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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七十七章 胭脂 文 / 西風緊

    衝動的內心和克制壓抑的表現,在寧靜的環境中,用低沉的短句問答述說出來,讓這一份感情顯得額外深沉。

    「那樣做是不對的。」

    「嗯。」

    「要怎麼辦?」

    低沉的音調,似乎是如此理智而不帶情緒波動,只是字字中帶著的顫音、眼睛裡的光芒,以及討論的荒誕話題讓一切理智都變得蒼白可笑。

    姚姬仰躺著,目不轉睛地看著張寧,她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此時把他先天具備的陰鬱的溫柔表現到了極致;而因為把激情盡力地壓抑更讓這樣的感覺平添了幾分深情。一如他身上的衣服,灰色黯淡的顏色,卻有細膩考究的質感,少了許多精彩的鮮艷,卻照樣很好。

    怎麼辦?張寧沒有想到姚姬會願意做一些尋常明朝女人無法接受的事。著實是意料之外……因為她看起來冰清玉潔,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特別是朱唇貝齒那麼美麗,誰又敢用那齷齪之物去褻瀆不該的地方?

    「沒有做那樣的事就不算淫|亂,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

    下午張寧就逃離了這裡,在外面走了一圈如同夢遊。陽光和清新的空氣似乎讓他清醒了一點,回憶起剛剛發生不久的事,心裡百感交集,罪惡感揮之不去。

    他來到內閣衙門想盡量轉移注意力,但諸官員不在,他們下午一般會在六部辦公。張寧只好獨自來到書房,果斷親筆簽押了上午內閣的決議。他想了想,又下令兵部設水事司,讓徐子新為郎中,主管這個分司;外調徐子新到江西,輔佐江西巡撫于謙。這一切決定都是他早就想好了的,除了動動筆實際上今天什麼也沒做。

    在衙門裡耗到旁晚,他回到自己住的院子,得知王妃週二娘已經回來了,遂回家找週二娘。總算有一個可以名正言順毫無負罪感能宣洩心胸的女人。

    週二娘在外面迎接他,剛剛上來準備行禮,張寧哪裡還有半點講究,上前一把就摟住週二娘的腰親吻她。

    週二娘臉上一片羞澀,忙緊張道:「叫人看見了。」

    「咱們又不犯法。」張寧道。走廊上的幾個丫鬟頓時站住避過身去。

    張寧見她秀氣的瓜子臉上一片嬌羞,身上又玲瓏有致,頓覺十分漂亮,拉住她的柔軟纖手就向寢室那邊走。進了屋子,初時週二娘還不好意思地說:「天還沒黑呢。」等張寧直接把門閂上時,她便不再扭捏了,主動上來幫他寬衣解帶。

    倆人糾纏著到了床上,彼此都進入狀態了,你摸我我摸你。不料週二娘突然停止了動作,疑惑地把手從張寧的袍服裡伸了出來,只見指尖上沾上了紅色的東西,這樣的顏色在她玉白的手指上分外鮮艷。

    「這是什麼?」週二娘瞧了一會兒,又放到鼻子前嗅了一下,臉上頓時變色,「胭脂……你……」

    張寧瞪圓了眼睛:「……」

    週二娘頓時生氣地背過身去,掏出手帕似乎在背地裡擦眼淚。張寧忙認錯,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好言道歉。週二娘哽咽道:「擦在嘴唇上的女人胭脂,怎會在你的那地方?你們做的事太噁心了!」

    事到如今,張寧只好厚著臉皮強辯:「別人都不嫌噁心,咱們有啥好那個的。也怪我一時色迷心竅,這楚王宮裡全都是女人,一時把持不住,是不是情有可原?我還沒有長子,怎麼能輕易與你之外的婦人行那周公之禮,所以就只是……」

