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舞起花槍如游龍飛舞,沒帶七節鞭借了一段繩子耍起鞭來,讓人眼花繚亂瓢潑不進。舒蝤梟裻眼看著他不知怎麼上了牆頭,又不知怎麼下來的。
李存義有時和劉小燕一道帶著徒弟們在集上打把式賣藝,不為掙錢,只為展示鏢旗。有兩個練武的好漢上前來文明切磋,落葉搏旋風一般,均敗在李存義或劉小燕的手上,都敗得心悅誠服,表示甘拜下風。
但仍有人不信服,說:「那都是編排好的表演唄。」
一晚劉小燕便帶徒弟們盡興表演,讓李存義在離汽燈不遠的牆壁處,用胳膊托一個小孩至表演結束。李存義贏得「鐵臂李」的讚譽,進一步為行鏢生意打開了局面,請他教授武功的也越來越多。
很快來了有份量的生意。這日李存義和劉小燕帶兩個徒弟護送十輛鏢車,每個鏢車上插有鏢號,夜晚路過羊角溝偏僻險要路段,突然出來一個白鬍子老頭,用糞叉挑一糞筐,圍著鏢車飛旋了三圈。李存義的一個徒弟上前阻攔,被一搶撥於馬下濡。
李存義一看不好,勒馬加鞭,挺起十九斤六兩的鐵桿花槍刺向飛來之客,就在飛客貼近鏢車一瞬間李存義一槍扎進去,刺也刺不進去,拔也拔不出來。
這時劉小燕也策馬挺槍過來,飛客遊身而遠離去。
這次保鏢任務完成後,一天孫祿堂來訪時,李存義向孫祿堂講路上與一老者盤旋之事。孫祿堂叫他拿起花槍刺過去,李存義左刺右刺,孫飛來飛去,一剎那一個牆上掛畫貼在梁桿上。李存義飛身一槍扎上去,孫用牙叼住槍頭,停在半空,一鬆口說:「就是這樣」平。
「他是蟲吃牙了,想不花錢找人給他拔牙吧?」劉小燕說。
孫祿堂哈哈地笑了,說:「你倆好好練練力量吧,等我老了也來找你倆拔牙!」
「沒事,實在不行俺兩口子一塊給你拔!」劉小燕說。
孫祿堂便再哈哈地笑。
李存義請孫祿堂給他的徒弟們講講課,孫祿堂為了提高大家的學習興趣,便把他見識的好多種拳術進行了表演。有個徒弟說:「我從前學過華拳,現在不敢練了,怕影響了形意拳的學習。」孫祿堂說:「凡學過的,不管啥拳都要常複習,不然會忘記的。」說罷表演一番猴形,然後說:「你看這猴形和華拳裡的幾個獨立挑掌動作多麼地像啊?如果那幾個動作你已經練好了,這個猴形就容易多了,反之亦然,它們互相促進。」然後孫祿堂又練一下陳氏太極拳的雲手,再練一下形意拳十二形的鮀形,說:「你看這雲手和這鮀形有明顯的區別嗎?」
大家紛紛鼓掌。
孫祿堂來了興致,便又講道:「為了驗證武功,要多找人挑戰,要敢於樹敵,麋鹿的腿腳是老虎追出來的,老虎的功夫是殘暴成就的。」
孫祿堂走後,李存義說:「再也不請他來給我徒弟們講課了!」
然後他又教育自己的徒弟們:
「人應該刻苦歷練人生,但剛才老孫說的的生活態度是不對的。
「咱們形意拳的真傳正傳,乃是正、大、光、明。津津樂道於一拳一腳、誰勝誰負者,必與真諦相去甚遠。
「用什麼心來練拳、博弈?不是一顆殺心。練功的時候不能有一絲的殺氣,搏擊的技能是臨敵時的自然勃發,如果造作殺心去練拳,人會陷於愚昧。練拳如此,做人何嘗不是如此?
