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魯智深陪同李國樓觀看節目,意味深長的問道:「李大人,我的兒郎如何。」
「萬人敵啊!個個了不起,大清由你們扶持,還要我們這些軍爺何用,本官心中有愧啊!」李國樓反過來說話,讓人聽得舒坦,以為在羨慕義和拳的厲害。
心裡已動了殺機,義和拳招搖撞騙,打著忠君愛國的旗子,其言愚昧,其行可誅,歷朝歷代民間幫派,都是打著信仰的旗子大做文章,等到其勢已成時,就會有雄心壯之士振臂高呼,星火燎原,燃遍全中華。
大老粗花和尚魯智深豈能聽出李國樓話語的深意,笑得樂開花,大聲道:「是啊我的兒郎當是英雄好漢,那些洋鬼子豈是我們義和拳的對手,只要朝廷想用我們,在下的一罈子人馬,盡聽李大人號令。」
「希望有那麼一天。」李國樓敷衍著花和尚魯智深,目光注視戲台上的表演,紅燈照的女將們出現了。
鑼鼓聲為之一變,戲曲裡穆桂英掛帥的音樂響起,六名女將頭紮紅頭巾,身穿紅衣,紅燈籠褲,鞋子也是紅色,腰懸紅櫻寶劍,走著漂亮花哨的台步,在戲台上兜圈子,她們忽左忽右,忽進忽退,忽而斜插,忽而橫穿,忽而揮起紅色的令旗,好似在戰陣中搏殺,忽又拔出寶劍來幾招劍舞,讓人頭暈目眩,想入非非,被姿色所困擾。
六名花木蘭,不僅動作花哨,還唱著戲曲:「紅燈照紅燈照,天津城裡紅燈照,何仙姑化身紅燈照,夜裡升起紅燈照,照亮俺們的紅燈照,何仙姑指引紅燈照,紅色大清照耀萬萬年,何仙姑指引紅燈照,紅色大清照耀萬萬年······」
一曲唱罷,戲台上只剩下一名蒙面的仙姑,體態豐腴,雙掌合十,戲台前方有一盞燈籠懸在半空之中,那就是紅燈照的何仙姑,人稱法力無邊的大仙。
何仙姑嘴裡念著咒語,那盞燈籠,不停的在戲台前方游動,讓人歎為觀止,這還是白天,紅燈籠沒有點燃,若是在晚上那將是多麼壯觀的景象,法力無邊的何仙姑能掌控半空中的燈籠,法術無邊,有騰雲駕霧的本事。
「何仙姑,你能不能飛起來啊!」戲台下的人,已經不滿足於看一盞燈籠游動,他們已有更高要求,想要一睹何仙姑騰雲駕霧的本領。
「哎,這要到晚上,何仙姑才能飛上天,你不懂就別瞎參合。」義和拳民道出真諦,天時不對,豈能亂來。
李國樓沒有在看空中飄浮的那盞紅燈籠,而是在想適才紅燈照的歌曲,崇拜神人又迷信的歌曲,終會變味,義和拳闡述的思想是輔佐大清,焚教堂、殺洋人的宗旨,還不敢公開宣傳,像他這種假洋鬼子,也在義和拳剷除之列,身邊的花和尚魯智深心裡就想要他的命,如今他是深入虎穴,周圍都是潛藏的敵人。
一名仙風道骨的道士,手持拂塵,朗聲道:「凡人的雙目還能看見紅燈籠在動,但用心去看,就能看見何仙姑的真身已經附在紅燈籠之上,就看這個人有沒有佛緣了。」
「在哪裡、我怎麼沒看見。」
「在那我看見了,就在紅燈籠上面。」
「是啊是啊!那就是何仙姑。」
「我也看見了。」越來越多的人自稱看見了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何仙姑,而站在戲台之上的何仙姑只不過是一個肉身而已。
「我怎麼還沒有看見。」總有人冥頑不靈,眼見為實嘛。
「笨蛋,用心去看,你缺心眼啊!」有人暗中提醒,玄機萬萬不可道破。
「哦。」被罵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好似眼眸裡閃出一道變化無窮的身影,指著半空,驚喜道:「我也看見了,何仙姑好漂亮啊!」
「哈哈哈哈。」人群爆發出大笑聲,他們都打通了天眼,一起欣賞著仙女在半空之中翩翩起舞,連小孩子也在拍手歡笑,感受到身臨其境的樂趣。
「李大人,你看見了嗎?」花和尚魯智深探出一顆大腦袋,看向身邊的李國樓,臉上的表情是那麼真切感人。
「呵呵,心誠則靈,花和尚,你又是吃肉、又是喝酒、老婆孩子熱炕頭,這硬氣功會有多硬啊!」李國樓斜眼睨看,花花轎子眾人抬的道理他遵守,但也不能讓他睜著眼說瞎話呀:「皇帝的新衣」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李大人,你若是不信,我可以讓你打三拳。」花和尚魯智深看見外來戶紅燈照的何仙姑佔盡便宜,在他的地盤上傳教更得人心,心存不滿,想重新找回場子,就讓李國樓打三拳也無礙,他是有真功夫的高手。
「我信,肚子上這麼多脂肪,可以受得住大力捶打,但你要是能讓我臉上打一拳,我就拜在你的門下。」李國樓瞥眼,這種硬功夫就幾個罩門,為皮糙肉厚的外家功夫。
「哈哈,李大人真會開玩笑。」花和尚魯智深不敢尋李國樓晦氣,他的功夫還沒練到面門上,可惜年輕時,沒有經受得住女色的誘惑,破了童子之身,當初若是不近女色,現在定能展現鐵頭功的絕技。
