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義的師弟耿繼善在北京地安門西火神廟內創建一個四民拳社,今天開張,請李存義前去捧場,李存義欣然叫上劉小虎前往。舒蝤梟裻
一陣爆竹後,耿繼善表演一套形意連環拳,然後開始演講:
「我幼年練習拳術之時,肝火太盛,血氣甚旺,往往與人無故不相和,視同道如仇敵,自己常常自煩自惱。我全身被拙勁所拘,不知自己有多大力量。
「有友人介紹我至俺們深州劉奇蘭先生門下學習形意拳。先生云:『此形意拳,是變化氣質之道,復還於初,非是求後天血氣之力也。』我自打練習初步的明勁的功夫,四五年之時,自覺週身之氣質,腹內之性情,與前大不相同,回思過去那些年所作之事,所發之性情言語,時時心中甚覺愧悔。
「自此而後,習練暗勁,又五六年,身中內外之景況,與練明勁之時,又不同矣。每見同道之人,無不相合。遇有技術在我以上者,亦無不稱揚之,此時自己心中之技術,還有一點吝嗇之心,不肯輕示於人。
「後又遷於化勁,習之又至五六年功夫,由身體內外剛柔相合之勁而漸化至於無此,至此方覺腹內空空洞洞、渾渾淪淪,無形無象,無我無他。」
「無我無他?那就是你目中無人唄?」忽然一個黑壯大漢叫喊道,「在我的地盤上開社教拳,搶我的飯碗,也不和我打個招呼,也太隨意了吧?要開也可以,先得勝過我樊八卦!我剛才看你的表演了,以我的看法,你們形意拳,那叫一個字:拙!」
「那就讓你嘗嘗我們的拙形意。」李存義一步邁到了攀八卦的面前。
「你是誰?」樊八卦上下打量打量李存義,心想還沒見過這麼好相貌的漢子呢。
「我叫李存義,是耿社長的師兄。」
「那你出手吧,我不招不架,只是一下。」樊八卦說。
「給你講明了,我只用這右拳打你。」李存義說。
眾人嘩然,哪有出手前告訴人家出哪只手的,就為了讓人家好防守反擊嗎?
「好啊,那我讓你見識見識仙人抖袖。」攀八卦說。
仙人抖袖一式乃在對方右拳向中線打來時,右腳向左後方橫移,隨右轉身左腳在原地轉90度,同時用左手背擊打對方頭部或腋下。
但當李存義一拳鑽在腹部,樊八卦腳沒來得及移,袖沒來得及抖,遠遠地飛到了院子西南角的廁所門口,坐在了廁所裡。
「不就是一拱嗎,怎麼打這麼遠?」
「幸虧廁所是新壘的,還沒撒過幾回尿。」人們議論。
「你速度也太快了,超乎自然啊!」樊八卦邊從廁所往外爬邊說,李存義便上前攙扶他,並說:
「真正的攻擊力依賴於速度!」劉小虎說。
這時過來一個小個子,撲通一下給李存義跪下了:「尚雲祥要拜師!李師父,我今天才知道您你的名字,那天我看到你在我家馬蹬鋪旁邊劈拳霸了,卻不知是您,我早就有意想找你拜師的!」
「好啊,我對拳術從來不保守的,請起來吧。」
小個子站了起來,眼含熱淚。
這位尚雲祥,字霽亭,山東樂陵尚家村人,生於1864年11月28日。
尚雲祥幼時隨父進京經商,經營馬蹬鋪。他自幼慧穎強識,生性爭強好勝,嗜武成性,一邊向帳房先生學文習字,一邊向少林名家馮大義學功力拳。歷經六載,拳棒嫻熟,前掃趟、後掃趟、古樹盤根、大掃趟,練的象朵花似的,在北京鮮有敵手,一度自持功高。
一次尚雲祥於北平護城河邊,見一個叫李志和的不知是練何拳,即問:「你練何拳,管用嗎?」李答:「不知道」。尚雲祥再三要求一試,二人動起手來,剛一搭手,被李用手往前一拍,摔出很遠,尚雲祥感到意外,求再試,又被扔出很遠,尚雲祥感到特別奇怪,又問李某:「你學何拳,學了多長時間」。答:「形意拳,不到三年」。
尚雲祥感覺此拳即簡單且威力大,故對李非常尊敬,並生轉學形意拳之念,心馳神往,並聞李存義先生大名極待求教,就四處請人介紹。有人知其求師心切,乃佯言代為介紹,竟騙雲祥吃喝達三年之久。
尚雲祥遍訪形意名師,歷經三年耗資奔走,終於見到了李存義。「長得像顆小糖瓜。」這時人群裡有人相戲道。
「糖瓜雖小,卻要讓它崩牙!」尚雲祥發誓道。
「好,有志氣!」李存義誇獎道,「你從前練過什麼拳術,練一趟給我看看。」
尚雲祥便練一趟。李存義就笑了:「你練的是挨打的拳呀。」
一比試,李存義沒用手,一個跨步就把尚雲祥跨倒了。
眾人鼓掌。耿繼善更加喜歡,表示非常感激師兄前來捧場。
李存義和劉小虎辭別剛開張的四民拳社,來到尚雲祥家的馬蹬鋪,傳了劈、崩二拳。
李存義說:「學很容易,一會就學會了,練下去就難了,你能練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