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雲騰終於領教了李國樓的厲害,在挑選舊部時,沒看見一名臨城守備軍的軍官,戰俘清一色的小兵,一問才知長槍社的頭領王世仁在戰鬥中死了,更是讓他驚懼,適才看見過活蹦亂跳的王世仁,明明做了俘虜,一眨眼已經死了,雖然他對王世仁恨之入骨,但難免有兔死狐悲的傷懷,
若不是他還有點用,怕是埋在亂墳堆裡,王雲騰不忘舊情,還替給他藏身之所的四名女戰俘求情,
李國樓給王雲騰面子,答應過二天放了這四名女戰俘,不會為難這四名女戰俘,王雲騰取出十枚銀元遞給一名女戰俘,說道:「多謝姑娘適才手下留情,沒有向我開槍,回家之後忘記今日之事,就當是場夢,好生過太平日子,」
女戰俘接過十枚銀元,點點頭說道:「王大善人果然言出必行,回去之後,我給你做護衛吧,」
王雲騰瞥眼道:「還是算了吧,姑娘,你不是這塊料,」
四名女戰俘羞愧的低頭,她們都是苟且偷生的料,哪有資格做護衛,
李國樓把玩一把金柄手槍,這是戰利品,原本是孫美芳佩槍,李國樓手裡掂了掂,笑道:「嗯,還是挺沉的,可惜中看不中用,我不稀罕,」
「學政大人,給我吧,」
幾名軍官笑臉相迎,都看中這把金柄手槍,恨不能搶奪過來,
李國樓環顧一圈手下愛將,哈哈一笑道:「年輕人不應炫耀,艱苦樸素才能打勝仗,誰年紀最大,上前一步,」
「多謝學政大人,」傅國重志得意滿接過金柄手槍,尚且不滿道:「哪個混蛋打掃戰場的,槍匣子被哪個混球偷去了,」說完傅國重去找槍匣子,一路上向人炫耀金柄手槍,就怕沒有知道炸毀石門橋之事,逢人便說一遍,
此時,微山湖的土匪武裝通過飛鴿傳書,已經知曉神峰嶺戰役,這才豁出命接應潰逃的臨城守備軍,大股土匪跳船登陸,氣勢洶洶的殺奔神峰嶺,想救出他們的主公孫美芳,可惜晚了一步,孫美芳早已魂歸地獄,
李運開接到命令,帶著三十名游騎撤退,出色的完成疑兵任務,心有不甘的看著微山湖上的帆船,新武軍沒有戰船,只能看著微山湖的土匪囂張,
半小時之後,王雲騰帶領一百多名舊部,沿著深溝裡的小道,向微山湖方向潰逃,一路上亂放空槍,驚飛一群群鳥雀,槍聲在山谷裡迴盪,經久不息,
王雲騰燃燒起火熱的鬥志,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仕途的大門向他敞開,他要把握這次機會,讓人看一下孤膽英雄是怎麼練成的,
隊伍看上去亂,就像一支打敗仗的潰逃之師,但軍心穩定,這一百來人已經吃了定心丸,聽從王雲騰指揮,做深入虎穴的英雄,
夜色降臨,一百來人還未走出深谷,趁著休息時間,王雲騰開始蠱惑人心,為手下人制定崇高的理想,規劃未來的藍圖,很快讓這支隊伍,有了戰鬥的渴望,眾人高舉火把,點燃雄心壯志,連夜趕路向微山湖挺進,
轟,
城樓上的樓宇燃燒,炮聲陣陣,殺聲四起,長槍社的隊員衝入臨城,
常勝軍向臨城開炮,白朗寧不承認臨城是一座不設防的城市,這座城市是常勝軍經過浴血奮戰攻破的,那座殘破的城門,還有被俘的三百多名叛軍,見證了戰爭的殘酷,
得知臨城裡已無守軍,只有獻城的三百老卒,白朗寧連發二道報捷文書,一道向李鴻章報喜,另一道向李國樓表功,表述臨城已被常勝軍拿下,棗莊近在咫尺,常勝軍隨時能進駐棗莊,
