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想要捱過絞痛時,忽然,一雙黑得發亮的鞋子出現在眼底。舒骺豞曶
蘇靜雅緩慢抬起頭,望著眼前英俊金貴的男人,她眼眶泛紅,眼睛刺痛難受,似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急速垂下腦袋,不去看那個男人。
胡亂收拾東西,完全不顧腹部的絞痛,她狼狽的就要起身離開。
而皇甫御卻先她一步,優雅蹲身,抬起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漆黑幽深的利眸如鷹隼般盯著她。
看見她驚慌不知所措的眼睛,他嘴角斜斜一勾,漾起冷漠的弧度泯。
「我還以為你跟著東方炎,他會怎樣供著你、寵著你呢,卻沒想到他個大男人,居然讓你大著肚子出來還房錢。嗯~,來談談當東方少夫人的感想!」
皇甫御雖說在笑,可是笑意不達眼底。冰冷的聲線,滿滿的全是嘲弄和挖苦。
蘇靜雅瞪著他,咬著嘴唇,覷見他眼底的譏誚,別過小臉掙脫他的鉗制。提著水桶,她撐著肚子就要離開穹。
對於他,她無力再說什麼。
說再多,他也不懂。
皇甫御保持著掐著她下巴的動作,嗤笑僵在嘴角。
「蘇靜雅——!!!!」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皇甫御勃然大怒,倏然起身,驚天動地狂吼道,「你跟著他,一定會比任何時候都淒慘,我發誓!」
這女人,難道沒想過回到他的身邊嗎?!只要她回頭,他會不計前嫌!只要她回頭,這一切都結束了。
蘇靜雅蹣跚的步伐微頓,捂著絞痛的肚子,她緩慢轉過身,眼角淚光盈動,卻努力衝著他淡淡微笑著。
「是!有你皇甫御插手,我和他估計以後都沒有好日子過!!可是……」
「皇甫御,我不後悔!」
「我不後悔我所做的每個決定,包括……放棄你跟東方炎在一起!」
「就算以後的日子再艱辛、再艱苦,我也認了!哪怕,你逼得他上街乞討,我也願意跟在他的身後。」
「皇甫御,是我辜負你在先,我錯了,我承認,我向你道歉!可是,東方炎並沒有得罪你,東方敬和東方決,他們是你的親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他們?你恨的人是我,想要報復我,想要折磨我,我無話可說,你就放馬過來吧,我甘願承受,但是……希望你放過他們,一切都衝著我來!」
……
皇甫御站在走廊上,眼底寒光乍現,他直直盯著一臉堅定,沒有絲毫後悔意味的女人,牙齒都快咬碎了。
他冷哼:「你確定,就算他去乞討,你也要跟著?!」
無端的,聽了這席話,皇甫御的心,驟然降到冰點。
「確定!!為了我喜歡的人,我吃再多的苦,我也無怨無悔!」蘇靜雅揚唇笑著,腹部的絞痛,讓她嘴唇失了血色。
是啊,為了喜歡的人,她吃再多的苦,也沒什麼。
只要他過得幸福,就好!
她真的不重要!
只是連累了東方炎,她心裡……有些過意不去。
現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讓皇甫御放過他們。
「……蘇靜雅!」皇甫御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猛然拽成拳頭,他臉色愈發幽暗冷厲,漠然道,「既然,這是你期待的,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話畢,皇甫御帶著滿身的凜冽寒氣轉身,而蘇靜雅聽了他話裡有話,愣了愣,隨即氣得渾身輕顫。
不會讓她失望?!
到底是什麼意思?!
真的要讓東方炎去乞討?!
這男人到底是聾子,還是腦子有問題?!