台上何仙姑玩不出其它花樣,念動咒語收回了飄浮在半空的紅燈籠,結束了布道,單手托著紅燈籠在戲台上兜了兩圈,亮著英姿颯爽的架勢,好似花木蘭凱旋歸來,這次台下的掌聲稀稀拉拉,看久了也沒有多大新意。
何仙姑嬌聲道:「諸位父老鄉親,接下來由我的徒弟表演輕功,請給點掌聲。」
「哦······」人群瘋狂了,兩名嬌艷貌美的年輕女子,臉上還未脫青澀,一席紅色妝容,亮著優美的架勢,走上戲台,兜起圈子,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造型,舒展柔弱無骨的身軀。
這是童子功,也是一種柔體操,只有從幼年時學起,才能做到這種匪夷所思的動作,馬戲雜耍班子裡的小姑娘便是如此,學習這種軟骨功,頗為不易,要受到非人的折磨,李國樓一瞧便知,所謂的何仙姑的一身本領,必定在馬戲雜耍班子裡學會,村裡人見識淺薄,像何仙姑這種貨色,只能在鄉下做巡迴表演,若是去京師天橋表演,看客只當耍猴僳子的人,看蹭兒轟下台,還是小姑娘受歡迎,養眼的美女為舞台而生。
一股脂粉的香氣撲鼻而來,李國樓一摸鼻子,轉頭看向走入他視線的老女人「何仙姑」,大手大腳的何仙姑行近,讓李國樓臉色一變,他可不和反動派套近乎,老女人更是嚴加防範。
紅燈照的何仙姑對李國樓頗感興趣,久聞其名,雖然蒙著面,但明眼人都看出她那雙桃花勾人魂魄,嗲溜溜的嬌聲道:「李大人,怎麼會來窮鄉僻壤看我呢?」
李國樓正兒八經道:「何仙姑你誤會了,我是來看主人花和尚魯智深的,對仙女我只敢神往,不敢有稍許褻瀆。」
「咯咯咯咯,李大人果然是花粉浪蝶裡的高手,看中哪個姑娘了。」何仙姑豐胸亂顫,淫兮兮凝視李國樓,她有不為人知的一面,隱藏的身份,讓她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李國樓抬眼看了一眼,戲台上的兩位小姑娘,靈魂與慾念的決鬥他從未贏過,被女人算計過幾回,更是小心謹慎,尷尬的一笑,道:「何仙姑,童子功是不能破的,花和尚只差一步就功德圓滿了,本官早就修身養性,憂國憂民向義和拳民學習。」
「那真是可惜了。」何仙姑看見李國樓一口拒絕她的好意,也就不把話題引申下去了。
「何仙姑,你不是最恨洋人嗎?那魚線可是進口的。」李國樓拆穿何仙姑的仙道,沒給她留面子。
「啊哼。」何仙姑嬌聲咳嗽一聲,羞愧難當,幸好有面紗遮臉,沒有人看得出她面紅耳燥,成名的絕學從未讓人看破,萬沒想到在窮鄉僻壤遇見高人了。
女人都會耍無賴,何仙姑猶自狡辯道:「李大人,飯可以胡吃,話可不能亂說,紅燈照的絕學,是我向天山老母學來的,朱紅燈也是向我學的呢?」
李國樓一摸下巴,回道:「何仙姑,你扯上朱紅燈更是好笑,她的老底我也知道,你沒想到吧。」
這下何仙姑掛不住面子了,如今義和拳各分壇,各自為戰,以鄉村為生存的土壤,她依靠女性的得天獨厚條件,以神話為依托,有姿色可以利用,遊走在各壇人馬之間,比其他人馬更會贏得村民的喜愛,在京畿地區獨樹一幟,享受鄉民們的熱烈追捧,焉能陰溝裡翻船,迎矢而上,方顯巾幗女俠的英姿。
「李大人,你的老底我也知道,要不要我唱出來啊!」何仙姑咬牙切齒的瞪著李國樓,破罐子破摔,看誰先服軟。
「馬餅,厚賞何仙姑一隻銀元寶。」李國樓轉身就走,早點離開是非之地,與義和拳民勾搭在一起,稱兄道弟,早晚會吃掛落面。
馬德全掏出一錠銀子遞予何仙姑,說道:「何仙姑,恭喜你找到李大人的軟肋。」說完馬德全等幾名親兵侍衛,跟在李國樓身後,離開了戲樓,這裡不是久留之地,萬一發生言語衝突,死在這裡也未可知,還是早點離開人多的地方。
何仙姑「咯咯咯」發出嬌笑聲,高傲的舉起銀元寶,風情款款的在戲台上兜了一圈,讓在場的老百姓看清楚,官爺只給她重賞,今天的場子她拔得頭籌。
李國樓坐上馬車回頭望了一眼,喧鬧的關帝廟裡面鑼鼓喧天,義和拳的場子熱鬧非凡,得民心者得天下,明朝開國皇帝朱元璋就是明教教徒,依靠紅巾軍起家,天下英雄以信仰舉事,而後朱元璋審視適度,拋棄原有的信仰,建立獨裁的國家,義和拳同樣以這種軌跡運作,遍佈天南地北的教徒,總會出現幾個心裡裝有天下勞苦大眾的梟雄,他該如何對待這些民間團體,是坐視不管,還是誣告誹謗義和拳心懷不軌,可是誰會相信他呢?地方官府不聞不問,放任自流這些愛國民團武裝,家裡有洋婆子,還都信仰天主教,正是義和拳不共戴天的仇人。
「哎。」李國樓想到這些人都是鄉村百姓,實在下不了狠手,如今以發展壯大自己為主,沒有精力顧及地方武裝勢力,以和為貴,待到其勢已成時,泥腿子的那些家當,不足為慮,他才不會去修煉刀槍不入的武功,把精力花在正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