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翻看著李國樓編寫的密碼本,傾聽範例潤訴說,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李國樓就像一隻狡猾的狐狸,想讓狐狸為我所用,就要不斷給予好處,這次李國樓除了要指揮權,還看中保定軍校首席學政的寶座,保定軍校是直隸總督的勢力範圍,李鴻章對於貪婪的李國樓,頗為不滿。
範例潤看出李鴻章的猶豫不定,一改口風,說道:「傅相大人,既然要用李國樓,就要視如己出,你總要從直隸總督的位子退下,李國樓既然看中這個寶座,給他就是。那裡是滿人的領地,李國樓指揮不動,混個名聲罷了,你不用擔心。」
「范軍師,不是我小氣,李國樓善於演講,可以把方的,說成圓的,善使權謀,不比指鹿為馬的趙高差。只怕李國樓一步登天,爬到我頭頂上去,我豈不是雞飛蛋打,落到致仕的境地。」李鴻章說出陰暗的想法,越有權的人,越怕失去權力,他已經站在權力的頂峰,哪肯放棄手裡的權力,他還想讓三個兒子成為國家棟樑,不願走下坡路。
範例潤勸慰道:「傅相大人不需太過擔心,台灣戰事,你是最高指揮官,李國樓只是前線的一名指揮官,這衝鋒陷陣和坐鎮指揮,是有本質的區別。同治皇帝最相信的人,還是傅相大人你,李國樓是為未來培養的人才。下官認為李國樓的條件可以接受,這次他沒有提出苛刻的要求,非常感激你提拔他。此時,正是收買人心的時刻,讓他早點融入淮軍的體系,未雨綢繆啊。」
「嗯!重新給恭親王發一封電報,收回封李國樓大將軍的請命,改封李國樓雙鎮總兵官,就說這是李國樓的意願。」李鴻章風度翩翩的捋著三縷鬍鬚,雖說他沒有反清之意,但要長保榮華富貴,軍權不願旁落於滿清貴族,特別是那個榮祿,這個人是李鴻章重點防範的對象。
李鴻章雖然從未說過榮祿的壞話,但非常不喜歡榮祿的為人。榮祿是靠慈禧太后發家致富的,但此人太過自私自利,榮祿把積累的財富用在享樂與家族工業上,榮祿從沒想過多交稅收給國家,反而是偷稅漏稅的超級大戶,與李國樓不能同日而語。
李國樓為了他的北洋水師,付出艱苦卓絕的努力,沒入公帳的流通資金,至少有三百萬銀元,悄悄落入李鴻章兜裡,這才使得他變成長袖善舞的能臣。兩廂一比較,李鴻章還是願意讓李國樓做接班人,讓李國樓做大做強,大清才能國富民強。
範例潤是李鴻章的智囊,李鴻章按照他的策略定下國策,使得他信心爆棚,自認天下第一高士。範例潤在電報室翻看著李氏密電碼,李國樓編寫的密電碼高度保密,沒有譯本的話,根本破譯不了。不由讚歎道:「李國樓智勇雙全,密電碼我有,何愁天下不定。不過還是美中不足啊!我看還是由我來給這種密碼本升級。」範例潤是實幹家,說做就做,連夜挑燈夜戰,編寫兵部一級戰備才用的密碼本。至此,範例潤替兵部編寫了第一部密碼本,李國樓私藏的密碼本,成為范氏密碼本的墊腳石。所有電報的發報員只知範例潤的功勳,範例潤成為大清情報業的功臣,以後成為氣象局的首任督辦(既情報局),領尚書銜。沒有人知曉李國樓付出的努力,範例潤自認替李國樓爭取權益,給予李國樓兩個鎮的兵馬,這在大清是獨一份。理所當然密碼本的功勞歸於他,果然李國樓從未找過他麻煩。
