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衙門的所有人到齊,馮天化將發生的事情言簡意賅講明,大堂上終於沒法保持肅穆,響起了嗡嗡之聲。"啪"地一聲,驚堂木響,登時鴉雀無聲。「諸位!」李塵沉聲道:「毋庸諱言,我們面臨一場沒有硝煙,卻更加殘酷的戰爭,如果戰敗,廣州城將陷入無休止的混亂,這座城市的控制權,也將從官府,轉移到那些貴官家手中!」說著威嚴的目光掃過眾人,讓每個心中有鬼的傢伙,都感到如刀割一般。便聽府尊大人道:「我知道堂上眾位,難免與那些家族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現在本官不求你們大義滅親,只請你們置身事外!」
說著堅定一揮手道:「誰是這樣的人,請現在就離開,本官放你們長假,等過了這段再來當差。」眾人互相看看,沒有一個動彈的……這又不是什麼光榮的事兒,誰願意承認啊?當然也有不少人,是懷著使命,準備打聽消息,破壞搗亂的,自然沒人會離開。李塵暗自冷笑一聲,他早知道會出現這種局面,提高聲調道:「胡大人!」「下官在。」胡長嶺起身拱手道。「我命你為廣州臨時治安委員,總領一府兩縣三衙門,率所有的官吏衙役,維護廣州城的穩定!」李塵沉聲道:「有造謠生事者,抓!有哄搶滋事者,抓!有聚眾鬧事者,抓!有渾水摸魚者,抓!」每個字都透著瘆人的冷冽,讓大堂的溫度驟然下降。「只要你認為必要,可對任何人採取任何行動!」李塵拿起自己的令箭,雙手遞給他道。「是!」胡長嶺雙手接過,抬頭看一眼李塵,待看清他的面容後,胡長嶺不由有些呆滯,但旋即恢復正常,轉身高舉令箭道:「眾官吏隨我退下!」便帶著眾人浩浩蕩蕩的出了二堂,直奔衙外而去!二堂裡只剩下馮天化和彭科,李塵沉聲對彭科道:「彭兄馬上向總督大人求援!」說著給他一封信道:「我要說的在這封信裡,彭兄肯定不會讓我失望。」「定不負大人重托!」彭科沉聲道,便拿著信走了。「大人,那我幹什麼?」馮天化問道。「抓人!」李塵眼中寒光一閃道:「有人告"通匯"、"合豐"、"永昌當,"信仁當,四家票號、當鋪,所放印子錢,嚴重超過朝廷規定的三分月利,你將四家店舖的東家鎖來是問!」「是!」馮天化肅然應道。配合馮天化行動的,是劉大頭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從青幫而來的護衛,這也是為了避免人走漏風聲或者通風報信。配合歸有光行動的,是鐵柱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護衛,這也是為了避免人走漏風聲或者通風報信。所有人都出動的時候,李塵也沒有閒著,他在法憲幾人的護衛下,微服直抵城南,青幫廣州分部所在,因為為了配合李塵的行動,青幫老爺子宿慶祥便任命佛生為廣東青幫碼頭的扛把子。法憲上去叫門,裡面問了一聲,他便照著原來那樣對暗號,誰知竟再得不到絲毫回應。法憲急了,『匡匡』地砸門,卻依然悄無聲息,彷彿從沒有人在裡面一樣。李塵坐在馬車裡,掀開車簾,叫回了徒勞無功的法憲。「大人,他是存心不見我們。」法憲怒道:「難道就這樣算了?」「笨蛋,你不會爬牆嗎?」李塵小聲道。「哦。」法憲撓撓頭,看看那高牆道:「不過上面全是碎瓷片,沒法爬。」「看來人家是真不打算見我了。」李塵歎口氣,從車廂裡出來,扶著車壁站穩了,氣運丹田,用盡全身力氣高聲道:「佛生,你要是再不見我,我可就不認你這個師侄了!」聲音尖利而喊著怒氣,驚得老鴰亂起。但那扇門始終沒有動靜,讓李塵大感沒有面子,氣哼哼的坐回馬車。悶聲道:「走!」護衛們簇擁著馬車,頗有些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從門縫中看到那趾高氣揚的傢伙灰溜溜走了,伍秉鑒感覺這輩子就沒這麼痛快過。待李塵他們離開這條街,他終於忍不住捧腹大笑,也不管邊上佛生臉有多黑。笑夠了,見佛生還是拉長著臉。伍秉鑒平息一下呼吸道:「笑一個。」「夠了!」佛生低聲怒道:「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拿到老爺子的命令,但老爺子讓我來廣州的目的,是為李師叔保駕護航,不是幫著你們拆他的台。」「呦呦,」伍秉鑒哂笑一聲道:「現在硬氣了?方才怎麼不吱聲?」「哼哼,」佛生輕蔑笑道:「以李師叔天才的智慧,還用得著我出聲嗎?」「你」伍秉鑒的臉上閃過一絲迷茫,旋即恍然道:「原來如此!」
說著銀牙一咬道:「這麼說,你要抗命幫他了?」「我不會抗命的!」佛生搖搖頭道:「但你也別指望我幫你。」說著提高嗓門,對屋裡人大聲道:「兔崽子都聽著,這些日子全給老子貓在窩裡,誰敢出去老子打斷誰的腿!」「你!」伍秉鑒先是一怒,旋即朗聲笑道:「只要你不相幫,我打倒他,還不想捏死一隻螞蟻?」「哈哈哈」佛生也笑道:「你太愚蠢了,只有不知道他過往的人,才會有這種天真的想法。」說著雙手環在胸前,好整以暇道:「我拭目以待,看看到時候究竟是誰,哭哭啼啼的來求我。」「好好好!」伍秉鑒一跺腳道:「咱們走著瞧!」便上了轎子,臨了還丟下一句狠話:「到時候讓你們倆一塊捲鋪蓋滾蛋!」佛生面上閃過一絲狠厲,使勁呼出兩口濁氣道:「不送了!」「用不著!」說這話時,伍秉鑒已經出了青幫的大門。伍秉鑒的馬車從佛生的轎子離開,還沒有走出巷口,便被幾個紅衣黑帽的官差攔住,凶神惡煞道:「停下,臨檢!」身穿錦衣的車伕,輕蔑笑笑道:「睜開你們的狗眼看看,這是誰家的馬車,」雖然那轎子的樣式頗為低調,但還是能從窗子下部,看到一個六邊雪花型的淺色標誌,廣州城的官差都知道,這是伍家的象徵。帶著這種符合的馬車,向來百無禁忌,老者不相信有人敢攔他們的車。幾個官差小聲笑笑道:「非常時期,配合一下吧。」「休想!」老者怒道:「快滾!不然別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