    後面的解釋似乎讓週二娘勉強接受了,她哽咽道:「她用口舌之後,你們就沒有做那苟且之事?」

    張寧道:「要是做了怎會還有胭脂?」

    「是誰?」週二娘又問。

    張寧道:「母妃宮裡的一個侍女,我忘記問名字了。」

    週二娘聽罷好像好受多了,連名字都懶得問證明張寧實在只是玩樂而已。這個時代男女地位是極度不平等的,特別皇室貴胄家,權力和家庭地位的不對等,女人基本無權要求男人的身體不出軌,能得到男人心裡的寵愛就是最好的結局了。

    週二娘便故作可憐地問道:「你是不是已經厭倦我了,才會對一個侍女也有興趣?」

    「不可能。」張寧斷然道,忙用手溫柔地托住她的下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一直到咱們都葬入朱家的祖墳,這份夫妻恩情也永遠不會變的。我會證實給你看。」

    週二娘娘問:「怎麼證實?」

    張寧本想說時間證明一切,白頭偕老就是最好的證明,他這句未出口的話也不是撒謊,因為從來沒想過要換結髮之妻;而且以後也不會想,因為在他看來對這些三從四德的明朝女子始亂終棄實在是難以原諒的罪惡。

    但是花言巧語可以輕易掛在嘴邊,這樣的話他卻難以出口,便換了一句,笑道:「馬上你就知道了。」

    臥房裡漸漸春色無邊,充斥著無數的溫柔淫|靡的聲音和行為。

    ……而此時張寧夫婦不知道,他們私密的遊戲正被一雙無辜而好奇的眼睛看著。朱南平被允許進入張寧的房間,剛才週二娘聽說張寧回來了,就和侍女們出去迎接,她被留下和遺忘在這裡;接著倆人一進屋就卿卿我我,朱南平躲在書架後面不知自己應該怎麼出現,只好沒吭聲。

    她完全沒接觸過男女之事,懵懵懂懂的看了個一知半解。不過除此之外的東西她卻非常明白,週二娘帶著撒嬌的置氣、張寧對她的千依百順態度,甚至還認錯道歉。他們詛咒發誓、要一起進祖墳,無疑「嬸娘」在張寧的心裡是很至關重要的人,她被人關心著疼愛著。

    而不像她朱南平,被嬸娘忘在臥房裡,很快就不被想起,好像她就是空氣和一個不存在的人。

    朱南平切身能理解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只有在意或遺忘。她的年紀還不懂什麼是愛情,甚至不懂什麼是親情,因為從未有過。

    當初張寧溫柔地對她說,像父親一樣照顧她;在張寧的理解裡,這是一個太簡單的概念。但朱南平就沒明白過,她實在想不明白也感受不出來怎樣是父親一樣照顧,是像她的生父那樣一年也見不到一回面這樣照顧?

    微風從門窗的縫隙裡灌進來,吹拂起朱南平有些凌亂的青絲,在黑色的秀髮之中,一隻玉白的耳朵正傾聽著很奇怪的聲音,那長短不一的似乎忍受著極大酷刑的呻吟,喘息聲,潮|濕的擠壓的聲音……一雙不大但明亮的眼睛正好奇地看著人與人之間原來可以做的新奇的事,原來嬸娘那光溜溜的雙腿可以纏在人的肩膀上。

    這樣的時間持續得太長,她又不敢貿然打攪,後來站得有些累了,只要席地在書架旁邊坐下,手臂抱在膝蓋上,蜷縮著身體躲著,不知該如何脫身。

    朱南平不知不覺這樣就睡著了,等她醒來時發現周圍一片黑暗,耳邊傳來沉重而有規律的呼吸聲。她頓覺得渾身寒冷刺骨,一不留神打了個噴嚏,自己也嚇了一條。

    屏住呼吸聽了一會兒,竟然這樣也沒把在床上呼呼入睡的人吵醒。她便悄悄站了起來,小心走到門口開門出去,整個過程沒人發覺。

    朱南平一直回到自己的房間,整個院子也從未脫離安寧。好像並未發生什麼值得人關注的事,也從未有人注意到她在哪裡、沒有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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