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外的小鎮滿載而歸,郝夢也累得著實夠嗆。舒煺挍鴀郠
翌日一早,她醒來時,妖王宮群所在的宏大山洞頂部,供通風用的幾百個小窗已經照進暖暖的陽光,從下面看上去,就像是有幾百顆耀眼的月亮掛在黑漆漆的山洞頂上。
呼延擎給她留了字條,他去巡視獸園,讓她自己用早膳。
她坐起來之後見赤練站在床邊欲言又止,才想起來,今天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忙,這種事當然不是練功,而是要給九尾打掃寢宮。
赤練從她昨天買回的衣服中選了兩套最漂亮的拿過來,「小郡主,要穿哪一套?灩」
「那套橙黃色的紗衣,擎允許我穿一天過過癮的!」
「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赤練蛇妖不曾見過花樓女子,也覺得那衣裳極為漂亮,便拿來,飛快地給郝夢換好。
和成年人相比,郝夢雖然還是孩子,卻削肩細腰,身段秀美,若與同齡人比已算是高挑的,衣衫罩上,更成了不折不扣的小美人兒,粉頰丹唇,驚艷可人它。
呼延擎為她挑選的這款衣裳,雖是花樓女子的款式,內襯的束胸曳地橙黃絲裙刺繡精良,再罩上同色鮫綃紗,並無絲毫艷俗之氣,反而貴雅飄逸。
她對著鏡子旋身,蝶袖翩然,裙擺隨著步履宛若泛動的流雲,螓首頂著可愛的蝴蝶髻,背上長髮飄飄,可不就是個出塵脫俗的小仙女麼!
「小郡主真漂亮!」
「嘿嘿,我也這麼覺得。」穿戴好,她喝了兩碗滋補養顏粥,便出了寢宮。
赤練從後面緊跟上來,「小郡主,怎麼不多吃點?若是大王知道,恐怕又要生氣了。」
「我怕再耽擱下去,九尾又會為難我了。」這都已經快過巳時,她可不想看九尾的黑臉。
好在今日九尾的寢宮並沒有亂糟糟的,反而整潔一新,格調與佈局也比呼延擎的寢宮裡明亮許多,不會覺得壓抑。
不過,她倒是也明白,呼延擎的寢宮裡之所以用黑色居多,是因為他不喜歡太強烈的光線,那會讓他的眼睛和皮膚很不舒服。
更叫人慶幸的是,九尾竟然不在寢宮內,所以,她的行動自由了很多,只需擦拭一下灰塵,整理一下擺設和床鋪就可以。
見赤練也拿著抹布幫忙,她忙拒絕,「赤練,你去外面等著,我自己弄。」
「小郡主,還是讓奴婢弄吧。」
「犯錯的不是你,是我,我自己受罰就可以,你若是幫忙,反而讓我過意不去。」
赤練倒是不禁感動,帶她犯錯的可是她這個蛇妖哩!有這樣的主子,她真是三生有幸。見郝夢一臉認真地堅持不用她幫忙,她只能妥協,「那好吧,奴婢在殿外等著。」
郝夢先擦拭了所有的桌子、案幾,桌椅,又整理了書房,清掃了地面,最後才走到九尾那張寬大如海一樣的床榻前。上面被褥凌亂,枕頭與靠枕橫七豎八,可見這張床的主人根本沒有早起疊被的好習慣。
她抓住被子撩起來正想疊好,卻見被子底下一隻大如兔子的老鼠。
「啊——啊——啊——老鼠,老鼠……有老鼠……」她丟了被子,又跳又叫。
老鼠也被她叫得受驚,到處亂竄。
郝夢忙抓起雞毛毯子追著亂打,結果她剛擦拭的花瓶被撞歪,銅獸香爐翻倒,几案上名貴的花磁碟摔在了地上,書架也搖搖晃晃……
在內殿浴池中閉目養神的九尾被這辟里啪啦地聲音驚醒過來,忙裹上浴袍衝出來。
那隻大老鼠一見他,就躥過去,到了他面前時,瞬間化成了一個妖媚絕倫的大美人兒,鑽進他懷裡,「大王,救命!」
九尾無限愛憐地擁著美人兒,看向郝夢的眼神卻陰冷含怒,而滿殿的狼藉更是讓他火冒三丈,九條尾巴直顫抖。
他最心愛的花瓶,還有那一架子的書籍,幾百本的書,竟然全散在了地上?!真是氣死他了!