李國樓哪有閒情去和範例潤爭功?他每天穿梭在船艙裡,探視生病的官兵,與官兵同甘共苦,吃一樣的飯菜,鼓舞戰士為國而戰。還要和軍官開會,研討如何在海上用兵,新武軍雖說是陸軍,但學習新戰術,特別是登陸戰,,是每一名軍官的必修課。
李國樓賣弄新學來的知識,在戰術板上,指手畫腳:「巡洋艦的起源是風帆時代的快帆船,作為戰列艦的伴隨者,它承擔著為整個艦隊巡邏、偵察、警戒、護衛,以及追擊的任務。當時還沒有巡洋艦這個正式的艦種名稱,戰艦類型比較簡單,按照火炮的多少還區分。英國皇家海軍六等級劃分法規定,快速帆船應該裝備38至50門火炮,排水量一千噸左右。從17世紀到19世紀,大約200年的時間裡,快帆船幾乎沒有什麼變化,或者說沒有什麼顯著的變化。巡洋艦作為正式的艦種名稱出現是在19世紀中期以後,以克里米亞戰爭為標誌。這場戰爭中,爆破彈徹底葬送了木製帆船,世界海軍開始著眼於戰艦裝甲化。接下來的一系列演變,出現了一些全新的名稱:快速巡洋艦、防護巡洋艦、裝甲巡洋艦等等。日本的四艘巡洋艦,其實是美國用來防護海港用的,所以噸位小,才三千多噸,火炮的威力不夠。我們只要佔據地理優勢,憑借蚊子船數量的優勢,先攻擊日軍的木製戰船,擊沉日軍護航的老式戰船,重點攻擊敵人的運兵船,而後猛攻日軍的主力巡洋艦,和日軍在海上展開刺刀肉搏戰。我要求不高,只要給我一次機會。喔咯咯!」
李國樓仰天大笑,雙手叉腰,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他的首戰就放在攻擊日軍航道之上,和日軍展開山地戰,沒有必勝的把握,反而日軍的強項海軍存在漏洞,他有二十艘蚊子船作為海上機動力量,有信心在海上偷襲日軍的運輸線。而且李國樓已經制定作戰計劃,他和劉銘傳已經商議好了,現在劉銘傳正在台灣府訓練二千名土著勇士,山地戰先用土著勇士,有保家衛國的台灣少數民族,何愁台灣不定?
年少的李運開聽不懂李國樓在講些什麼?抓著腦袋問道:「李鎮台,你講的戰術,與我們無關,這是水師作戰。那我們幹什麼呀?」
李國樓大怒,怒罵道:「不成材的王八羔子,我讓你學習打仗,學會用規尺,看天上的星座,是讓你以後升上去,不要光知道打打殺殺,要學會動腦子,今晚不許睡覺,把北斗七星給我記住。」
李運開咕嚕一句:「我只要記住一顆武曲星不就得了。」
李國樓加強語氣:「你們給我聽好了,學好文化知識,官升一級。」
「是!」眾將官眉花眼笑,李國樓終於開恩,要升他們官職。
李運開大聲道:「按照我的軍功,我完全有資格做少校。」
李國樓睥睨道:「小小年紀野心不小,給我安分守己,再過三年給我談條件。」
李運開垂頭喪氣,別人有陞官的份,他只有原地踏步的命,李國樓把他帶出來,已經燒高香了,哪敢有非分之想?
營官李運捕、營官蘇元春、軍需官鴻都、參事鄭橫擔都是上校級別,再升一級,便是中校,這幾個人蠢蠢欲動,恨不能擊掌相慶。新武軍發展壯大,他們跟著水漲船高,盼望在台灣戰役中再立新功。
台灣是大清的固有領土,在自己領土上作戰,官兵都有為國捐軀的決心。李國樓想盡一切辦法鼓舞士氣,陌生的壞境作戰,對新武軍最大的考驗。看著躍躍欲試的手下軍官,他要對這些人負責,只有勝利才能讓他安心,他要讓這些年輕的面孔成為國家的棟樑。如何打好台灣第一戰,是對他最大的考驗,尋找戰機難不成要靠白蛇郎君?