「咱們漢族人有一種吃苦的精神,這個民族有一種深沉的忍耐力,其實也就是對***的克制,表現在具體生活中就是修為。
「學形意拳必須修身養性,學武並不是為了傷人,傷人必傷己。武並不是一種武力或暴力,要想真正練成高深的武功,必須修心。
「在修身修心上我會給你們做榜樣,當我哪兒不對了,你們要提出來,我一定改正。在教拳時我會盡心盡力,師傅留一手,能把人練傻,所以,我不留一手的。」
徒弟們聽了深受感動。
萬通鏢局開在保定的官道上,從保定到北京只這一條路可走。
出鏢到北京時,李存義仍不忘到李瑞東家玩。
李瑞東的一個徒弟告訴李存義,去年也就是1894年,西太后六十大壽時,端王載漪帶李瑞東先生及其弟子李進修到頤和園為西太后六十大壽表演武功祝壽。李瑞東演練了一套劍術後,飛身躍上太和殿屋頂,露出了輕功絕技,慈禧讚歎:「真像一隻神鷹!」從此神鷹之稱傳遍京城。其弟子李進修練了一套「少林八勢」經過處腳下方磚皆碎裂,震驚宮廷。師徒二人以卓絕的武功博得全場驚歎,從此被西太后留在清宮任二等侍衛並在侍衛處兼任教師。現在光緒皇帝都認李瑞東先生為拳術老師呢。
李瑞東對李存義說:「我深感太極拳理之變化高深啊,練之熟則可以強其身,練之精則可以通其神。實乃強身之大用,防身之至寶。」
李存義見李瑞東已開始寫書,書名叫《太極拳之源起》。李瑞東清楚地記寫自己學太極拳真傳之經過:自光緒初年,深得太極真傳,從先師兄學太極十三勢工夫,一載有餘,僅學會六十四勢拳架,又給拳譜一本,為初學之人所讀者。其篇雖數無多,而言簡意深……後又授我八勢,五步、八法並單練,雙練,單行、雙行、單操、雙操、單殺、雙殺各層工夫,余發奮學習,又有二年之久。師兄云:『吾弟如是苦心練習,實屬可嘉,將來必無敵手矣……
聊天談到形意拳乃岳飛所創。說岳家拳術屬內家拳,練法、打法絕妙。以兇猛刁鑽見常。「心意十二形」拳術儘是吸取飛禽猛獸之絕技研習而成。岳夫子云:「吾門十二形拳取飛禽走獸,生龍活虎之神。飛走跳躍、文、義、理、悟而習文效,而練之外,身體內蓄精、氣、神。故雲練成心意十二形天下無敵手也。」
然後李瑞東演練「心意十二形拳」,露出飛禽猛獸之絕技。李存義竟半扭著臉看。劉小燕問他:「你為啥扭著臉看?」李存義說:「令人心驚膽戰,不敢正視其態。」劉小燕便說:「你真是綿羊心腸!」
李存義也盡量抽空多去師弟的四民拳社裡玩,為的給師弟捧捧場。李存義在那兒認識了王茂齋的師弟,另一個練吳式太極拳的人吳鑒泉,兩人聊得投緣,李存義說:「你教一教我吳式太極拳如何?「吳鑒泉說:「我師哥對我說過你了,你能兩掌打死兩條大狼狗,若是在景陽崗遇到老虎,估計比武松還會少用幾拳。我以傳老弱病殘為主,自衛護身為用,你不用學。」
回保定路上,李存義和劉小燕聊天,劉小燕說她因遇到過強敵,那天又重感冒,和敵動手累了個半死,所以才堅定了學習太極拳的念頭。
劉小燕告訴李存義,他在李瑞東家見過一個徐矮子:
「自然門是響噹噹的內家門派。曾經有位何九天自幼從習武當派。曾雲遊四海,後定居「東南第一山」九華山。研究各大名派武藝20餘載,獨創九華自然門。何九天收了兩個徒弟,一是啞人不詳其名,二是江小鶴。康熙年間,江的父母被惡霸所害,江就像我那年拋下你和孩子出走一樣,除了學修武功報仇,不知世間有何事物存在。江從一個溫柔善良的「小假妮兒」變成了一個鐵棍硬漢,同啞師兄除掉此霸,後分別出走他鄉。啞人到巢湖鐵佛寺落髮為僧,收金寨人何一凡為徒,聽說現在正在培養有前途的徒弟徐矮子(隱士,不肯報真名)、杜心武。江小鶴到江蘇揚州謀生,後收李鳳伯為徒。有個功夫叫內功混元鐵砂掌,精通此技並能練成上乘絕技的甚少,有個大師一掌可擊碎十三塊磚,曾一掌擊碎馬頭,鐵砂掌功被武林界公認,但是依然敗於自然門的人之手。
「金剛力功和太乙金龍功都是內家功夫。金剛力功是山東於憲華所傳。太乙金龍功共有三個樁架,以內功(站樁)修煉,不講究外練排打。山東並沒有太多的武術門派除了花拳繡腿還有充斥硬氣功的子午門。
「真正的內家發力,內壓集中點在腹部,以髖關節(帶動下半身)、腰椎骨節(帶動上半身)的運動帶動全身的運動.關鍵在於腹部的摶氣(腰腹肌均衡收緊,內壓增大,給腰椎的內動提供一個有力的內在支撐)尾椎的驚乍(以骨盆為輪,脊椎為軸的發力,腰、腹、股肌肉搓動骨盆,力量沿脊椎上升,傳至兩手)。整體的感覺是勁力從尾錐(或是叫襠內)像龍捲風一樣升起來,兩腿的筋被抽緊,兩隻腳不得不抓住地,否則就要被這股力量給帶的騰起來。如此練下去,直到力量大的十趾再也抓不住地為止,就會出現《神運經》上的飛騰之功,或叫輕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