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北地的紫翠、慕青和元香,帶著各自的心思,被孟恆辰派去的人接了回來。看著近在咫尺的皇宮,每個人的心思卻各有不同,只是,她們卻都明白,那裡,早就已經沒有了她們的立錐之地。慕家的倆個姐妹,注定掩蓋住了她們全部的光輝。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天下初定,朕初登大寶,爾等功不可沒。欽賜紫翠為昭儀,賜住華翔宮,慕青為淑儀,賜住承恩殿,元香為修儀,同住承恩殿,望愛妃等為皇室綿延子嗣,悉心奉上,寬仁待下。」
「臣妾遵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風華殿正殿前,三位皇妃盛裝而待,跪在地上,同樣美艷的臉蛋上,卻神色各異。宣讀聖旨的內侍,帶著和煦的笑,恭敬的看著三位宮裝麗人。那雙精明的老眼,卻閃過一絲詫異。
早就聽說,這位皇上登基以前,王府中只有幾位侍妾而已。如此一看,果然都天生麗質。只是…腦中劃過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有那位皇后,饒是他歷經三朝君主,卻仍是看不透那位皇后。這三位皇妃又被皇上迎回,只怕,這後宮中是再也安靜不了了。
承恩殿內,一身絳紫色宮裝的元青,坐在自己的偏殿內,冷眼看著周圍不停忙碌的宮人。
同樣是世家出身,那個庶出的慕青還封了淑儀,而自己,不過是個小小的修儀。纖細的五指,緊緊的扣在雪白的手中,她不平衡。同樣是嫡出的女兒,那個已然毀了容的女人,居然執掌鳳印而母儀天下。憑什麼,自己只配屈居在這小小的偏殿中。她不服氣,所以,她要去爭,去搶。小小的偏殿中,一顆名為嫉妒的種子,在元青的心裡扎根發芽,後宮中,卻再也沒有了任何的清淨。
「弄畫,那三個人怎麼樣了,你去看過了麼?」
朝陽殿的寢殿內,慕雲蘅擁被而坐,一頭烏黑的青絲滑下,鋪滿了肩頭。殿內的燭光搖曳,雖然不至於太過明亮,卻沒有那麼的昏暗,揉了揉自己的額角,最近真的是太過疲累了,總是覺得自己的頭昏昏沉沉的,總也睡不夠似的。
「奴婢已經去看過了,翠昭儀和慕淑儀倒是安分,內務府封賞的東西,也都盡數的手收下了,只有那個元淑儀,聽說冷著一張臉,當晚就給滿院子的宮人們立了規矩呢。」
輕輕的打著團扇,嘴角有一絲明顯的笑意。皇后娘娘這些日子足不出戶,可消息卻都靈通得很。畢竟,皇后娘娘還是關心著皇上的把,不然,為什麼會這麼關心那些妃子們的近況呢?
