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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4章 女馬賊的蠟丸子 文 / 喬尼小樣兒

    酒宴之後,孫月、張鐵牛、那樂、那圓俱都喝得酩酊大醉,被孫美敬的扈從抬回巢雲觀。那財金跟在後面,慢悠悠的踱步,欣賞沂蒙山區秀麗的景色,盯梢的兩名土匪也不攔著他,就讓他遊覽山川古跡。

    那財金遊興大發,登上了山峰,憑欄遠眺,但見松柏茂盛,蒼翠欲滴,奇花異草,滿山爛漫,雲海茫茫,煙波浩蕩。

    山腰間,有一處十八羅漢洞,洞內四周壁崖上雕刻著神態各異的佛像,或怒或喜或癲或悲或癡。那財金指著一尊羅漢,笑道:「你們看這尊羅漢像不像我?」

    兩名土匪湊上去,左看右看,讚歎叫絕,那尊羅漢果真和那財金長得很像。

    「那爺乃羅漢轉世,怪不得敢來我們這疙瘩,原來是到家了呀。」一名土匪很會逢迎拍馬,竟然做起嚮導,連山腰上的工事都給那財金參觀。不過幾個藏兵洞,沒讓那財金進去,只讓那財金看見洞口的幾門虎蹲炮。

    那財金無上榮耀,搖著折扇,趁著酒性,唱著空城計,回到巢雲觀。既然來到土匪窩,就當是出門遊玩,把土匪當做正常人看,談笑間互相少了隔閡。那財金相信孫美敬明天還回來找他,只要雙方拿出誠意,讓他先看望一下三十八名洋人,只要洋人還活著,那和談成功的希望就很大。

    那財金寫了一份書信給他的大舅子黃光,要幫孫美敬購買諸多藥品,數量巨大,價格不菲,這筆不義之財還是自家掙。讓黃光扛著新武軍的招牌在濟南採購藥品,有難處找李鴻章解決。信函和一張請進來銀行的三萬銀元支票放在一起,大大方方的放在桌子上,連信封的口都沒封,便轉回廂房睡覺去了。

    很快那財金便進入夢鄉,發出夢喃的鼾聲。那財金寫的信,落到孫美敬的師爺手裡,又轉回老地方,就像沒人動過一樣。

    巢雲觀沉浸在睡夢之中,一道鬼魅的身影躥入道觀。那道身影沿著牆壁攀爬,就像一隻壁虎一樣,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沒讓值班的土匪發現。

    黑衣人沿著屋脊疾行,如履平地,沒發出一絲聲響,直奔那財金的住宿的廂房。匕首的銀光一閃而過,窗戶一動,黑衣人縱身跳入房間,像一隻狸貓一樣,只有窗戶發出「咯吱」一聲,讓人以為是樹木搖曳的聲響。

    「是誰?」那財金一凜,他還是被驚醒了,感覺有人進入房間。

    黑衣人上前摀住那財金的嘴,嘶聲:「別出聲,我是飛狐。」飛凌雪揭開面紗,眼眸在黑漆漆的房間裡,發出奪人心魄的光芒,那張蒼白的臉,就像孤魂野鬼,那把匕首就在那財金喉嚨邊,近距離的恫嚇那財金。

    那財金微微點頭,表示聽懂了,不會亂叫。飛凌雪的手離開那財金的嘴,讓那財金起身,只見她躡手躡腳的貼在門板後面,傾聽外面的動靜,外面沒有站崗的土匪,飛凌雪從容不迫坐在圓背椅子上,低聲啞氣:「那爺,咱們又見面了,沒想到這次你膽子這麼大,敢來闖龍潭虎穴。」

    那財金穿著內衣內褲,坐在床上,感覺這樣丟大老爺們的臉,伸手在床尾一摸,找到了長褲,兩隻腳亂蹬,便套上長褲,這樣才能心安理得。

    「飛狐,你還活著啊!我以為你早就死了,找我幹嘛?」那財金滿臉正氣,乃寧折不彎的好漢,焉能被飛凌雪嚇倒。可惜房間太黑,飛凌雪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

    「那爺,說話這麼難聽幹嘛?以為抱上孫美敬額大腿,就沒人敢動你了,我隨時讓你見閻王。」飛凌雪不像一個潛入者,還有閒情逸致胡侃,食指一勾,就像扣動扳機。

    那財金抬手,拍掉指著他額頭的手指,口氣有些不耐煩:「飛狐,這次你玩過頭了,官府通緝你了,現在你的人頭值二千銀元,我看這次沒人救得了你。」

    江湖傳言,被土匪殺死的一名英國人,就是被飛凌雪開槍打死的,她是背了血債的土匪頭子,多少人想砍了飛凌雪的腦袋,到官府那裡去領賞錢。

    飛凌雪非常後悔,抓人質的時候,開槍打死那名撥槍的英國人,不是她一個人開槍,而是好幾名土匪一起開槍,但這筆賬最後算在她的頭上。她是出風頭了,受到孫氏兄弟的器重,但後患無窮,洋人會對清廷施加壓力,清廷秋後算賬,以後在江湖上很難立足。更別提逃到租界去避禍,去洋人的懷抱,那是自投羅網,會被英國人吊死。

