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宸東,我現在要說的話,你聽清楚……我等你半年,所以接下來我們要分開……半年……半年之後,如果你還愛我如昔,情深不改,我郁暖言……便嫁你為妻……」
她說的信誓旦旦,從容不迫,手指骨節微微的蜷曲,是不確定,也是不甘心。
陸宸東輕輕將她攬進懷中,胸腔中充溢的情緒讓他自己都覺的詫異,他吻住她的嘴唇,聲音低低的道:「不,我不答應。」聲音亦是不容抗拒。
「陸宸東,你說什麼。」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陸宸東,眉頭擰起。
陸宸東低頭啄吻著他的唇:「暖言,我不答應,你再也別想從我身邊逃走,我不答應,說什麼都不答應,哪怕是用強,我也不會讓你再離開我的身邊。」
言畢,他再次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用自己最切實的行動去告訴她,他有多需要他。
對的,這才是陸宸東,這才是曾經的陸宸東,只要喜歡,就一定要收入懷中,只要喜歡,因為找到了某種理由,或者說借口,他的心情突然愉悅了起來,這才是陸宸東,不用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用在任何人的面前隱藏自己最切實的需要,這才是陸宸東。
郁暖言緊咬著嘴唇,瞬息之間,她會沉淪,其實她所愛的,所等的,又何嘗不是這樣一個陸宸東,。
道德,理智,價值觀……這所有枷鎖的束縛讓她窒息,所以她自選擇逃避,但是心底上卻又自私的希望他能將她束縛在身邊,給自己一個不離開他的理由,或者借口。
郁暖言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有些侷促,不知道該如何對陸母說自己和陸宸東的那些事情,或者選擇……不說。
走進屋裡,發現陸母正坐在那裡,郁暖言嚇了一跳,低低的喊了一聲:「媽,。」
郁母沒有抬起頭看郁暖言,而是聲音低低的道:「你過來,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郁暖言咬著唇,心裡微微的不安,但還是聽話的坐了下來。
「言言,接下來,媽媽要告訴你一些往事,你要認真的聽清楚,一個字都要露,因為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再說第二次……」
郁暖言沉默的,安靜的,聽完了整個故事,有開始,但是結局未知。
故事其實很簡單,一個女僕,愛上可以當自己父親的男人,相愛了,但是卻也背棄了,因為她又愛上了別的男人,背棄的的結果,便是她下半生都要在劫難中度過。
聽完這一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只是伸手掏出脖頸上的那條項鏈,微微失笑:「這麼說,這條項鏈也不是父親的了,而是陸老爺子的。」
郁母扭過頭去,迴避,已經成了最好的答案。
心痛,一瞬間瀰散開來,溢滿整個胸腔,原來一切都是謊言啊!就連自己的母親都騙了她,那這個世界上,還有誰值得她信任。
「那好……最後一個問題,我的親生父親,是溫碧海,還是……」郁暖言說不出口,已經如鯁在喉。
郁母愣了愣:「自然是溫碧海,言言,媽媽就算再糊塗,也不會讓自己懷上自家主人的孩子的,而且如果是他的……我們母女也不會這麼安安穩穩的過了近二十年……」
郁暖言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唇角勾起一抹淡笑,隨即聲音低低的道:「那就好……」
「言言,媽媽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媽媽不奢望你的原諒,這一切都是媽媽犯下的錯誤,都是媽媽的錯誤……」郁母已經泣不成聲,但是此時郁暖言已經聽不下去。
「媽媽,去找溫碧海吧,我知道他妻子早幾年就去世了,他對你是真心……我也知道,自從來了眠城後你也一直跟他聯繫著……既然彼此有情,就好好的在一起吧,他會給您幸福的,我相信他會的……」
郁暖言言畢,悠悠的站起身,朝著門外走去,郁母喚了一聲:「言言……」
郁暖言搖了搖頭:「媽媽,讓我靜一靜吧,否則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接下來應該怎麼走……媽媽,我希望你能幸福……」
車影如梭,燈光晦澀,郁暖言一個人孤零零的走在大街上,心很疼,很痛,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這個繁華的大都市就在眼前,明明看著很熟悉的地方,但是此時此刻怎麼那樣陌生。