這該死的郝夢……他不得不懷疑,是不是他作惡太多,老天特意派了郝夢來折磨他?!
郝夢卻震驚呆滯。大大大……大老鼠,竟然是個美人兒?應該是鼠妖吧?!這個九尾,還真是無愛不歡呀,昨兒呼延擎才把他那些女人弄走,他就又弄來一個。不過,九尾狐和老鼠,他就不怕生出怪胎來嗎?如果是生出一個九條尾巴的老鼠——嘔,好噁心!
美人兒似怨含嗔地說道,「九尾大王,人家還沒睡好呢,就被這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野丫頭給驚擾,她還拿著雞毛撣子亂打人。」
九尾柔聲關切問道,「打疼了吧?」
美人兒雙眸含淚,無聲點頭,然後依靠在他寬闊壯碩的胸膛上。
「郝夢,你還不向我的美人兒道歉?」
郝夢才冤枉哩!「我根本就沒有打到她,是她先躲在被子裡嚇唬我的!她是鼠妖,跑得比兔子還快,我是人,怎麼可能追上她?」
「嗚嗚嗚……大王,人家好痛!她還罵奴婢是妖,奴婢是鼠仙嘛!」
「妖就是妖啊,幹嘛要裝神仙吶?」郝夢不明白,這些妖為何非要自欺欺人。
暝夜族人也是妖魔類的吧,可人家給自己尋到一個合適又謙遜的名字,「暝夜族人」,以人自居,卻又力量強大,與這些道貌岸然的妖怪相比,真是可愛多了。
「好啦好啦,乖,乖……」九尾無限疼寵地把鼠妖摟在懷中安撫幾句,擁著她坐上正椅,「郝夢,你還不向我的美人兒道歉?」
不過就是個鼠妖,大事化小也就罷了,呼延擎在忙,郝夢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得俯首道歉,卻又不想被她佔了便宜去,眸中狡黠閃爍,張口說道,「鼠仙姐姐,您大大大大……大人有大大大量,不要和我這個小小凡俗之人一般見識。不過呢,郝夢也奉勸一聲,下次睡覺時,不要露出醜陋的原形來,因為在我們人類眼中呀,『老鼠』這一類不討喜、愛偷糧的動物,是很容易被人喊打的。」
鼠妖氣得張牙舞爪,吱吱直叫。「大王,你看,你看,她還是辱罵奴婢!伶牙俐齒地,就該把她那口牙全部拔掉!」
「嘿嘿,我可是已經道歉了,摔碎的東西我來賠償,書架我也會整理好,若是九尾大王沒什麼吩咐,我就幹活了。」
「大王,人家陪了你一整晚,玩了那麼多花樣,可是還累著呢!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嘛!」
「美人兒,得饒人處且饒人。」郝夢畢竟是未來的王嫂,再這麼鬧下去,驚動了王兄反而得不償失,又要挨訓受罰。
「不嘛不嘛……人家不滿意!」
九尾見鼠妖仍是不依,這下也無計可施,只得安撫美人兒,「好啦,郝夢還是個孩子,和小孩子置氣不是顯得你小氣了?!」
郝夢聞言冷笑,這話諷刺他自己還差不多。
鼠妖卻還是拉著臉,「奴婢可以不和小孩子生氣,可大王要封奴婢做王后才可以!」
正蹲在地上撿碎瓷片的郝夢聞言,不可置信地抬頭,也好奇九尾會如何回答。這個小氣吧啦的鼠妖若是做了九尾的王后,她恐怕就在妖王宮無立錐之地了。
見九尾面露難色,郝夢忙上前去,「鼠仙姐姐,你真的要給九尾大王做王后嗎?你準備好了嗎?」
鼠妖見她一臉憂色,不禁狐疑,「你……你什麼意思?我要不要做王后與你何干?」
「唉!我是為鼠仙姐姐難過呀。」郝夢接連長歎三聲,一聲比一聲沉重。
鼠妖也被她歎得心裡涼了半截,她看了眼九尾,見他面色難堪,又不語,不禁更是疑惑。「小丫頭,你歎什麼氣?」
