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唇,溫熱的氣息,纏繞在她的唇齒間。%&*";滾燙的舌頭急切的破門而入,撬開她緊咬的牙關,試圖帶著她一起共舞。
慕雲薇死命的掙扎,雙手推拒著那人的強勢侵入,然,收心間被自己的指甲造成的傷處疼得她眼淚直冒。
好容易,對方停頓了一下,慕雲薇逮著空隙,狠命的飛出一腳!
那人猝不及防,被她踢中了胸口,頓時退開了一尺。
「大膽!竟敢非禮於本宮,你不要命了嗎?!」她又急又氣的怒喝,臉上熱氣蒸騰的紅暈即使看不見,也感受的真真切切,也不知道是怒的,還是羞澀。
壓抑的小聲從對方的胸膛裡震動出來,低沉且好聽,慕雲薇腦中閃過一個念頭,隨即就脫口而出,「子卿?!」
說不清楚,這情緒,是震驚,還是欣喜。
不知對方做了什麼,只聽「嗖」的一聲動靜,室內燈火通明!
而她下意識了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面前一張溫和的笑臉,一如記憶中的儒雅俊秀。她怎麼也不能相信,剛才那情深熾熱、動作粗魯的狂吻她的人,竟真的是他。
「阿蘅,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孟恆禮輕撫著她的臉頰,柔聲說道。她永遠都不會知道,在真切的感觸到她溫熱的體溫時,他的心,猛然間活過來的那種感受。
這天底下,找不到任何詞句可以用來形容。
這一刻,看著面色依舊發白的她,他心裡無比的慶幸。
「子卿!」她只是愣了一會兒,便將自己投入他懷裡。孟恆禮雙手環住她單薄的身體,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狀似撫慰。
這天地間,似乎,不再是她自己一個人……淚水不可抑制的流下來,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好了,傻姑娘,哭什麼呢?」孟恆禮柔聲安慰。
待她情緒平息,孟恆禮才告訴她,自己這一趟潛進皇宮本來沒有抱什麼希望的。他原本在堇州定居,幾個月前聽到民間流傳著皇后仙逝的消息,起初是不信的。
可是後來,他暗中派人給弄畫遞了消息,苦等三月之久都沒有回音。他終於坐不住,不顧手下人的勸阻,親自潛回帝都打探消息。
而得到的,是皇后慕雲蘅病逝的消息。
他不信,幾次三番試圖潛入皇宮都被人發現,只能遁走。後來,他才聽說,皇后是被辰妃逼得跳崖自盡。
他大發雷霆,揚言要替她報仇,可是,他手中無權,鬥不過這守衛森嚴的皇宮侍衛,只能苦等機會。
終於,襲月無意間得知了他的消息,親自來尋他,也順便將這件事告訴了他。他本是不信的,慕雲薇的奸詐狡猾他也有所耳聞,他擔心襲月也被騙了,如今的辰妃是假意冒充阿蘅來騙取他們的信任,就算她手中有鳳凰玉為憑,也不足為信。
他要親自來驗證一番才行。
所以,才有了今天的這一幕。
慕雲薇忍不住破涕為笑,心裡卻是愈發的感動了,他對她,到底是怎樣的情感,才能僅憑那一句話,便確認她的身份——冒著被抓住的危險。%&*";
孟恆禮摸了摸她的雙頰,眉眼溫和,「傻姑娘,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這一聲,似怨似歎,勾起了她心底裡,無數的掙扎。她忍不住想,是不是應該告訴他,就算她是慕雲蘅,也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慕雲蘅了?
然而下一刻,她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不能告訴他,即使,昧著良心騙他也好,即使在他面前背負著欺騙的罪名,她也不能再失去這僅剩的溫暖了。
「子卿,謝謝你!」她眼中還有淚水,聲音哽咽的說道。
孟恆禮沒再說什麼,只笑著看她。
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變得柔和而曖昧,慕雲薇忍不住想起方纔那個熱烈的吻,臉頰緋紅。她偷覷著孟恆禮的神色,對方眸光清明,似乎對此完全不在意,她也不好再提。
只在心裡告訴自己,他是在得知自己還活著後太興奮了……才,親了她……
他們靜坐了一會兒,孟恆禮這期間一直打量著她,慕雲薇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能安靜的等待著。她有預感,他要和她說什麼。
只是他不開口,她便沒辦法問,只能等待。
終於,他長歎一氣,似乎終是下定了決心,眼光專注而炙熱的看著她,不容她有半分的退縮,「阿蘅,這些日子,在這皇宮裡,你過得可還好?」
這一聲愁腸百結的問候,讓她鼻尖一酸,不用回想,那慘淡到支離破碎的過往已經深深地印刻在她的腦海裡,甚至,心靈深處。
這樣的經歷,她怎麼會、也怎麼能夠忘記!