她都說了,有什麼氣找她發洩,不要再找東方家的麻煩,為什麼……
「……皇甫御!!」蘇靜雅怒吼,扔了手裡的小水桶和抹布,她情緒激動衝上前,拽住皇甫御的衣襟,血紅著雙目咆哮,「我說過,不要再傷害東方家,不要再傷害東方炎,有什麼怒氣,衝著我來!」
皇甫御沒想到她會突然衝上來,毫無防備的他,被她大力推倒在走廊的牆壁上。
看著好像要瘋掉的女人,他眼眸一暗,一直竭力壓抑的火氣,立即蹦了出來,咬牙切齒揪住她的衣襟,重重將她反推在牆壁上,用力抵著,質問道:「怎麼,心疼了?!蘇靜雅你給我聽著,你越在乎誰,我偏要弄死誰,看著你痛不欲生,我才開心和快樂,聽清楚了嗎?!」
「你個神經病!!」蘇靜雅雙手抵在他的胸口上,大力推著他,「皇甫御,你到底想要怎樣?!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東方家,放過東方炎?!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肯放過我?!」
「我不過是不愛你罷了,為什麼不給我一條活路?!」
為什麼不給寶寶一跳活路……
直直盯著淚流不住的女人,皇甫御笑得嗜血殘忍:「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不過是不愛我罷了?罷了?這話,說得還真是輕鬆!蘇靜雅,你以為我皇甫御是誰?隨隨便便的男人?你想利用就利用,想愛就愛,想踹就踹?!想跟其他男人跑,就跑?!我告訴你,但凡是我皇甫御的女人,沒有資格再愛上其他男人,更沒資格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一旦犯規,就是死罪,你懂麼?!」
瞄到淚流不止的女人,皇甫御毫無憐惜推了她一把。
蘇靜雅撞在牆壁上,本來就疼得難受的肚子,此刻更是鑽心的痛。
她悲涼的哭著,捂著肚子一點點蹲下身。
皇甫御冷冷睥睨著她,繼續放狠話:「放過你,可以!」
蘇靜雅聽了,連忙抬起頭望著他。
見她如此激動,本來昏暗絕望的大眼,一片光亮,他完美的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緊拽的拳頭,指節都泛白了。
俯瞰著她,皇甫御無比冷漠吐出兩個字:「跪——下——!!」
蘇靜雅徹底驚愕了,瞪大眼睛死死望著眼前帥氣冷酷的男人。跪下?!他真的要她跪下,將她僅有的自尊,踐.踏到塵埃裡,才滿意麼?!
如果……看著她卑躬屈膝、委曲求全,他就能放她一條生路,好!
她跪!
蘇靜雅死死咬住嘴唇,「咚」的一聲悶哼,她跪在地上,聲音瘖啞:「御少,求你大方慈悲,饒了我們!」
「蘇靜雅!你……你……」皇甫御萬萬沒想到,蘇靜雅竟然真的跪下了。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她寧願卑躬屈膝到這樣的地步。
無端的,他無法抑制的全身隱隱輕顫。
安靜到死寂的走廊,響起手指骨骼交錯的清脆聲。
兩人久久沉默,皇甫御盯著她,而蘇靜雅腦子一片空白,大眼毫無焦距地望著他。
「……蘇靜雅……」不知過了多久,皇甫御沙啞的嗓音響起,「我只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蘇靜雅跪著,小手緊緊拽著,尖銳的指甲扣入掌心,疼得她眼淚都快掉下。
「我和東方炎,你到底……更愛誰?」皇甫御的聲音很平靜,很好聽,就像大提琴的低鳴,可是……莫名的,她卻聽到裡面暗藏的滄桑和落寞。
緩慢垂下眼皮,她咬著嘴皮,鋒利的貝齒都快要將皮肉要破。胸膛內,全身每個細胞,好似發瘋了一樣,不停狂叫:「皇甫御,皇甫御,皇甫御……」
她這輩子都不可能愛上任何人,十七年前,只有七歲的她,早已對他一見鍾情,那「情」,如穿腸毒藥,蠶食得她的五臟六腑、每一寸骨骼都已空掉……
倘若,不是他填充在她的身體裡,她早已經……變成沒有任何知覺,沒有任何表情的行屍走肉。
可是……走到這一步,她愛著他,卻……不能讓他再愛她。
眼淚,絲毫不受控制,「啪嗒~啪嗒~」往下掉,洶湧澎湃。
