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管家抱著玻璃瓶緊走在她身後,眼圈一直紅紅的,合上門。
聽著門合上的聲音,椅子上,虛無的拳頭慢慢用力握緊了。
如蝶翼一般漂亮的眼睫垂落下來,在眼角處,緩緩落下兩行……血淚。
白雲裳一路走過莫家莊園,四週一片可怕的死寂。
來時太匆忙,她無暇顧及四周,現在才發現草坪上沒有一個傭人,噴水池似乎乾涸了很久,花草樹木也沒有人料理,整個看上去,一副頹敗凋零的感覺。
白雲裳升起一種可怕的感覺來,不知道為什麼,就全身冰冷,背脊發寒。
一直送到門口,赫管家再次把玻璃瓶遞給她。
白雲裳看著這個老人,他的背又佝僂了幾許,兩鬢完全花白,蒼老了很多。
白雲裳一直不接那玻璃瓶,赫管家就一直遞著。
瓶子裡的糖果在陽光下發著奇異的光澤……
「我還記得白二小姐第一次來這個莊園的時候,她還這麼一點兒高呢。」赫管家說著,就用手在空氣中比劃了一下高度。
白雲裳似乎瞬間就看到一個小女孩從不遠處跑來,穿著一身蘇格蘭格裙,如黑的發溫潤地披著。
「那時候我就覺得她跟少爺很相配。」
「……」
「少爺一眼就喜歡她了,她跟少爺真的很有緣……」
「……」
「三天一次,四百二十六天,只有不到兩年的時間……以後我會再想辦法。」赫管家說著和莫流原剛剛說過的一樣詭秘的話,「李小姐,這個世界這麼美。它很愛我們,希望我們也能那麼愛它。」
白雲裳點點頭:「是的,我們也應該愛它。」
赫管家把玻璃罐遞過來,白雲裳不接,赫管家就微微呵斥:「這是少爺精心為你準備的禮物,一直等著交給你,可惜找不到機會。你今天來了,正好親自給你。」
白雲裳詫異:「你說什麼?」
赫管家自知說漏了嘴,卻懶得解釋了,微微瞇眼說:「李小姐,少爺每天都在等你。」
「……」
「他可總算是等到了,否則,只好派我親自去找你。」
「……」
「沒有早一步,沒有晚一步,」赫管家看著天空,「這一切都是上天冥冥注定的。」
「……」
「李小姐,時間不早了,你該離開了。」
玻璃罐子被強行地放進白雲裳的手中,赫管家轉身走進莊園,就在那瞬間,大鐵門自己緩緩關起,將這個莊園與外界隔離了。
明明是陽光燦爛的天氣,這莊園卻彷彿陷在一片陰霾之中。
白雲裳看著手裡的玻璃瓶,搖了搖,那小糖果一樣的東西就嘩嘩動了幾下。
她擰開蓋子,從裡面拿出一顆來,放在鼻前嗅了嗅,卻不是糖果的甜味……而是一種很重的化學成分的味道。
她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道白光,似乎是想起了什麼……
記得以前兩人坐在草坪上,從莫流原的衣袋裡就掉出幾顆糖果。
她不喜歡甜食,當時只是覺得糖紙包得特別漂亮,就好奇撿起一顆,打開包裝成花型的糖紙,她看到的是這一模一樣的糖。那麼漂亮的糖,在陽光下,就像晶瑩的寶石一般……
白雲裳要往嘴裡送,卻聞到一股極其怪異的味道。
回到所在的酒店,白雲裳把罐子裡的糖全都倒出來,數了數,不多不少,正好一百四十二顆。
如果他們說的意思是三天吃一顆,一百四十二顆,正好可以吃四百二十六天。
白雲裳心裡有一個大膽的猜想,但是她現在還不敢這麼去想……
她拿出一顆糖,放進嘴裡吃下去,然後抱著那只罐子一直坐在床上等。
等著夜幕漸漸黑沉,等著一如往常該病情發作的時間
可是,如她那個大膽的猜想一般,她一點要發作的徵兆也沒有。
1個小時,2個小時,3個小時……
夜晚3點鐘,白雲裳依然跟正常人一般,不但沒有發冷戰,也沒有昏昏沉沉的高低燒交替。
這罐糖果,果然是藥?
可是很顯然,它並不是解藥,而是一種拖延病情的藥物。
四百二十六天,還不到兩年的時間了……
也就是說,等吃完了這罐藥,她的病情還會繼續發作!
為什麼莫流原會有這樣的藥,為什麼他知道自己有病?為什麼就算她易容了,還是會被他一眼就看透?為什麼赫管家要那樣傷心流淚?為什麼莫流原從小就要吃藥?而他跟畫冊裡的西原大人又是什麼關係?
無數的問題接踵而至,快要將白雲裳逼至瘋狂的境地。
她想明天還要去找一次莫流原的,就以白雲裳的身份,什麼話都跟他問清楚!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大早,白雲裳就動身準備。她打過電話,可是莫家一直沒有人接。她實在心急,等不了就直接坐車到莫家門口。
莫家莊園撤掉了門衛,也沒有傭人了,整個偌大的莊園死寂一片……
她在鐵門外摁了兩個多小時的門鈴,沒有絲毫反應。
她又拿出手機給莫家莊園電話,一直打,一直沒有接。
不知道為什麼,白雲裳的心中,生起一種強烈不好的預感,她覺得很慌張,從未有過的慌張。
她開始為什麼要扮作「李小姐」出現,為什麼昨天感覺到異樣也沒問清楚!
她一直等到晚上,天黑了,她沒有回酒店,買了望遠鏡,就在莫家附近的酒店租了間房間,一直站在陽台上看。
莫家一個人影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