孟恆禮看著她眼中騰騰生氣的怒火,心中憐愛不已,握著她的手,摩挲著她手背的紋路,忽然發現她手心已經乾涸的血痂,眸光一冷,「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這樣堅持下去的?」
「什麼?」她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孟恆禮定定的看著她,不悅的挑起了眉梢,「阿蘅,告訴我,你後悔嗎?」
後悔?
她怎麼不後悔,悔恨自己心太軟,所以一直姑息那個人;悔恨自己不夠聰明,屢次三番的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已;悔恨自己優柔寡斷,始終狠不下心一走了之……然而最後悔的卻是,她根本就不該留下來。
若是當初被孟恆辰扔在柴房裡,楚雲來接她的那個時候,沒有那突如其來的心軟,跟著楚雲離開的話,外面的海闊天空裡,她應該可以活得很好,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頂著別人的身體,連自己的姓名也被拋棄。
「跟我走吧,阿蘅,不要再記著那些痛苦的記憶了,忘記一切,我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是個好姑娘,應該得到幸福的。」
此話一出,她著實愣了下,呆愣的眼神盯著他。
可是孟恆禮面色不變,沒有絲毫作假的意思,她看著她,眼神清澈,認真。
她終於意識到孟恆禮不是在開玩笑。
面上一冷,她從孟恆禮手中抽出自己的手來,背在身胡,十分防備的看著他,毫不遲疑的拒絕,「我不會走!」
「阿蘅!」他低喝一聲,「你要留下來做什麼,報仇嗎?可是你不想想,老四他,終究是這天下的君主,你能拿他怎麼樣?退一萬步說,即使你能夠殺了他,那麼這皇位由誰來坐、這天下由誰來管?難道你想看著蜀國無主、內鬥紛爭不斷、黎民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慕雲薇臉色僵硬的瞪著他,似乎在盤算著怎麼反駁他的話。她牙關緊咬,目露凶光,脊背也挺的僵直,形成一個極為防備的姿態。
她仰著下巴,竭力的衝他低聲吼著,「我不管!這天下的事情本就不該是我一個弱女子可以管得了的!可是這個仇,我不能不報!子卿,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不要勸我!」
「阿蘅,我不想看著你,一步一步的,把自己毀掉……」
「無所謂了。」她冷笑,「我這具身體,早就殘破不堪,這顆心,早就碎的再也填補不起來了。子卿,沒用的,外面的世界再好,對我來說,都沒有任何意義了。」
見他還要說話,她苦笑著打斷他,「你可知道,我這輩子背負了多少條人命?阿娘、阿爹、染秋、弄畫、還有辰親王府的那麼多僕人,對了,還有我的親妹妹——我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是因為我而死的了,你知道嗎?!每天夜裡,我都會做惡夢,夢裡,他們哭著跟我說,他們好難受、好痛苦……他們都在問我,慕雲薇,你為什麼還不替我們報仇!」
她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洶湧而出,然而她還是竭力的仗著雙眼,任憑淚水漫過臉頰,嘶啞著嗓音說道,「我放不下!這麼多人的命,這麼多的恨,每一天每個晚上,將我折磨的死去活來!還有我的孩子,他還那麼小甚至來不及等到他出生,我變親手殺了他!子卿你知道嗎?我這雙手,我這條命,都是他們的鮮血供養著的,我不能……」
她終於,再也說不下去,泣不成聲。
孟恆禮面上全是痛苦,他竟然都不知道,她的心裡,背負著這麼多的痛和恨。他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細聲安慰。