她低低的,柔柔的,卻很堅定地吐出三個字:「東方炎!」
皇甫御幽深的眼底,驟然暗淡下來,他抿著唇,點了點頭,繼續問:「你跟他在一起,很開心嗎?」
「……嗯!」蘇靜雅胡亂點頭,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痛。
她總覺得她的心,病了,只要想到離開他,只要想到不能和他在一起,就疼得翻天覆地。
「很快樂嗎?」
「嗯!」
「很幸福嗎?」
「嗯~!」
「……」
「……」
「樂樂……」
「嗯!」
「還記得以前我跟你說過的一句話嗎?」
「……」蘇靜雅跪在地上,捂著嘴巴哭,不敢抬頭看他。
「……我說,會讓你開心和幸福。既然,你現在能找到真正讓你幸福的人,好!我放你離開!!」皇甫御沉默好一會兒,才幽幽道,隨即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
蘇靜雅聽著窸窸窣窣的聲音,以及筆尖迅速劃過紙張,她來不及抬頭,一張白紙飄落在她面前的地上。
「我放過你,是……看在你是樂樂的份上!蘇靜雅,你不過是不愛我罷了,我為什麼要生氣?為什麼要發脾氣?其實……我愛的人,也不是你。我只是對過去的樂樂,念念不忘而已。你的再次回歸,我早已看不見樂樂的影子了!到現在這一刻,我才明白:曾經的喜歡,不過是孤獨無倚時的撫慰與寄托,蘇靜雅……我們都長大了,不應該再守著過去自欺欺人。以前是喜歡,不是愛。謝謝你讓我明白這一點,並讓我幡然醒悟。蘇靜雅……」
皇甫御的語氣頓了頓,好一會兒才繼續說:「樂樂,我只是小時候喜歡過你,長大後,並沒有一丁點喜歡你……」
蘇靜雅咬了咬牙,快要控制不住自己嚎啕大哭,強忍著不哽咽出來,淡淡地說:「謝謝,我也發現,曾經是喜歡,不是愛。我現在愛的是……東方炎!歡歡,你……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以後……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好好……過日子……?歡歡……你……一定要……幸福……,答應我,好不好……?!」
「……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好好過日子?!」皇甫御反問。
「嗯!!」蘇靜雅流著眼淚,不停點頭。
「……」皇甫御不再說話,轉身離開。
蘇靜雅依舊將腦袋埋得低低的,聽著他遠去的腳步聲,一點點捂著胸口。每次,他離開,她這裡就疼。
而這一次,疼得更劇烈了。
皇甫御快要消失在走廊時,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你可以喜歡東方炎,也可以繼續留在他的身邊,可是……我跟東方家的恩怨,絕不可能因為你而消停。你跟著他,到時候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蘇靜雅跪在地上,聽到走廊的盡頭,已經沒有任何聲音,她才緩慢抬起腦袋,又紅又腫的眼睛,努力尋找,可是……不管她如何拚命,就算眼睛瞪到最大,她再也看不見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高大身影。
失魂落魄撿起地上的白紙,想要看看是什麼……
然而,在看見紙張最上面的標題,她錯愕地長大嘴巴。
離婚協議?!
快速看向署名處,她簽名那裡,蓋著一個鮮紅,有些凌亂的手印,並沒有署名。
而皇甫御簽字那裡……龍飛鳳舞,遒勁有力,赫然寫著三個字「皇甫御」。
他的字,真的很漂亮,很霸氣,跟他本人一樣。
不知是簽名速度太快,還是太用力,最後一筆收尾時,刮破了紙張。
蘇靜雅看著協議,渾身隱隱輕顫。
不是在廢棄工廠時,他已經強迫她按了手印嗎?!
他們不是離婚了嗎?!
為什麼……他剛剛才簽字?!
蘇靜雅用力把協議按在胸口,跪在地上,傷心欲絕的大哭出聲,她口齒不清一遍又一遍喊著他的名字:「歡歡……歡歡……歡歡……對不起,歡歡……對不起,對不起……」
離婚協議,他竟然……沒簽字?!