    「別聽別人胡扯,我從來不用槍,我是用飛刀置人於死地,那個英國人被槍殺,管我鳥事。」飛凌雪一雙眼睛,就似貓眼一樣,在黑夜裡忽閃忽閃。

    「那就好!飛狐記住了,沉默是金,往後也別提,帶進棺材裡吧。有什麼事,快點說,我可不是暗探,我是有官身的人,人間正道是坦然。」那財金算是眼神好的人,但怎麼也看不透飛凌雪這個人,猜不出飛凌雪用意。

    飛凌雪這種人屬於兩面派,甚至是多面派,哪方得勢就往哪裡靠,但又有自己的私心,隨時會反噬其主,若是大清失去其鹿,逐鹿中原必有飛凌雪這號人。

    飛凌雪最想看見孫氏兄弟造反,期盼臨城綁架案鬧得越大越好,最好一發不可收拾。可是接觸下來,孫氏兄弟不肯扯旗放炮,土匪武裝竟然沒多大理想,不願意發動百姓,還死賴在抱犢崮不走,眼睜睜看著各路清軍包圍過來。讓她好生失望,知道這支武裝成不了氣候。讓她獨自造反,飛凌雪有賊心沒賊膽,掂量得失之後,便又打出李國樓這張牌,還是學習義和拳、長槍社,投靠李國樓,報效朝廷,以後還能做一方土豪,忍辱負重,蟄伏在棗莊,至於反清復漢的理想,可以灌輸給下一代人。

    飛凌雪輕歎,略帶惋惜的口吻:「孫美敬、郭琪才,對我已經信任了,把我的二百多人當做自己人。可是他們還是留著一手,不讓我的人馬駐防抱犢崮主峰,所以我對抱犢崮主峰也只能望洋興歎。不過我把沂蒙山其他地區的佈防大致都摸透了,只要李國樓進山,我就做內應,一定將功贖罪,還請那爺多多美言。」

    飛凌雪把一顆蠟丸塞入那財金手裡,交代幾句之後,便輕推窗戶,縱躍一掠,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那財金轉動著那顆蠟丸,自言自語:「怎麼辦呢?難不成讓肥牛學庫卒,把這玩意塞進去,怕是肥牛受不了這份苦,那張臉會出賣他。早知要用這招,我就帶幾名好這一口的旗人,不知那樂、那圓有沒有出賣過」

    那財金是怕出山送信的人,被土匪搜身,如何把敵人的情報帶出去?讓那財金頗為頭痛,徹夜未眠。

    公雞開始歌頌晨曦,道士唸經做早課,檀香瀰漫在空氣裡,兩名保鏢聞雞起舞,巢雲觀裡生機盎然。那財金推開房門,笑盈盈看向張鐵牛,一副不懷好意的猥睨,誰叫張鐵牛長得粗壯,思前想後,還是肥牛的肥腸可以一用。

    《嶧縣志》載:昔有王老抱犢耕其上,後仙去,故爾得名抱犢崮。

    那財金在幾名土匪的引領下,攀爬抱犢崮主峰,只見山勢險峻,拔地通天,鶴立群山,崮身宛如高高的圓杯倒扣於山峰之上,自頸至巔,峭壁如削,山石裂縫縱橫,古柏倒掛,人工開闢的一條山道,沿著山勢蜿蜒逶迤。每一個大一點的轉角,都有石塊壘成的工事。

    這種地形打仗,人多發揮不了優勢,只能一個個往上爬,上去就是活靶子,抱犢崮主峰已成一個軍事堡壘,可以用固若金湯形容。看見這種險峰,那財金有種無力回天的感覺,孫美敬不怕給他看見抱犢崮主峰的地形,對付山頂上的土匪只有圍困這一招。

    那財金身體先天不足,但咬牙堅持著往上爬,險峰陡而直。那財金征服了這種險峰,只見雲水一色,曦暉初顯,一輪丹陽冉冉躍出雲海,蔚為奇觀。

    「好地方啊!好風光,不愧為沂蒙七十二崮之首,能爬上來就是好漢。」那財金給自己臉上貼金,一副唯獨我尊的模樣,可惜不會作詩。只能雙手叉腰,俯瞰群山翠柏,極目南天,平野如畫。那財金摸著兩撇鼠鬚,一雙細瞇眼,看向山洞口,那裡就是囚禁洋人的洞穴。

    那財金是來清點洋人的人數,死人是沒有任何價值的,那財金的任務是解救活著的洋人。若是孫美敬手裡沒有洋人,山東巡撫張人駿會隱匿不報,一窩佔山為王的土匪,哪會驚動朝廷?