眼淚,不知何時已經飄然滑落,郁暖言蹲下身子,努力克制著眼淚掉落下來,但是好似越是克制,眼淚反而越是洶湧。
一隻大手突然探了過來,接著身子整個的被凌空抱起,郁暖言恍惚了一下,接著便對上一雙漆黑溫柔的眸子,想要說些什麼,男人已經將她抱入了車內。
車子一路行駛,這條路真的太過熟悉,熟悉到讓郁暖言有些害怕,連忙扯住身邊的男人:「不,我不去,蘇先生,我不去那裡……」
蘇子陽擰著眉頭:「郁小姐,我只是按照你的心意而已……別騙我,也別騙自己……」
郁暖言愣了一下,抓著蘇子陽的手並沒有鬆開:「可是……可是他已經結了婚……他結了婚……」
「這並不妨礙他愛你……」
郁暖言的身子一僵,什麼意思,這些人都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每個人都逼她,每個人都不想她好過。
「郁小姐,我們活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是逼不得已,但是請你再相信陸少一次,只這一次,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好好的補償你。」
郁暖言咬著唇,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落,逼不得已,是啊!她現在或許已經知道陸宸東娶劉琬夕的原因了。
可就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那樣的母親,接受不了陸宸東是那個人的孫子,也接受不了陸宸東已經結婚的事實。
她給他機會,那麼誰來給她機會,給她一個機會,讓她好好休息一下,只要休息一下。
「求你,我不想去那裡,我現在只想靜一靜,蘇先生,算我求你……」她閉上眼睛,聲音哽咽。
蘇子陽擰著眉頭:「對不起,郁小姐……來不及了。」
郁暖言詫異的揮過頭來,只見不遠處一輛熟悉的車子正朝著他們駛來,蘇子陽停下車子,對方也很快停下,郁暖言坐在車裡,手指骨節微微收緊,看著那個男人下了車,看著他怒目朝著她走來,她真的是有些怕了。
「下車。」陸宸東低沉的聲音悠悠傳來,帶著不容抗拒的冷意。
郁暖言不動,陸宸東凝眉,再次低低喊道:「下車。」
「不,我不下車,陸宸東,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了,放過我……」聲音極盡淒迷和哀求。
陸宸東緊抿著薄唇,彎身上了車子將她攔腰抱起,任郁暖言怎麼捶打踢鬧,他就是不不放開。
視線淡淡的掃過蘇子陽:「這個人情我記下了,以後會還。」接著,強行將女人塞到自己車裡,鎖上車門,開車便走。
蘇子陽看著路燈下漸行漸遠的車載,問了自己一句,後悔麼,或許,是後悔的吧。
「陸宸東,你放我下車,你不能這麼對我,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上了車子,郁暖言還是不老實,明明不久前兩個人還是溫情一片,但是此時此刻,卻又那樣爭鋒相對。
郁暖言只覺得心中積了一大堆的痛苦,卻怎麼都釋放不出來,只得任著他們逸散,再逸散。
「暖言,你別這樣,你所知道的事情,其實我也知道,但是這是上輩子的恩怨,和你我都沒有任何關係,你是我陸宸東的女人,這一輩子都是,我不會再放開你了……」
陸宸東的薄唇緊抿,目光凌冽的掃過郁暖言的臉,郁暖言離開之後他便接到言離墨的電話,說是陸老爺子來到了眠城,目前住在陸遠東的別墅裡,來的目的是什麼,無人得知。
陸宸東的心裡有些慌亂,在杭州的時候他問過陸父陸母陸老爺子這麼討厭郁暖言的原因,後來陸父依稀提到會不會是因為郁暖言和當年一個在陸家工作的女僕同性有關。
當年陸父陸母在眠城打理生意,杭州那邊陸老爺子一個人坐鎮,他們只知道家裡好似來了個姓郁的女僕之後老爺子的心情好似好了許多,但是夫妻倆因為很少回去,對那個女僕的模樣記得並不太真切。
後來老余開車的時候無意提起,說是郁暖言長得和當年的小琴有點像,陸宸東想起兩年多以前查問郁暖言的生世是查出來郁暖言的母親好似就叫什麼琴,這一切,果真都被他證實了。
隻言片語,他也拼湊的七七八八,至少他肯定,陸老爺子如此排斥郁暖言必定和郁母有關,他沒有告訴郁暖言,是不想她多猜。
但是如今看見郁暖言如此,大概她也是知道了吧。
終究紙,是包不住火的。
「暖言,留在我的身邊,無論颳風下雨,我都會保護你。」
他騰出一隻手握住她的手,給她力量一般,低低的開口,聲音堅定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