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溫煦的陽光照散了濃郁的霧氣,也溫暖了大地萬物。
「呀呀呸的,真是個鬼天氣,差點沒被凍死。」
一陣陣叫罵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每個人都沒好氣的罵著賊老天或者對面的官兵,或揉著身子或跑著步,有幾個仍挨著火堆,即便火苗早已滅了。要不是那群混蛋沒事幹過來圍剿自個,現在大伙都還在梁山上自家被窩裡躺著,那日子才叫舒坦。
殊不知對面的官兵心裡面罵的更狠,做什麼不好偏偏學人家玩佔山為王,還敢斬殺朝廷命官,害的不僅跋山涉水千辛萬苦來此,整個人都凍的跟死狗一般,現在手腳還沒知覺。
兩軍很有默契的埋鍋做飯,各做各的,一點都沒有拔刀相向的跡象,即便兩方的火頭兵在同一個地方取水,也照樣相安無事。
啃著乾糧、喝著稀飯,人生最大的快樂莫過於此。一口口熱騰騰的稀飯下肚,整個人都快融化開來,全身變得暖洋洋,消逝的力氣又重新回到體內。
「咚、咚、咚」
三通畫鼓響起,兩軍各是嚴陣以待,霹靂火秦明駕著馬兒來到陣前,手中狼牙棒遙指對方陣前,不屑的看著對方,彷彿一千官兵如土雞瓦狗般不值一提。
「忒那鳥廝,天兵到此,還不速速投降。本為官差,奈何為賊,不思皇恩浩蕩,理應為國捐軀,現竟如此冥頑不寧,讓我取爾狗命。看我將你這水泊填平,梁山踏碎;生擒活捉你這頭生反骨之輩,押送進京凌遲處死,以儆傚尤。」
官兵營寨處,先鋒百勝將韓滔橫槊勒馬,一陣巧嘴對著霹靂火秦明大肆罵道。尤其秦明落草之前竟還是青州指揮使統制,被韓滔這一番辱罵,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紅,好不精彩。
秦明綽號霹靂火,本就是個急性子,被韓滔話語噎的氣不打一處來,當下也不答話,直接策馬抄起狼牙棒,對著韓滔的頭蓋骨直接砸去,所過之處,呼嘯聲起。
韓滔名為百勝將,手下功夫自然不錯,面對勢大力沉的一擊怡然不懼,挺槊躍馬,來戰秦明。
「來得好。」
韓滔一上來便是兩敗俱傷的招數,秦明相信自己的狼牙棒能夠一招敲碎韓滔的大好頭顱,但自己也逃不開韓滔書中的棗木槊,即便不死也重傷。
當下手腕一抖,將直劈而下的狼牙棒稍微改變方向,直擊韓滔手中的棗木槊。
兩兵相交,頓時響起沉悶的聲音,秦明本來就力大,又借助馬力至上而下,這一擊的力道可想而知。
「禿那賊廝,好大的力道。」
韓滔調轉馬頭,感覺自己持槊的右手有些發麻,忍不住叫罵道。有此好武藝竟不報效國家,真是可惜。看到賊首調轉馬頭又一次襲來,當下猛吸一口氣,提槊迎上。
一步錯步步錯,韓滔本非力大的武將,一身本事六分技藝四分力氣,如今竟用自己短處和人爭鋒,當然愚不可及,短短二十回合,便已力怯。心中雖有不甘,但亦無能為力,只待拍轉馬頭,轉身回營。
「無膽鼠輩,敢欺我帳下無人,給本官死來。」
此時官兵中軍已經到來,呼延灼見韓滔久戰秦明不下,便換上御賜寶馬踢雪烏騅,咆哮嘶喊,擒起雙鞭朝霹靂火秦明殺去。
秦明見了,絲毫不敢大意,久聞雙鞭呼延灼之名,當下放過潰逃的韓濤,全心注視著飛馳而來的呼延灼,握著狼牙棒的右手不禁緊了緊。
「秦統制稍歇,此戰由林某出陣,看我來戰他三百回合。」
林沖見狀,忙出聲說道,手上衝挺起丈八蛇矛,直奔呼延灼而去。
二十回合下去,力氣、精力耗得厲害,即便霹靂火秦明力大如牛,亦有些疲乏,換做開始,秦明早就拍馬而上。想要出陣再戰,但二打一明顯不是自己的風格,又想起宋明哥哥的囑咐,便率軍轉向山坡後面。
槍來鞭去花一團,鞭來槍去錦一簇。
一個開國功臣之後,家傳水磨八稜鋼鞭,殺伐驍勇、卒不能近;一個蓋世名師之徒,手中蛇矛刺的快如閃電,防的密不透風。
呼延灼手中雙鞭一鞭快過一鞭、攻的延綿不絕;林沖防的密不透風,林沖偶爾長矛一挑,刺向雙鞭空隙。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轉眼間五十回合過去。
「林教頭稍歇,花某手癢的厲害,看我擒捉這廝。」
第三撥小李廣花榮不知何時到了,看著場上兩人刀槍劍影,好不快活,心裡不禁癢癢。雖說梁山上眾兄弟武藝高強,平日裡沒事經常一起喝酒切磋一番,畢竟刀槍無眼,都是自個兄弟可不能拚命,能使出三四分力氣已然不錯,每次都不能盡興。
林衝倒也實在,看了眼呼延灼,直接調轉馬頭回本陣,一點都不害怕呼延灼會背後捅上一鞭。
兩軍陣前鬥將,講究的都是光明磊落,技不如人被人斬殺無話可說,如果使冷招放暗箭,對自家軍隊的士氣打擊的很是厲害,絕對得不償失,尤其是呼延灼出身將門世家,對於面子看的比性命還重。
當然,林沖也不會傻的絕對相信這個,只有呼延灼趕出陰招,林沖有十成十的把握將呼延灼挑於馬下。方才激戰五十回合,自己只使出了六分力氣,一方面為了觀摩呼延灼的鞭技,另一方面呼延灼只是奉命行事,自己跟他又沒深仇大恨,斬了如此一員虎將倒是可惜。
呼延灼見林沖武藝高強,即便再衝殺上去亦佔不了便宜,倒也乾脆,直接轉了馬頭回營,懶得理會花榮的邀戰。
「膽小鼠輩,莫非怕了爺爺不成?」
花榮策馬而出,見呼延灼已經馭馬回營,場上沒個對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冷言冷語激道。要換平日裡花榮倒也斯文儒雅之輩,看上去書生更甚武將,哪會如此口出狂言,只是今番實在被人無視。
「黃口小兒,休得狂言,小小梁山匪類,何足道也,看本將軍神威。」
朝廷後軍正好趕到,天目將彭玘不待歇息,立刻橫著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騎著五明千里黃花馬,便罵便出手道,恨不能一刀斬了小李廣花榮。
「黃口小兒?」
彭玘這話無異於火上澆油,花榮被氣的差點七竅生煙,一張俊臉頓時通紅,自個何時被人如此輕視過,當下放下手中彎弓,摯起手中銀槍,朝彭玘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