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寧靜的閉關室中,顧子遠如往常一樣,正襟坐在榻上閉目修煉。舒骺豞曶
他的眉心之間,感應到一陣劇烈的跳動,漸漸地蔓延到心臟的位置,他深吸口氣,快速調息後睜開幽深的雙目,這種感覺很不尋常,情緒波動的有些反常。
他第一時間想到了葉明明,今日是小靈鏡開啟的最後一日,她不會是有了意外變故吧!
他失去了往日的鎮靜,眉宇間多了抹焦急的色彩,趕緊從儲物戒中拿出兩人共有的,相同的半透明的傳音玉符,輕啟唇角,給葉明明傳音過去。
他枯等了一陣子,玉符一直靜悄悄地躺在手心,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他苦笑了,自己曾經給她的傳音玉符中,種過一縷神識,即便是小靈鏡不能同外界聯繫,有他的神識在,他該能感應到她是否有危險,為何這次她的傳音玉符沒有任何回應。
他恍然大悟,自己居然忘記了,靈境裡頭本就與外界隔絕,是不能隨便傳音的,他無法再修煉下去,這向來最愛呆的閉關室似乎也變得沉悶壓抑起來,這大約就是所謂的,關心則亂罷!
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便不由自主地,抬腳腳步,大步往閉關室外走去。
閉關室內,並不是顧子遠一人,還有臨時呆在這兒修煉的葉虎,他在顧子遠閉關室的原因是,閉關室面積大,多他一人也不多,二是能隨時難得到他的指點。
不得不說,葉家姐弟都是天生的,難得一見的好苗子,葉明明不在的一個月中,葉虎已經突破了練氣三層,將來也許在修真一途中,能有不小的收穫。
「師兄?」葉虎也在顧子遠對著傳音玉符說話時,就從入定中回過了神,在他看來這一的師兄有點反常,甚至很焦急,失去了往日的鎮靜自若,談笑自如等等標誌性的沉穩。
「你繼續修煉吧,我出去走一趟,有事就去找小靈。」顧子遠腳步頓了下,頭也不會叮囑葉虎,示意他不能趁自己不在時偷懶。
葉虎嘿嘿一笑,從蒲團上起身,站在地上伸展了幾下胳膊道:「師兄,我在你指點下,已經突破了練氣三層,也不著急修煉,乾脆同你一起走走,散散心?」
散心只是葉虎的借口,他更想知道顧子遠去做什麼才是真的。方纔他隱約聽到師兄叫丫頭,不知是喊的小靈,還是自己的老姐,她們其中一人,可能遇到了什麼麻煩,師兄才會這麼反常吧。
「好吧!」顧子遠僅僅是皺了下眉頭的功夫,便答應了葉虎,如果丫頭真有意外,虎子是她弟弟,有知情的權利,跟著還是有必要的。
兩人匆忙出了閉關室,身後的門還未自動關上,吳詩雲與趙夜安氣喘吁吁地下了飛劍,站在了他們面前。
「師兄……」吳詩雲望著顧子遠,只叫了他一聲,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顧子遠本就有不好的預感,瞧見吳詩雲不同尋常的反應,眸光更是暗淡了幾分,極力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穩住心神,張口問道:「她呢……」
「明明,明明她出事了。」趙夜安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像是哭過的樣子,來不及斟酌,實話實說道:「師兄,快同我們去救明明,她掉到靈境中的黑洞裡頭去了,我們用神識也查探不到裡頭的情況,但是能聽到明明的聲音,她人是安全的,只是找不到出來的方法。在靈境裡頭,我們也沒法子給你傳音,只好趕過來找你商量對策救明明。」
