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這裡是我的宅邸,紙飛鳶應該不會追來。舒蝤梟裻」武陵春將二人安置在一間客房內,他叮囑道,「我會叫下人照顧你們養傷,有什麼需要吩咐他們就是,我還要按計劃與大哥他們會合,兩位,有緣再見。」
有緣再見?這是說在他們養好傷離開這裡之前他都不會回來的麼?
冷冰暗暗失望。到底是天朝遊俠的領袖人物,雖未成立正式的幫會,但無門無派的江湖俠客無一不唯六公子馬首是瞻。日理萬機啊。
不過,如此匆忙都能把兩個受傷的跳樑小丑安排得如此妥當,想得可真周到呢。
「哦,對了。」武陵春向窗外一抬手,他的折扇正好飛了回來,乖乖落在他手裡。
「我會送五十萬兩銀子給南老闆,助他重修陽春館,算作是送你的謝禮了。」
這句話是對黎辰說的。替他收拾爛攤子,少了後顧之憂。這想得也太太周到了!
「小姑娘,我會向雨巷的戒律長老求情,他應該會對你無端在雨巷之外鬥法的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用擔心啦。告辭!」
正是冷冰脫身後一直在擔心的事!這也想得太太太周到了!人家,不愧是領袖!不,六公子的領袖,也就是武陵春的大哥,那該厲害到什麼程度!
武陵春說畢,又是神行之術,如雲煙一般,消失不見。
來匆匆去匆匆。
被他說得好像都沒有見面的機會了。
因為……連兩個人的名字都沒問,還是,這也被他知道了呢?
「這裡好像是他專門用來接待傷員的房間!」黎辰已經打開書架下的函裝,裡面並沒有書,只有一瓶瓶的傷藥,「哪一種是解毒的?」
「拿那瓶五色蓋子的給我。」冷冰已經斜臥在床上,從食時忙到日仄,且不說身上帶傷,真是累得要趴,連吃飯的力氣都沒。
平白無故經歷了一場惡戰。差點送命。
想想自己的初衷,幫他只是為了點心!
真是蠢到家了。鳥為食亡,人也為食亡啊……
「累了大半天,終於能睡一覺了,就算有天大事也等睡飽了再說!」
冷冰睡得迷迷糊糊,只覺一個重物撲通一聲倒在自己身邊……
該不會是……
「喂,你這個淫賊!誰讓你躺在我身邊的!」冷冰一下子從床上跳起來,一不小心扯痛了傷口,強忍著沒有呻吟出聲。
「躺在你身邊?哪有!明明隔了這麼老遠——」
才不是隔多遠的問題!這個房間裡只有一張床,不管隔多遠睡在一張床上就是不對!
冷冰漲紅了臉,剛剛開始對這個人有點好感——不對!會做菜和打起架來不要命也算優點麼?
「你,你出去!」冷冰已經把剛才「同生共死」的經歷忘得一乾二淨,她甚至暗暗蓄力,看這個淫賊不答應的話就一腳把他踹出去!
「憑什麼讓我出去,是武公子讓我睡在這裡的,這兒是武公子的地盤,你憑什麼發號施令!」
南黎辰說著,四仰八叉,在床上佔據了更大的空間,他也不管會跟冷冰隔多遠了,刻意又往冷冰這邊蹭了蹭。
是啊,剛才武陵春是這麼安排的沒錯……
還以為他想的有多周到呢!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根本是做不來的嘛!
「那也不行,他家有這麼多屋子,你隨便換一間不就好了……我、我才不要跟你擠一間!」
「我累了我要睡了……只要能躺下,睡哪裡都無所謂了——你要嫌擠自己換地方去睡!」
可恨。南黎辰剛閉上眼睛便開始鼾聲震天——這麼大聲估計隔壁屋子都能聽到!
他睡得死豬一般,別說冷冰已經累得站都站不穩,要把他拖出去更是難比登天——
算了,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砰」的一聲甩上房門。靜默片刻,也不知道那個南淫賊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睡,都不追出來看看的啊!
這麼說來他也不是下流。是自私、無恥、厚臉皮……還是很下流!
冷冰後悔自己這麼快就讓步了。
一般情況下,不應該是男孩子會出去,或者睡地上睡桌子上——總之會把床讓給女孩子的啊!
這跟想像中的……
完全不一樣啊啊啊!
「南黎辰,你敢這麼對我,我冷冰不會忘了你的!」
呃,這麼說有點奇怪。不是不是,有點歧義。
「南黎辰,我冷冰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對,就是這樣!再也不想見到你!」
轉眼……已經過去一個月了。
武陵春果然信守承諾,他不僅撥了銀子,還派人督建陽春館的重修工程,酒館今日已經重新開張;
也因為他的求情,戒律長老雖然大發雷霆,但還是對冷冰觸犯門規一事從輕處罰——
禁足一月。
禁足一月!就算悶不死也得悶死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被關在那個黑漆漆的三省堂,冷冰真擔心哪天師兄給她送飯時發現她已經變成一堆白骨了!
冷冰好歹熬過來了。她迫不及待出了雨巷,發足狂奔……
第一件事就是去陽春館。怎麼能不著急?還有免費的點心等著她呢!
「小二哥,南廚子在哪?我找他有事!」
甫一進門冷冰就逮住了那日給他上荷花茶的店小二。店小二笑道:「黎辰哥啊,他在廚房。是我去叫他出來呢,還是你自己去找他?」
廚房?冷冰眼神立馬一亮,這小子還不算太差,記得他們之間的承諾——現在一定在忙著準備第一天的點心吧,哈哈!
「我自己進去找他,謝謝你哦!」冷冰心裡高興得什麼似的,一面往廚房走一面腦內幻想著黎辰會做什麼樣的點心給她:
是酥松香脆的蟹殼黃呢,還是詩情畫意得讓人看了都不忍心吃的踏雪尋梅?
是甘甜柔嫩的曇花糕呢,還是平時只有寒食節才能吃到的青團?
還是……更多她見都沒見過,想也想像不出來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