「她本就是心高氣傲的人,原本他們在王府中,雖然恩寵不同,帶好歹地位相當,哪裡像現在,三個人同時進宮,偏她的位份最低,你說,她怎麼可能不急。」
淡然的聲音冷漠,可心裡卻已經有了幾分的計量。自己的計劃,有些鋌而走險,但是那三個人進宮,卻是帶來了幾分變數。只是,她那個妹妹,又豈會讓她們在宮中的日子,過得那麼的容易。
「娘娘說的是,天色不早了,娘娘休息吧。」
吹熄了殿中的幾支蠟燭,慕雲蘅卻有些睡不著了。擺弄著自己的發尾,明亮的眸子在燭光的照應下,熠熠生輝。這華麗而精美的宮殿,今夜,卻是別樣的寒冷徹骨。不由得想念起那個溫暖的懷抱,如果他在這裡,自己是不是還是如斯的寒冷。
自己,還真是一個喜歡奢望的人。臉上勾起一絲的自嘲的笑,現在,他一定在長寧殿中,抱著那個嬌美的佳人酣然入睡吧。自己真是個笨蛋,明知道這一切的繁華都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卻為何,心裡總是裝著那一絲的溫情。直到被傷的遍體鱗傷了,卻還是不知悔改。
「皇上,夜深了,您該回去休息了。」
風華殿的花園中,一道修長的身影玉立,微風托起幾絲的烏黑的發,卻擋不住那雙狹長的眼,裡面的幾絲細微的無奈,只有天上的皓月,才能看的清。
身邊的內侍已經來了幾遍了,可是,他卻無心睡眠。每次,他都是在這裡,看向朝陽宮的方向,直到天色微亮,才回自己的寢殿休息。
以前,在王府中,他常常想,以後如果自己君臨天下,那又是何種的感覺,可現在,他已經掌握天下了,可那一縷倩影,卻始終縈繞在他的心房之外。
今天,又冊封三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女人,阿蘅可知道,自己的恩寵,只想給她。縱使他傾盡一生之力,也只想給她一世的繁華,為何,阿蘅就是不懂她的心。心思微動,人已經消失在花園中,獨留那縷微風,化成了池中的細紋。
燭火搖動,男人修長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慕雲蘅的身邊。他的阿蘅,那個明若陽光的,靜若細雨的女子,此刻正在睡夢中。嘴角眉梢的細微,卻露出了女人絲絲的憂愁。
手指,留戀不已的撫摸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眼中的痛苦,防不勝防。為什麼,阿蘅,為什麼不能諒解自己的苦心。
從她進到他的心那天開始,他的世界中,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女人,哪怕是擁有驚天之貌,絕世之才,他也不會為之心動半分,可為何,阿蘅就是不能夠知道他的心,讓他,在失去和得到中徘徊而痛苦。
指,劃過雪白的頸,他的阿蘅,又是別樣的脆弱。想起那天,他差點就失手掐死了阿蘅,心,就忍不住顫抖了起來。就連靈魂,都開始不安。
忍著衝動,收回自己的手,目光複雜卻火熱的看著床上的女人。阿衡,他的阿衡,如果能用自己的一切,去換回你的所有,他寧願放棄天下,絕不辜負一個女子的真心。
燭光再次晃動,殿中,卻已經沒有了男人的身影。躺在床上的慕雲蘅,卻幽幽的睜開了雙眼。
他想要殺了她,一絲清淚從眼角中滑出。她能夠感覺得到,那雙手,是怎樣在自己的脖頸上流連。
那冰冷的殺機,深入骨髓,讓她的心,也在轟然間碎成了一片一片。咬緊自己的雙唇,在寂寥無人的黑夜中,慕雲蘅的心,露出了輕曾顯露的脆弱。
眼淚一滴滴的滾下,藏在發中,落在一邊的枕頭上。慕雲蘅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只想通過那些淚,把自己心中的不甘和脆弱全部都發洩出去。
在別人的面前,她是蜀國的皇后,是那個淡靜如水的女子,可是,現在的她,只想痛痛快快的哭出來。
只是因為一個秘術,她的魂魄就被封在了這具陌生的身體中,接受陌生的命運,可傷心和絕望,卻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空蕩蕩的宮殿中,燭火依舊燃燒,可殿中細微的哭聲,還是讓幽幽的昏暗,增添了幾分悲涼。不斷的質問命運,卻沒有任何人能夠解答出她的疑惑。
有時候她真的覺得倒霉到家了,一時間,許多零星的想法湧上了心頭,那種悶悶的感覺,讓她有些睡不著。翻來覆去的後果,就是在外面的黑夜開始褪色以後,才昏昏的睡了過去。
昨晚沒有睡好的慕雲蘅卻被弄畫早早的叫了起來,今天是那三個皇妃冊封的第二日,按照規矩,妃子們都是要來朝陽宮中來給皇后請安的。儘管千般不願,萬般的推脫,可卻還是盡忠盡責的弄畫強按在了梳妝鏡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