李國樓看著星光燦爛的夜空,哪裡去尋找日軍的漏洞?平生第一次有和神棍交流的**。看來勝機要靠天意?李國樓把希望放在他的電報組,只有靠破譯日軍的電報,才能抓住戰機。
李國樓披星戴月,一夜未眠,步入電報室,他已經把握日軍電報的規律,接下來就靠天意了。至於功勞可以歸功於白蛇郎君,這是北洋水師的保護神,李國樓暗自竊笑,在想裝神弄鬼的白蛇郎君。
五月下旬,船隊進入閩江口,馬尾港近在咫尺,馬尾港就是台灣的命脈,大清的軍隊就是從這裡出發。
馬尾港位於福州東郊閩江北岸,深居閩江口門之內,從馬尾到閩江口長達66里,出口河段多為峽谷,口外有琅岐、粗蘆、川石等島屏障,港區四周山嶺環峙,避風條件好,港域深廣,並有福州和廣大腹地依托,是良好的深水港口。羅星塔聳立在羅星山上,羅星山鬱鬱蔥蔥,軍營便藏匿在深山裡。
馬尾港面對大江,視野寥廓,景色宜人,是福建的海上門戶,南洋水師的主力,便駐紮在馬尾港。
李鴻章率領船隊到達馬尾港,部隊便開始整訓。顛簸在海上七天七夜,許多官兵都生病了。新武軍非戰鬥減員便有四百多人,差不多損失二成的兵力,特別是新兵,被折騰得夠嗆。這讓李國樓欲哭無淚,和日軍作戰,是消耗戰,少了四百多名戰士,對新武軍的戰鬥力有質的影響,新武軍事作為大清的一支鐵軍出征台灣,是大清樹立的現代化軍隊形象,還未到達目的地,就損失二成兵力。
白朗寧的二千常勝軍已經達到馬尾港,而這支軍隊編制完好,二千雜種士氣高昂,沒有受到傷病困擾。這讓李國樓情何以堪,急忙去找常勝軍的軍醫,請洋人軍醫來給新武軍戰士看病。
新武軍戰士生病,主要症狀便是全身乏力,嚴重者喪失運動能力,像一灘爛泥躺在擔架上。連生龍活虎的五名少林武僧,也被傷病擊倒。已有兩名戰士在船上頻臨死亡,就差一口氣就要斷氣了。看著被傷病折磨的戰士,如何李國樓讓不急,還有很長的海路要走,再有戰士生病,豈不是自己把自己打敗,也別和日軍較量了。
常勝軍的軍醫非常盡責,對於每一名病人,都仔細的察看,特別是對五名少林武僧的病情看得認真。那是李國樓的鋼鐵戰士,一個頂十個,刺刀見紅時,五名少林武僧,足以抵得上一小隊的力量,損失一名少林武僧也讓李國樓心痛。
李國樓急匆匆向英**醫范李普請教,問道:「范醫生,我的戰士到底得什麼病啊?是不是傳染病?」
高高瘦瘦的英**醫范李普面色凝重,點點頭說道:「麥克,不瞞你說,這種病是海軍常犯的病,俗名叫腳氣病,又名『腳氣中心』,是19世紀壞血病之後,又一個艦上軍人的大敵,在西方軍艦上也很普遍。」
「壞死病!」李國樓尖叫一聲,嚇得差點昏過去,這不是要他小命嗎?
范李普淺笑道:「麥克不要急,幸好你們從船上下來了,又遇見我,這種腳氣病雖然是傳染病,但還是可以治癒的。」
「哦!這就好,范醫生,你是我們新武軍的大救星,只要你能治好戰士的病,我發給你們每個人一尊玉佛。」
軍醫范李普擺擺手道:「麥克,我們是上帝的子民,不相信佛祖,你還是賞我們金幣就成。」
「那好,一言為定。」李國樓親切的握住范李普的手,這是上帝派來拯救他的天使。
說來可笑之極,腳氣病的產生,是因為病從口入,追根尋源,生病的戰士不是吃得太差,而是白米飯吃得太好,罪魁禍首是李國樓。
財大氣粗的李國樓為了盡快增強戰士的體能,讓新武軍吃上精白米,然而,這種精白米缺乏人體必需攝入的營養,這種米粒中的營養,絕大部分存在於麥麩中,在加工精白米的過程中被當做垃圾拋棄了,船上又缺乏蔬菜。因此,在新武軍官兵患上這種腳氣病,重新讓官兵吃上糙米飯,加上英**醫的精心護理,三天之後,超過一半的戰士已經可以出操了。
這讓李國樓接受教訓,增加體質不能靠白米飯,回歸艱苦樸素,才是新武軍長盛不衰的根本。所以新武軍來到馬尾港之後,軍需處不再發新軍服,穿著打著補丁的衣服,也能解放台灣。李國樓以身作則,穿著打著補丁的軍裝,在軍營裡出沒,把辮子也剪掉三分之一,看上去粗狂不少。
很快,新武軍變成一支拖著短辮子的軍隊。蘇元春又變成光頭,許多官兵剃了一個光頭,在羅星山演練登陸戰和山地戰,新武軍和常勝軍聯合軍演,等待向台灣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