命,陪攸姬遣散這漫漫千萬年的孤獨寂寞。』

    也許是入戲太深了,我竟然沒覺得你這話肉麻,可我不是你天鳳神君,沒有你那麼高深的修為能壓制魔性。

    我活著,你遲早會死在我手裡,既然你下不了手,就讓我自己來做個了斷。

    趁神智還有一絲清明,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嬈天是我們的朋友,他只是被人操控利用才會做出那種事,你我走到這一步並不全是他的錯,我對他,其實是不恨的,所以希望你也不要恨,不要殺他。

    軒轅劍下,神魂盡散,自此自後,相聚成夢。

    魅,攸姬這一世就愛過你一個男人,我要你活著。

    如果一切可以重頭再來,攸姬願為了你,守住這天下所有的寂寞。」

    白絲綢上的墨跡有些模糊,還有被人用手指摩挲過的痕跡,很明顯這張帕子被人反反覆覆看過很多遍。

    最後的署名,筆酣墨飽,筆力遒勁奔放地寫著「攸姬」,看筆跡應該是鳳帝后來補上去的。

    朵朵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搖頭唏噓不已。

    幾個月前,恰恰西曾亂七八糟地跟她說了一些鳳帝和攸姬的事,只是說得顛三倒四,她也沒聽明白,沒想無意中倒看了個分明。

    ……這天凰神姬也太悲劇了,果然狗血!

    將帕子捏成團,重新塞回機關裡,單手叉腰,仔細環顧這間屋子:厚實的木桌,樸實的茶壺與銅鏡上,都被人一筆一劃地刻上了字,全都是千篇一律的「攸姬」。

    手觸上那些字,掌心被硌得麻麻的,木桌經歷了有些年歲,受潮腐朽了,銅鏡上的花紋也被摩壞了。

    但那字仍舊這般清晰可辨,仿若那人用了很大的力氣去想念一個人,字刻入骨子裡般。

    想必刻這字的人愛攸姬,愛得極深……

    她一時間有些恍神,瞅著那些字,頭又開始疼了起來。

    那字跡她很熟悉,可不就是父皇的字麼?

    這些字都是他刻的!

    唉……長長一聲歎息,她低著頭,語帶譏誚地喃喃自語:「既然這麼愛她,為什麼又要來招惹我?看來你的愛,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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