他竟然沒簽字!!!
蘇靜雅覺得很開心,又覺得很悲涼。
開心是因為上次他終究沒有狠心簽字,悲涼是因為……這一次,她終於徹底失去他了。
終於跟他離婚了……
終於……離婚了——
蘇靜雅大哭著,上氣不接下氣,淚眼朦朧的,一點點把他的署名,撕了下來。
這樣……是不是她就可以自欺欺人,可以再騙騙自己,他們沒有離婚?!
她的寶寶,真的……還有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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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東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婦女,看見東方炎的剎那,立即……心花怒放了。有事沒事就喜歡往他房裡跑,一會兒請大夫,一會兒慇勤送粥,東方炎禮貌拒絕,可是她依舊熱情不已。
不過一天的時間,她已經敲了八次門。
東方炎看著掛在床頭的點滴,第一次覺得世界上,終於存在一個讓他抓狂的人了。
「小帥哥,有沒有好一點?」房東端著銀耳湯,推開門,眉開眼笑上前,沒有徵得東方炎的同意,直接大刺刺將肥碩的豬手貼在東方炎的額頭上,皺著眉頭認真感受了下,最後點頭,「終於退燒了,小帥哥,這高燒呢,一定要盡快看醫生,不然燒壞腦子,或者留下什麼病根就不好了!」
東方炎俊臉隱隱難看,向來極有修養的他,依舊禮貌道:「房東太太,謝謝你!等我病好了,錢和房租,我會盡快還給你!」
「哎呦喂,咱們是什麼關係啊?用得著如此斤斤計較嗎?!談錢,多傷感情吶!!來吧來吧,我親手熬的銀耳湯,嘗嘗味道怎麼樣?!」
房東完全不顧東方炎的掙扎,蠻橫的用勺子,硬生生把銀耳湯灌了進去。
「小帥哥,嘴巴張大點!」
「小帥哥,嘴巴再張大一點!」
「小帥哥,嘴巴再再再張大一點!」
「小帥哥,銀耳湯到底好不好喝啊?!」
「小帥哥……」
……
她一勺又一勺,絲毫不停頓的塞,嗆得東方炎險些岔氣,最後忍無可忍,抓住她的手腕用力把她推開,怒呵道:「房東太太,請你自重,我是有老婆的人!」
被大力推開,房東從椅子上摔在地上,碗裡的銀耳湯「嘩啦啦~」一聲,潑在她的臉上。
肥胖的房東,自認為無比完美的小波浪髮型,被銀耳湯澆得慘不忍睹,精心梳著的髮型塌了,頭髮又濕又粘,不由勃然大怒。
倏然從地上爬起,房東勃然大怒狂叫:「你個該死的小白臉,居然敢推我?你丫的,活得不耐煩了,在老娘的地盤,居然敢撒野?!老娘不發威,你以為我好欺負?!」
話畢,不容東方炎緩過神來,她抓住輸液管子,用力一扯,插在血管的針頭,立即被拔起,鮮血四濺,東方炎痛得低呼一聲。
「給我滾~~!!房子,老娘不租了,你們給我滾!!」
房東的波浪小卷髮,「唰~唰~唰~」一根根豎立而起,東方炎驚悚地看著她的頭頂,冒出一股股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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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雅捂著肚子,臉色蒼白到可怕,扶著牆角一點點走出酒店。
剛才,經理已經跟她說了,欠的房錢,不用還了,她不需要在酒店繼續打工還錢……
雙腿虛軟,頭暈目眩,整個人都快要倒下去。
走出酒店大門,她在猶豫如何回去時,一輛奢華的黑色轎車,停在她的面前。
車門被推開,艾德鑽了出來。
「蘇小姐,鄭先生有事找您,麻煩你跟我走一趟……」艾德畢恭畢敬地頷首,發現蘇靜雅滿頭大汗,臉色極差,他擔心地問,「蘇小姐,您還好嗎?!」
「……」蘇靜雅張嘴欲拒絕,然而不容開口,她眼前忽然一黑,身子一軟,所有的意識隨之遠去,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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