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出你的全力。舒榒駑襻」夏孤臨在稍有些涼爽的夏天凍出了這麼一座冰山,「如果你的速度沒有被我的冰凍結,那你就贏了。」
就贏了。
一切,卻無法像他說的那樣輕鬆。
人在江湖,什麼可怕的傳言都有可能聽到。
比如超越五行的超越術法,冰風谷。它的冰,可以凍住熊熊燃燒的火焰;它的風,可以割裂奔湧不息的流沙。
化動為靜,與筆墨紙硯的術法,正好相剋。
「那我倒很想試試了!」
紙飛鳶騰身而起——每一次跳起,都有無數支紙刃從他全身各處飛射而出,接著被凍裂在空中,化為冰末。
這是一場巔峰對決。
儘管,最厲害的劍客沒有用劍;
儘管,最擅於揭破別人過去的,也已經三緘其口——
可是,當紙飛鳶旋轉著身子,避過一支支擦著皮膚飛過的冰風時,他還是不明白。
如果說晏離兮真的跟這種厲害的傢伙不相上下……
那他為何在魔族四將中,屈居最末?
正在想著這件事的時候,紙飛鳶的紙刃,還沒來得及射出去,就已經崩裂在手裡了。
看來已經沒有時間,跟這種變態的術法繼續糾纏。
他發足,向中心的夏孤臨全力奔跑!
就好像一支刺穿靈魂和**的箭!
紙飛鳶的最高速度,不是紙刃,而是他自己!
所有的風都緩慢了。
他跑得太快,白色的身影在風中模糊。最後竟然漸漸地……
完全溶化在風裡!
不見了!
「夏孤臨,現在你的風就是我。」紙飛鳶的聲音無處不在,好像已經深入夏孤臨的術法之中,「你沒想到吧,我的身體,就是風……」
以夏孤臨為中心輻射出去的風突然又倒吸了回去!
冰風谷的術法被紙飛鳶的意志侵佔,開始反噬夏孤臨!
而夏孤臨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驚愕。
看來他對筆墨紙硯的瞭解,還不夠多……
「不要——」
青玉案無法控制得呼喊著,衝了上去。
但是——還是眼睜睜看著疾風橫掃千軍,完全穿透了夏孤臨的身體。
原來,使用冰風谷中的夏孤臨無法移動自己的身體!
他被穿透了。
紙飛鳶帶著滿身血痕輕盈落地時,他的身後只有一座晶瑩的冰雕。
還有抱著那個冰雕哭泣的美人。
呵呵,就是這麼殘酷。
他撫著胸口咳嗽了幾聲,蹭去自己嘴角的血。
「夏孤臨,不該如此托大啊。」紙飛鳶冷笑著轉過身,看著被夏孤臨凍結的山。
好恐怖的靈力,如果用對了地方,比如對付火屬性的人,那才是……
再寒冷的冰,也無法凍結時間流逝的速度。
紙飛鳶暗自慶幸,如果是那柄世上最美麗,但同樣以速度著稱的劍,他的結局可就沒這麼好了。
不管是冒牌的胡山青還是正牌的夏孤臨,都已經死了。
只剩青玉案一個人在哭。她美麗的嫁衣像一團溫暖的火燃燒在冰雕的身旁。
不知道能不能把冰雕烤化,讓裡面的人死而復生呢。
來點狗血的劇情吧,呵呵。
「跟我走吧。」紙飛鳶走近,「為了讓你盡快完成魔尊大人交給的任務,我給夏孤臨留了個全屍。」
紙飛鳶盡量淡然地看了一眼被凍在冰裡的夏孤臨。
他看到了他的眼神。
若不是足夠鎮定,差點就以為他還活著。
「我不想跟女人廢話。夏孤臨已經死了,六公子中的其他人,都不是我魔族四將的對手。」
紙飛鳶提醒青玉案。
不會有人來救她了。即使有人來也是枉然。
但是……既然他不想廢話,他完全可以拎起青玉案的胳膊飛得無影無蹤。
但是他沒有動。他不想動麼?還是不能?
「你剛才使出了最高速度,所以沒辦法騰雲了對不對?」
青玉案也是修仙門派出來的,這一點她不會看不出來。
她站起來,殺氣重新在空氣中瀰漫。
青玉案也是修仙門派出來的,所以——
她不可能沒有修為啊。雖然她被逐出之前,掌門也曾用盡各種辦法化去她的功力,但是她那種與生俱來的神奇能力,就是無法消失。
「呵,要替如意郎君報仇了?」紙飛鳶覺得不可思議,「就……憑你?」
青玉案的神色可不像是在開玩笑。更何況,她兩隻手裡各捏著一枚繡針呢。
「你決定了?殺了我,然後找個地方,守著那尊冰雕過一輩子?」
紙飛鳶果然無法理解女人的心思。凍住夏孤臨的是他自己的超越之冰,永遠不會融化之冰啊。
「你聽著,我現在手裡,只有兩百根針。我把它們一次擲出去,只要有一根刺中你,你就會死。」
「什麼意思?」
青玉案深吸一口氣:「我是在提醒你,不想你死了,都不知道為什麼。」
這一對男女怎麼都這麼傲!
兩百根針,同時?刺中!
這是在班門弄斧麼?
紙飛鳶沒有拒絕,當然也輪不到他拒絕——
來了!
漫天銀針密集如雨。擲針的女子,卻曼妙得像是要完成天下間最美的刺繡。
每根針都好像穿了看不見的線,紙飛鳶一開始就錯了,青玉案的針一開始就不是為了刺中他,而是好像要把他縫在什麼東西上面!
她開始那句話就是為了誤導他!
意識到受騙的時候,紙飛鳶的兩條手臂已經動不了了。
他的身形凝滯在空中。不,他已經被……
像補丁一樣縫在天空上了!
「一百九十九。」
青玉案淡然得數著,又一根針順著她手指的繞動飛了過去。
奇怪的術法……明明沒有一根針刺穿身體……但是就是被縫住了,動不了!
「哼哼,都道外表美麗的女子狡猾,紙某今天算是見識了……什麼叫天真一般的狡猾!」
青玉案手中還剩最後一根針:「我沒有騙你,只要一根針刺中,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就是,最後這根。
這根致命的針以紙飛鳶無法想像的速度向他的心臟射去!
不管它有多快,最致命的是要躲根本不可能!
他已經被縫在天幕上了。這一招以天為錦,以氣為線,它的名字,就叫做「天衣無縫」!
好一個天衣無縫。
除非紙飛鳶又拉動整個天幕錯位的力量,否則,他是不可能逃脫的。
那根絕命針已經離他現在還跳動著的心臟越來越近。
青玉案不知自己是否看錯,她好像看到滿天的星星都亮了一下。
糟了!
「筆墨紙硯……上及太虛,下通九幽……」紙飛鳶雙臂狠狠一震,整個天宇如電閃雷鳴般一震,「他剛才這句話,你沒有聽懂麼?」
上及,太虛……
這世界上,沒有什麼事不可能的!
上及太虛,那麼錯變天幕,也可以做到!
紙飛鳶雖然無法脫身,但針至少已經偏離了准心。
這最後一根針,絕命之針,不知道了結的,是誰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