長槍社的人馬在臨城大肆洗劫,白朗寧裝作一無所知,常勝軍是一支遵紀守法的軍隊,沒有踏入臨城一步,
長槍社的人馬沒有肆意搶掠,放過了臨城裡的一些富豪,也沒在城裡放火,只是屠滅了一些商戶,對平民區沒有騷擾,他們是本地人,知道留有餘地,一天一夜奔波忙碌之後,長槍社收穫頗豐,滿載戰利品的馬車,駛向常勝軍的駐地,理所當然,臨城妓院裡的一群妓女隨駕出城,打扮得花枝招展,去慰勞勞苦功高的常勝軍,
翌日,杜勝、劉堂谷等長槍社頭領,在城東門迎接常勝軍入城,臨城百姓夾道歡迎常勝軍,沿途百姓跪地焚香迎接王師,
常勝軍入城之後,白朗寧騎在高頭大馬之上,和一群軍官有說有笑,勝利者不應被攻訐,收復一座完好無損的城市,天底下只有常勝軍才能做到,
白朗寧有理由驕傲,常勝軍的軍紀在大清軍隊裡算是最好的一支軍隊,那些從苦寒之地進入中原打仗的八旗勁旅,只要打過仗地方,就會燒殺搶掠,和滿清的祖宗一個德性,野蠻透頂,不講人性,
能夠讓全城老百姓夾道歡迎的軍隊,常勝戰旗的威名早已深入人心,足以讓人驕傲,常勝軍風頭正勁,唱著嘹亮的軍歌,跟隨鼓點大踏步向前,入城儀式莊重而又高貴,
眾人來到府衙,白朗寧看著為他出頭,壞事幹絕的兩名長槍社頭領,道出心聲:「杜勝、劉堂谷,和你們說一件絕密的情報,我軍威武,新武軍在神峰嶺重創敵軍,孫美芳已死,臨城守備軍大部被殲,你們的大哥王世仁,已經在亂戰中犧牲,這筆賬要算在土匪頭上,以後長槍社需要你們兩人承擔重任,」
「大哥,我的大哥呀,」長槍社的兩位頭領,山呼海嘯的吶喊,悲慟驚鬼神,感動在場的每一位常勝軍軍官,果然是俠肝義膽的好漢,恨不能代替死去的大哥王世仁,
白朗寧瞭解這種江湖門派,手下人可以為大哥赴湯蹈火,雖然有投降常勝軍的污點,但經過臨城戰役洗禮,白朗寧已把長槍社的成員當做聽話的小弟,還是要保住愛國社團,,長槍社,
白朗寧說道:「杜勝、劉堂谷,還請節哀順變,這次臨城戰役,你們長槍社的成員衝殺在前,立下赫赫戰功,本官不是卸磨殺驢的主,一定向李國樓保舉你們,傅相那裡本官也會去說,你們的功勞和義和拳的朱紅燈一樣大,」
「多謝白統制,棗莊富得流油,不才願意打頭陣,」杜勝偷窺白朗寧的表情,準備再接再厲,為常勝軍再立新功,
白朗寧長歎道:「李國樓為人處世太過激進,再說這裡是山東巡撫張人駿轄區,本官也不能玩得太過火,玩一把就夠了,你們兩人不要拋頭露臉,誰的軍令也別聽,千萬別離開臨城,萬事由我替你們說話,棗莊還是留給張人駿處理吧,這樣大家都有功勞,說到底我們是客軍,俗話說,強龍不壓地頭蛇,活下去就有大好前程,」
「願為白統制效死,」長槍社的二位頭領跪在白朗寧面前,認洋人做主子,這是大清生存法則,替洋人辦事,幹盡壞事亦能長命百歲,
杜勝和劉堂谷表明效忠常勝軍的意願,兩人鬼祟的商議計策,就怕被人捅出臨城血戰的真相,
劉堂谷低聲道:「二哥,既然大哥已死,就由你當家,你要為我們社團將來著想,接下來該怎麼辦啊,白統制總要走的,我們要重新找一個靠山,」
杜勝臉色不好,昨晚一宿沒睡,沉醉在酒色之中,歡愉過度,打一個哈欠,說道:「三弟,這次我們走上不歸路,就不能回頭,孫美芳已經死了,孫美敬不可能回臨城,我們不如找一座靠山,拜在兗州總兵何峰鈺門下,替何大人出氣,把孫家祖墳給刨了,再放一把火毀了白莊,若是朝廷卸磨殺驢,我們就逃到上海去,以洋人的守衛者自居,若是何大人抬舉我們兄弟,以後臨城就是我們的天下,你看如何,」