直到她呼吸漸勻,孟恆禮才將她放倒在床上,替她蓋好被子,起身離去。
然而,他不會就這麼輕易放棄的。
正是因為她心裡背負了這麼多的恨,才更不能放她獨自一人在這無盡的苦海裡掙扎。
翌日,慕雲薇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正午時分。
天氣雖寒,然而近日陽光正好,溫溫暖暖的照在地面上,讓人忍不住上前去親近一番。
地面上的積雪已經有開化的趨勢,慕雲薇一邊穿著衣服一邊想著昨夜,只把那情緒的爆發歸結成深夜的孤獨。
昨夜,不過是南柯一夢而已,什麼都不能改變,她這麼告訴自己。
御書房裡,房門緊閉,屋外溫暖的驕陽絲毫照不進這間屋子。
孟恆辰雙手按著眉心,低著頭,等待對方說話。
將離臉上風塵僕僕的,似乎是剛趕來不久。他臉上有著難得的糾結之色,唇瓣翻動幾次,卻也終究沒說什麼。
孟恆辰歎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他,眼中一片肅殺的清冷,「將離,朕沒有別的要求,朕只要她回來!」
將離無奈的聳肩,「皇上,真的沒辦法了,血玉鑄魂之術是上古禁術,到如今,已經沒有人會用了。被血玉附身過的人,除非她自身願意,否則誰也強迫不了她的靈魂退出她佔領的身體。」
他失控的大吼,「那你就去學!無論多久,十年,二十年,朕也等得!」大手狠狠的拍在身前的桌面上,梨花木的桌案應聲而斷,那上面擺放著的筆墨紙硯以及奏折書卷等物,紛紛掉落在地上,一片狼藉。
「沒有用的,皇上……」將離試圖向他解釋,然而孟恆辰根本不聽。
「去!不然,朕滅了你的凌霄閣!」威脅自他口中蹦出來,沒有可以壓低或者揚高的語調,然而那濃濃的威脅和震懾之力,根本沒辦法忽視。
將離不忍心再打擊他,只能默然的點頭,退出去。他想,給他一個希望也好,至少,可以不用活的那麼痛苦。
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無論多久,總有有一天,他會遇到另一個人,然後,忘記。
孟恆辰紅著眼將書房裡一切能砸的東西全數砸掉,門外的宮人們聽得心驚膽戰,從未有人見過這位年輕的帝王發火,本以為只是為人冷漠了些,卻不料,發起火來也是這般的,驚天動地。
眾人嚇得默不作聲,噤若寒蟬的侯在殿外,不敢打擾,同樣,也不敢離開。
蘇寫意推門而入,就見這一室狼藉,皺眉道,「你這樣有什麼用?折磨自己她也社呢麼都不知道,何必呢?只能讓親者痛仇者快!」蘇寫意循著落腳的地點走進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皇上,表哥,你若是真的愛她,就放手吧。」
「啪!」的一聲,一個青玉的硯台在她腳邊碎裂開去,蘇寫意愣了下,腳步終於遲疑。可是她沒有放棄勸說,「有今天這樣的結局,都是阿蘅她自己的選擇,誰也強迫不了。她這一生過的太痛苦,家破人亡,這世上沒有讓她留戀的東西,你就讓她走吧。就算你逼著將離把她找回來了,那又怎麼樣呢,她能快樂嗎?」
「滾!」
蘇寫意激動的大喊,「她不會快樂的!你做的那些事,已經傷碎了她的心,我們,都傷碎了她的心……」她耳邊似乎還能響起慕雲蘅滿身是血的倒在她懷裡時,那句滿是絕望的呢喃。
她說,寫意,永別了……
是要怎樣的傷心,才能帶著笑,說出這樣的話來?
「寫意,陪我喝酒吧。」孟恆辰默了半晌,突然開口道。
他沒有自稱「朕」,而是淡淡一個「我」字,一如年少的歲月裡,他們相互扶持。
蘇寫意鼻尖一酸,同情慕雲蘅的同時,又忍不住恨她,恨她太過心狠,就這樣撒手而去,把孟恆辰一個人扔在這世界上,獨自痛苦。
「好。」她輕歎一聲,酒是最能消愁的東西,如果大醉一場之後能讓孟恆辰振作起來,她不介意陪他狠狠的醉一場。
給讀者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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