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武陵春到底怎麼回事?見死不救尚且不論,火燒得這麼大,他還能在裡面呆住?
這不合常理!莫非,莫非……
在裡面的根本不是武陵春!
他們大家都被騙了!
連不可一世的紙飛鳶都被騙了!
「你是打不中我的。舒蝤梟裻」紙飛鳶身法極快,黎辰的火焰雖猛,但根本夠不著他。
反而被紙飛鳶一拳一腳打在背上,腹上……
冷冰這才明白了紙飛鳶放棄紙刃的原因。修仙之人的武器,本來就是為了輔助修仙事半功倍,使弱點得到強化;
那麼,當面對對自己弱點沒有威脅的對手時,還需要武器麼?
沒用的。黎辰即使再天賦異稟,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實力如此懸殊……他是不可能贏的。
「砰!」黎辰被紙飛鳶一腳踢到了冷冰身邊,他手中的火焰呼呼撲滅,單膝跪地的瞬間「哇」的吐出一大口鮮血。
「傻瓜,不要再堅持了,我們……」冷冰沒力氣把手伸向他,不過居然還能說話——撐了這麼久,是大難不死,還是迴光返照?
黎辰單手撐地,氣喘吁吁道:「哈哈哈,這場打得痛快,倒是跟我想的差不多!」
輸了還這麼高興。紙飛鳶嗤笑。
也難怪,這樣華麗的術法,刺激的對打,對一個初入江湖的小蝦米來說是有那麼一點激動人心啊。
「不過總有一天,我會贏你!」黎辰蹭去嘴邊的鮮血,對冷冰道,「冷冰,還能堅持麼?」
冷冰點點頭。反正都要死了,表現得堅強一點吧。
看著這個人沒半點恐懼的白癡式笑容,也害怕不起來啊。
「記住我們的約定,你已經幫了我,我還得請你吃一個月免費點心呢!」
黎辰手捂著胸口。他受的絕不僅僅是皮肉傷。笨蛋,不知道痛麼?
換做冷冰剛剛開始和人打架的時候,早把自己蒙在被子裡哭得昏天黑地了。
「嗯。還有,你說只要我那個時候醒過來,就照顧我直到傷好,我想吃什麼,就給我做什麼!」嗯,這件事可不能忘了。
「啊?你、你那個時候不是……你都聽見啦?」黎辰有點尷尬。
「你說都說了!想賴賬?」
黎辰站起身來:「好。只要能給我履行諾言的機會——」
他站起來,他的臉離冷冰越來越遠。
他大踏步走向火焰之中。
「紙飛鳶,再與我一決勝負!我還能再戰!」
「你已經不能再戰了!」
清風自四面八方灌入陽春館,原本兇猛的火焰竟慢慢熄了下去。
剛才說話的人是誰?
翩翩公子如踏浪乘風而來,一身春風葉影蕩平煙火雜塵,滿面笑意蕊光驅散劍拔弩張。
春蠶吐作逍遙衣,仙風搖動君子扇。廣袖暗藏六骰格,十指五行喚風雨——
如此風流形貌,俊雅雍容,不是煞紅公子武陵春,卻又是誰。
看了半天廚子和變態,總算是見著帥哥了。千呼萬喚始出來——
死了也值啊死了也值……
「武陵春?你怎麼會在這兒?那房間裡的是——」紙飛鳶大驚失色,他果然是被騙到了。
「你連意念幻化都識不破麼?」武陵春將手中折扇一合,「大哥口中諱莫如深的魔族四將,就這點能耐?」
「你!你把我拖住,究竟是為了什麼!」
紙飛鳶的計謀果然不如武陵春啊。冷冰心中暗自得意。有救了。這下絕對是死不了了。
「為了阻止你紙部畫皮組在長安的行動啊。少了你坐鎮,你的手下死得果然更快了,省了我不少功夫。」
原來是金蟬脫殼之計。雖然黎辰和冷冰在中間插了一腳,倒也不影響這計劃的實行。
奇怪的是,紙飛鳶怎就一點都不懷疑?他為何自始至終都那麼有自信,房間裡那個是武陵春本人呢?
「不可能!你是六公子中最積極尋找踏月的一個,我說知道他的下落,你不可能沒有好奇心的!」
「我有好奇心又怎樣,你又不肯老實告訴我。」武陵春轉而對冷冰和黎辰道,「你們沒事吧?」
「沒事沒事,一點都沒事的武公子,我還能再打!」不等冷冰回話,南黎辰已經來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在武陵春跟前逞強。
武陵春搖搖折扇道:「哎,如此熱血衝動,好鬥好武,不好——不好——」
「人生在世,莫負春光,豈能將美好人生浪費在打打殺殺上?」武陵春說著對冷冰眨眨眼睛,「你說呢,小姑娘?」
好可愛的煞紅公子。聽他說話如沐春風,真是順耳又順心啊。冷冰覺得身上的毒都解了一大半。
「慢著,武陵春你給我站住!不要告訴我你出現在這裡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
察覺到武陵春有去意,紙飛鳶急了。就讓他這麼走掉,自己不是連挽回面子的機會都沒了?
「我懶得跟你說話。說起來,出現在這裡是因為——感覺到好像有人希望我出現在這裡似的……反正不是你。」
哈哈,含香紫玉珠!是含香紫玉珠發揮了作用!冷冰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已經百分之百全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你們兩個,跟緊我,走!」武陵春動作比說話還快,一手拉了黎辰,一手扶起冷冰,飛身而去。
紙飛鳶窮追不捨。武陵春兩隻手都佔著,還要施展神行之術撤離,如何能應付得了?
黎辰說道:「武公子,不如我用凰火……」
「醉花驚鴻,折扇,去——」武陵春加快了神行的速度,他的扇子卻自腰間飛出,擊向身後緊追的紙飛鳶。
冷冰忍不住回頭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廝殺,只有爛漫的花雨,如同醉眼迷離般撲向敵人,壯烈如同歸於盡;鴻雁之聲不絕於耳,在花雨中形成一道雁之屏障,將追兵遠遠隔在後方。
這才叫,好看,又好用。
是屬於武陵春的浪漫。
更是屬於武陵春的乾脆。
從不血腥。
從不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