葉虎連趙夜安的話都未聽完,旋風一般地衝了過來,死死地糾著趙夜安的衣襟,激動道:「你說什麼,我姐怎麼可能出事呢,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雖然沒見過你們,但聽姐描繪過你們的樣貌,說你們都是她在這裡認識的朋友,你們怎麼能自己回來,不管我姐呢?」
小靈鏡中是不能同外面傳音的,葉明明目前的身份,不過是顧家的遠親,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顧家的領隊自然也沒放想心上,更何況在小靈鏡中,因各種原因,死去的修士多了去了。
顧子遠沉默不語,他很後悔,很後悔為了躲避那纏身的麻煩,找了各種借口去推諉。
他當初就不該讓她自己去,最起碼他應該陪著她一起去,現在糾結這樣還有何意義,不能再耽擱下去了,他猛地轉身,不理眾人,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師兄,你去哪兒,小靈鏡已經關閉了,你一個人……」趙夜安也顧不得泣不成聲的吳詩雲,朝顧子遠追了上去。
「我知道,去找大伯,然後想辦法再進小靈境,我要去找她。」顧子遠其實是極為冷靜之人,知道葉明明的下落,處境,以自己個人的能力,是開啟不了小靈鏡的,馬上就想到了,要去找顧行之相商。
葉虎一聽還有希望,馬上跟在顧子遠身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只要能救老姐,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喂,你們等等我。」過了半晌,吳詩雲也緩過了氣,追了過去。
「大伯,丫頭她……」顧子遠一見到顧行之,竟忘記了往日的禮數,開門見山道。
顧行之在葉明明去小靈鏡後,就一直在關注著她,他幾乎與顧子遠是同時知道的,目前看來葉明明並未性命之憂,有時在旁人眼中看上去異常危險,說不定是當事人難得遇到的機緣。望著心急的侄兒,他微微歎了口氣:「我已經知道了丫頭的事了,阿遠,你先別著急。」
「可是。」顧子遠還想辯解,被顧行之的眼神阻止住了。
「阿遠,你是關心則亂,亂了心神。大伯是做什麼的,如今身子骨已經恢復了差不多了,難道會對丫頭的事情坐視不理?」修真界中,道修,法修,劍修,醫修都不少,各有所長,但是天機師確少的可憐,這萬年來也僅有顧行之一人。
一般只有先頭的天機師隕落了,才會有新的天機師出生,否則人人都能窺測天機,豈不是亂了套了。但是顧行之是天機師的秘密,如今也僅有顧子遠一人知曉,是顧行之特意告訴他的。曾經的天福山,也只有掌門與黎元道君知曉,可惜他們已經不在了。
顧子遠讀懂了顧行之的意思,雖心中仍是焦急不已,卻也能忍耐住。
眾人聽的一頭霧水,面面相覷,只見葉虎雙眼泛紅,兩隻拳頭緊緊捏在一起,走到顧行之面前,懇求地求著他:「長老,求你救救我姐姐,她還在小靈鏡裡。」
真是難為葉虎了,他如今還沒見過小靈鏡長的是何模樣,也不知如何去小靈鏡,除了求顧行之,他還真沒有別的辦法。
「一個堂堂男修,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念你這麼替你姐姐擔心,說明你們姐弟感情也很要好。丫頭沒事,只是困在某個地方,暫時回不來,她身邊應該還有一人。」顧行之對顧府中的事都是知道的,也知道葉虎是葉明明這一世的家人。
說來他也奇怪,小靈鏡也不是什麼高深的地方,丫頭怎麼會在裡面出事?
他只能隱隱算出,她沒有性命之憂,確窺測不出她所在的具體位置,現在在做些什麼?