郝夢反問,「你知道九尾大王為何至今不娶嗎?」
「為何?」
「你看看他的樣子。」
「大王俊美無匹,很好呀。」鼠妖仔細的看著九尾,雖然這樣說,聲音卻有著莫名的不確定。
就連九尾也不禁懷疑自己長了三頭六臂獠牙尖尾。
「是呀,九尾大王俊美無匹,文武雙絕,亦正亦邪,當世無雙!也正因如此,他的愛慕者不計其數,上至萬年老妖,下至三歲小妖,為了九尾大王廝殺流血者不計其數。」郝夢說完,湊到鼠妖面前,口氣陰冷而篤定地說道,「你若是做了大王的王后,我保證……」
鼠妖不禁有些心慌,「你保證什麼?」
「我保證,你活不過一個時辰,就會被那些老妖小妖撕成碎片,連一點完整的骨頭都尋不到。」
鼠妖本就膽小易受驚嚇,聞言不禁吞了下口水,再看向九尾,卻如看怪物,「小丫頭,你……你當我是嚇大的嗎?」
「我真不是嚇唬你。你等著。」
鼠妖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九尾也伸長了脖子,這小丫頭還真是詭計多端,古靈精怪,倒也不是那麼討人厭嘛。
郝夢從書房裡出來,把一小把灰放在了鼠妖手上。
「這……這是什麼呀?」鼠妖不明白。
「這你還看不出來嗎?當然是死屍焚燒後的骨灰呀!」
「啊?!」她……她竟然把骨灰放在她的手上?鼠妖嚇得魂飛魄散,卻又怕九尾震怒,不敢拋灑出去。「九尾大王的殿中怎麼會有骨……骨灰?」
「這還不只是一隻妖的骨灰,這是十幾個妖的骨灰摻和在一塊兒的。鼠仙姐姐有所不知,九尾大王乃是癡情種,為了當他王后而死的女妖,他都會把她們當成王后,但是,無奈,這些女妖被情敵殘殺死後,連完整的屍首都找不到,九尾大王只能尋到幾個屍塊,火化了收藏。天可憐見,九尾大王也想有自己的王后呀,可上天總是對他如此殘忍。」
郝夢說著,撲進九尾懷中,嚎啕大哭起來,「九尾,你好可憐呀!上天竟殘忍的不讓你有自己的王后。」
既然戲已經到了這份兒上,九尾也只能順流而下,抱著郝夢悲慟嗚咽,「郝夢,想不到你這丫頭雖然年幼,卻是我的知音吶!上天對我殘忍,真的沒什麼,有王兄與王弟陪伴,我是不會孤獨終老的,可我就怕再有人為我而死,那樣我會比死還難受。」
鼠仙看這一大一小抱頭痛哭,把手上的灰一灑,嗖——不見了人影。
一見鼠妖不見,郝夢和九尾極為默契地火速鬆開彼此,都像是怕身上沾了髒東西似地,拍拍打打,退避三舍。
九尾瞥了她一眼,見她也從眼角瞥著自己,率先開口打破沉默,「剛才……謝謝你。」
「不必謝我,我是為我自己,不是為你。」
「為你自己?難不成……你……你也喜歡我?」把他誇成「俊美無匹,文武雙絕,亦正亦邪,當世無雙」,可是著實讓他滿足了一把呢!他長這麼大,活了一千多歲,還從沒有人當面這樣震撼心靈地誇讚過他呢!嘖嘖,當世無雙耶,真是回味無窮。
郝夢嗤之以鼻,「你別臭美自戀哈,我是為了打發掉那個討人厭的鼠妖才那樣說的。在我眼裡,我的擎王子才是當世無雙的。」
九尾俊臉又拉長,「你倒是詭計多端,那把灰是怎麼回事?不會真的是骨灰吧?」
「那是你書房香爐裡的香灰。我看,你比那只鼠妖還笨呢!」郝夢說完,不再理會他,繼續清掃地上的碎瓷片。都是被那只該死的鼠妖害得,她好不容易就快打掃完了,現在又要重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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