    孫美敬從一個隱蔽的洞口走出,那扇門上面竟然長滿青草,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孫美敬對那財金抱有好感,所以答應了那財金的要求,讓那財金來抱犢崮主峰,探視那些洋人,表露出他善意的一面。孫美敬來到涼亭,展顏笑道:「那爺,爬上來辛苦你了,怎麼樣?這裡風景不錯吧。」

    「嗯,是不錯,在這裡修身養性,自有劉玄德三顧茅廬,孫將軍得此地,興國安邦,會有大展宏圖機會。」那財金很會說話,一上來就拍孫美敬馬屁,讓孫美敬很受用,兩人就像朋友一樣,在涼亭裡指點江山。

    西面竟然有一塊農田,田埂裡有四頭牛,兩頭大,兩頭小,像是一家子,悠閒的在吃草。很多木料、磚石堆積在農田里,還能看見數排正在修建的瓦房,兩座石塊壘成的糧倉已經修繕完畢,孫美敬正在主峰上大興土木,準備過世外桃源的生活。

    那財金又是大發感慨,羨慕這裡有這麼一塊世外樂土。內心看不起孫美敬,一個佔山為王的土匪,沒有雄心壯志,困死在抱犢崮主峰,坐以待斃。

    孫美敬自以為居於不敗之地,氣定神閒的坐在涼亭裡,指點四周的名勝古跡。

    三十八名洋人置於山頂洞穴內,山頂周圍掘有壕溝,中間築地穴用以收容肉票,還有三個蓄水池和不計其數的大小缸,用以蓄積雨水。地穴內收容大清肉票二十多名,這些大清肉票形同奴僕,伺候那三十八名洋人。肉票裡面等級分明,洋人做了肉票,生活待遇不比土匪差,就是沒有人身自由,每天在規定時間裡,出來曬太陽。

    平時這些洋人都是中午出來曬太陽,今日早了一點,讓那財金逐個審視,三十八名肉票都還活著,活蹦亂跳的站在外面曬太陽。不過大部分洋人都病懨懨的,對於朝廷派來的大員,提不起興趣,雞同鴨講,無法用語言溝通。

    幾個會說中文的洋人,圍在那財金身邊,向那財金傾訴,希望清廷早點把他們救出苦海。那財金給予滿意的答覆,他來抱犢崮主峰看望三十八名洋人,就是代表大清政府慰問他們的,秉著不拋棄,不放棄的原則,一切會向好的一面發展,稍安勿躁,敬候佳音。

    這裡的洋人,那財金只認識魯濱遜,不由對魯濱遜噓寒問暖一番。那財金看見魯濱遜氣色不佳,原本魯濱遜身體魁梧,人像一隻大笨熊。現在面黃肌瘦,鬍子也沒刮乾淨,大肚子也沒有了,一看就是生過一場大病。

    在聽見魯濱遜身體還沒好,吃得也很少,身體還未康復之後,那財金頗為擔心的說:「孫將軍,這個人不能讓他死了,他和李國樓有仇,這你總是知道的吧。你不能做讓親者痛仇者快之事,殆想辦法替魯濱遜治病,需要什麼藥,我盡快替你搞來。魯濱遜若是有個三長二短,李國樓會笑掉大牙的。」

    孫美敬最恨的仇人,便是李國樓。看見魯濱遜病懨懨的樣子,已經產生憤世嫉俗的厭世情緒。孫美敬頗為擔心,再這樣下去,魯濱遜不是病死,就是自殺,這對他百害無一利。魯濱遜留在這裡是個累贅,不如廢物利用,讓魯濱遜出山,賣個好給洋人,讓西方列強對清廷施加更大的壓力。

    孫美敬把那財金拉至僻靜處,低聲道:「那爺,不如讓魯濱遜回濟南調養身體,讓他代表三十七名洋人向朝廷施加壓力,你看如何?」

    那財金摸著兩撇鼠鬚,緊鎖眉宇,沉凝不語,好似遇見很大的難題,心裡樂開花。他一來抱犢崮,孫美敬就釋放一名洋人,這是對他招撫工作最大的肯定。裝出坦然接受的釋然,長舒一口氣:「嗯,這樣也好,一個活著的魯濱遜,能讓傅相大人看見孫將軍的誠意,只要孫將軍不提過分的要求,要地盤給地盤,要槍要糧,我也盡量按照你的意思說動傅相大人,交我這個朋友,孫將軍不會吃虧的。」

    「那就一言為定,那爺就是爽快,明天我給出我們臨城守備軍的條件,大家要以誠相待嘛。」孫美敬親暱的攬住那財金的肩膀,兩人像兄弟一樣迎風傲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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