吳詩雲又被嚇了一跳,沒人忍住,心急口快道:「大伯,當時只有明明一人掉了下去,我們都無法靠近哪裡,怎麼可能還有人在裡頭呢,那明明不是更危險了,我們還在這裡乾著急。」
顧行之摸著鬍鬚,哼了一聲:「那我問你,你們走時,可有人留守在哪裡?」
「有,我的堂兄守在那兒,讓我們出來尋人救明明,不會是堂兄也……」說著說著,吳詩雲額頭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顧行之打斷了她的話:「那不就是了,他肯定也掉到黑洞中去了。」
「堂兄也太不小心了,他怎麼能掉進去了,大伯,那您快想辦法呀!」吳詩雲一著急,也忘記對元嬰修士這樣說話,實為大不敬。
果然,顧行之板起了臉,瞪了眾人幾眼,怒道:「你們個個都像什麼樣子,那有做為修士的樣子,都給我冷靜下來,容我想想,一定會有辦法的,再有哭哭啼啼的,就給我滾出去,我這裡是你們想來就來,想哭就哭,想鬧就鬧的?」
在顧行之的威嚴下,大家都噤聲不語,只敢偷眼瞧他。
看著一群人杵在在這裡,巴巴地望著自己,他又覺得礙眼得很,便把他們趕出了閉關室,也沒有人敢有怨言,也沒有人離開……
你們以為只有你們著急,丫頭也是我的心頭肉,怎麼可能不去救她,這事也得從長計議。
靈境重新開啟很是麻煩,必須集合四大家族與三大門派中的高層長老,顧行之給各個長老發了傳音符,邀請他們相聚,說明其中出現的危險,葉明明調入黑洞,本來就不尋常。
那些長老,個個都是老頑固,向來深居簡出忙於修煉,甚少出關,不是那麼容易請動,少不得要浪費些好東西。
「明明,你看這是什麼?」吳詩墨個子高,舉著葉明明的夜明珠,只顧著看前頭,忘記了自己的腳底,踩到了不該踩的東西。
雖說葉明明已經見過屍骨,但是順著他的目光,看見這些東西,心裡還是咯登了下,挺滲人的。她的下一個念頭是,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屍體,難道是同自己一樣掉進來的麼,沒能找到出路出去麼?
咦,讓葉明明的眼睛亮了幾分,那些屍骨旁有幾個小小的袋子,眼熟是很,不正是修士常用的麼,還有一隻儲物戒,虎子不是還沒有這個東西,給他用挺合適的。不得不說葉明明同學是個好姐姐,都這個時候了,還能想到自己弟弟缺什麼。
如此一想,葉明明總算是減少了些掉到石洞中鬱悶的情緒,用紫竹劍把那幾個袋子,連同儲物戒挑到旁邊的空地上,用清潔術把他們表面的灰塵清洗掉。
「明明,你拿這個做什麼,這是死人的東西。」吳詩墨站在一旁,皺著眉頭問道。
切,葉明明明顯帶了些鄙夷的成分,這吳詩墨還是修真家族出來的,怎麼沒見過世面似的,問題這麼多。這不明顯擺著,她想把這些佔有已有啊,就是不知道那些儲物袋裡頭有什麼,有沒有好東西。
這東西是兩人都看見的,葉明明也能獨佔,笑道:「這樣吧,我們拿了他們的儲物袋,分了,把他們的屍骨就地安葬,也算是對他們的報答怎麼樣?」
吳詩墨想了想,見她好不容易開心了些,那種失落的感覺也淡了些,等於是默認了她的行為。
葉明明與吳詩墨用靈火把那幾個修士的屍骨火化之後,她從儲物戒中拿出六隻玉盒,把那些骨灰分別裝在裡頭,在石洞的一出拐角之處放置著,還擺了些水果在旁邊,就當是給他們上香了吧,誰讓她手頭沒香呢。
弄好之後,葉明明也心安理得地,準備打開那些儲物袋與儲物戒了。一般修士隕落之後,時間久了儲物戒上,或者儲物袋上的神識就會自動消失,容易被別的修士輕易打開。
所以,葉明明沒費什麼力氣,就把六隻儲物袋同一隻儲物戒中的東西,全都倒在了地上。修士與常人不同,幾乎都是走到哪裡把家當隨身帶到哪裡,葉明明也被倒出來的東西,嚇了好大一跳。
東西太多太雜了,看的人眼花繚亂,有法器,靈石,符紙,衣服,丹藥等等。大致分類後,葉明明把不知錢的那些衣服,直接燒掉,所有的值錢的東西分為兩堆,自己把其中的一堆裝入儲物戒中,對吳詩墨道:「好了,這些都是你應該得的,不過我想你已經有儲物戒了,這個你也用不上,就給我了,你不會反對吧。」
吳詩墨的修煉資源有家族提供,本不想要剩下的那些,見葉明明不肯,只好收了。
至於一個小小的儲物戒指,他還真沒放在眼裡,葉明明也沒有心理負擔,喜滋滋的收下了,心想這掉下來好處也不少啊,比取得第一名得到的獎勵要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