劉堂谷不動腦子的人,只會動刀動槍,毫不在乎的說道:「二哥,我聽你的,趁著其他軍隊還沒開拔,我帶二百五十名兄弟去一次白莊,」
「嗯,做事小心,這次先別亂殺,先燒掉孫家老宅,認清孫家的祖墳,看看動靜再說,絕戶計要用在關鍵時刻,我先去拜碼頭,聽何大人吩咐,」杜勝膽子比天還大,但做壞事總要有個理由,喪盡天良之事,留在以後做,
「二哥的主意就是高,」劉堂谷翹起大拇指,讚許杜勝謀略過人,
義和拳傍上李國樓,朱紅燈的勢力必將擴張,長槍社能不急嗎,在棗莊只有長槍社的力量勉強和義和拳抗衡,
長槍社只能在常勝軍羽翼下,得以苟延殘喘,以後還是要找一個靠山,長槍社的兩位頭領想另拜山頭,實施的第一條方案就是燒掉孫氏兄弟的老宅,至於刨孫家祖墳之事,實在太缺德,屬於斷子絕孫的行為,杜勝雖有心去幹,但也不得不有所顧忌,準備按部就班,走一步看一步,
劉堂谷調兵遣將,要帶二百多人去白莊,以白莊有一股土匪的名義,長槍社去白莊剿匪,實施長槍社發展壯大的百年大計,
杜勝去找驢,是找一條公驢,為晚上的活驢宴做準備,很快杜勝從眾多公驢之中挑出一頭上等公驢,興奮的叫道:「嗯,就是這頭驢了,洋大人要吃齊魯名菜,弟兄們跟著沾光啊,再殺二頭驢,讓租界的同胞也嘗嘗天下第一肉的滋味,」
眾兄弟轟然應諾,驢肉有天下第一肉的美名,吃活驢肉是山東美食的最高境界,是一種非常血腥的吃法,女人是不敢入席的,只有山東好漢才有資格吃活驢肉,洋大人喜歡吃活驢肉,更讓長槍社的成員引為知己,
會削驢肉片的廚師成了香餑餑,磨刀霍霍準備割肉,杜勝讓親隨牽著驢子,前去察看晚上的慶功宴,他把臨城最好的四名廚師都請來了,請洋大人吃一頓大餐,杜勝早就把投降常勝軍之事忘了,自認是臨城血戰的首功之臣,想到昨晚的胡作非為,杜勝露出殘忍的佞笑,死無對證,誰能奈我何,
長槍社的成員正在忙碌的準備晚宴,常勝軍的軍官已在府衙裡喝酒慶賀,他們代表新武軍獲得首功,還攻佔敵人的老巢臨城,戰功卓著,當然值得慶賀,但和真正的新武軍相比,常勝軍的戰功相差太遠了,神峰嶺戰報擺在案几上,李國樓一戰就把的敵人的首領孫美芳打死了,還送來十萬銀元犒賞常勝軍,
白朗寧高舉酒杯,唱賀:「諸位,經過山東剿匪作戰,我英勇的常勝軍已經和新武軍融為一體,我在這裡遙祝神峰嶺的戰友,來,喝酒,」
洋人喜歡在正餐前喝開胃酒,俱都舉杯慶賀來之不易的勝利,
白朗寧喝道:「接下來我軍向微山湖開拔,諸君要齊心協力,蕩平賊寇,還山東一個太平盛世,」
軍官們齊聲道:「常勝軍一往無前,再戰微山湖,」
博爾特問道:「白統制,那船還需山東巡撫張人駿調配,你說他會給嗎,」
白朗寧來了一個大招手,朗聲大笑道:「諸位放心好了,傅相大人已經坐鎮濟南,張人駿接到我軍的捷報,會明白我軍的善意,一定會拍馬趕到棗莊,接收勝利果實,功勞大家分,那船他總要給的,不然我決不饒他,」
博爾特笑道:「這就好,不然我們要變成鳥,飛到微山湖了,」
白朗寧撫著肚子狂笑,眾多軍官一個德性,毫無節制的大笑,酒色不分家,先擺慶功宴,再上美嬌娘,水靈靈的山東娘子比天津衛的娘子還要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