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顯得很寂寥,唯有不時的蟲鳴聲提醒著這世界的存在。
「快,再快點,再快點。」
「小聲點,把馬嚼子帶上。」
「跟上。」
黑夜中,傳來陣陣低喝聲,還有凌亂的腳步聲。雖然很沉悶,但在寂靜的夜晚亦顯得很雜吵。
遠遠望去,黑乎乎的一片不見蹤影。拉近距離,才發現正是遺直鄉的首席家將李文龍帶領著眾多莊兵,也不點火把,直接憑著月光摸著黑準備偷營,細看之下,不下三千之數。人數不少,但也有條不紊的前行著。
眾人在滿是灰塵的道路上前行,本來小半個時辰的路因為要保持安靜,硬是花了大半個時辰才看到梁山所駐紮的營寨。
梁山的營寨四周只有稀稀疏疏幾個火把,火把周邊亦沒幾個人在站崗放哨,三三兩兩的或蹲或躺,看不清臉面,想來是勞累不堪;只有一兩個人在邊上走動,偶爾開下玩笑,嬉笑一番。隔了一刻鐘,才有七八人組成的巡邏隊路過,稍微對嬉皮笑臉的兩人訓斥一番,彷彿怕他們打擾兄弟們的休息。
與昏暗的營寨四周比起來,營寨中心則火光大盛,彷彿要將黑夜燒出個窟窿,但隔著層層的帳篷,李府眾人實在看不清裡面的光景。
看到梁山營寨的這番景象,聯想到廖師爺所說對方的計謀,李文龍不疑有他,直接揮著手臂動員道:
「諸位,今日若是斬盡敵軍,為我二弟報仇,每人打賞兩月俸銀;若斬敵軍小將,升一級,賞銀千兩;若斬敵酋,升三級,賞銀萬兩。不幸身亡,則照顧其家小直至成年。」
「兄弟們,建功立業的時刻到了,隨我殺。」
「殺、殺、殺」
「殺、殺、殺」
李文龍豪氣萬丈的這一嗓子,不僅鼓舞了己方的勢氣,也嚇破了梁山巡哨的膽子,卻亦提醒了梁山賊寇。
「快逃了,敵人殺過來了,快逃命啊。」剛才還嬉皮笑臉的賊寇現在面如土色,一邊往裡跑著一邊喊著。
「小四,快起來,敵人殺過來了。」還有一個巡哨踢了自己邊上一個躺著睡著的賊寇,然後頭也不回的往營寨中心跑了過去。
「快,搬拒馬。」有幾人連忙想起搬拒馬堵在門口,但搬了一半便看到敵人衝殺過來,忙扔下拒馬往裡逃了。
「咚、咚、咚,大家快逃啊,敵人殺來啦。」甚至有人敲著鑼鼓提醒著熟睡的眾人。
一百米的距離,如果是白天,梁山眾人也許連反應的時間都沒,可現在是晚上,尤其是寨門的入口被撒下了很多鐵蒺藜,才使得李府眾人不得不放慢速度,派人清掃掉障礙,才得以繼續猛攻。好在梁山賊寇都被嚇壞,只顧逃命忘了攻擊,否則自己這方可得付出不少傷亡。
「起。」李文龍率先來到大營門口,策馬而立,大喝一聲,單鑭挑起拒馬,用力向裡面一甩,瞬間砸倒了一個帳篷,可惜裡面的人早已逃走,沒能壓死。
「給我沖,一個不留。」李文龍大手一揮,豪邁的喊道。
李文龍手上雖然有點濕滑的感覺,可抬頭卻未曾發現雨點,心想肯定是剛才自己挑拒馬時,據馬上未乾的水分流到了自己身上。心中也不在意,隨意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下,又拿起金龍鑭往前衝。
「將軍,大事不妙。」
李文龍剛闖進最營寨中心的帳篷,耳邊卻傳來自己親兵王二虎急促的喊聲,忙問道:「怎麼回事?」
「回將軍,所有帳篷裡未見任何匪寇。」王二虎慌亂的回道。
「不可能,我親眼所見他們急匆匆的撤回營寨中心,不可能長翅膀飛了,快找,挖地三尺也要將他們找出來。」李文龍一鑭劃開了帳篷,裡邊果然空空如也,唯有一張白紙吊在帳篷的圓頂上。
李文龍上前一看,白紙上寫著『敵將大逆不道、今日必葬身於此』。
「氣煞我也,撤,快撤。」再笨的人看到這麼張白紙,也明白是怎麼回事。李文龍看到這張紙的反應,雖然暴跳如雷,但還是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揮軍撤退。
「哈哈哈,兒郎們,給我射,射死這幫天殺的。」小尉遲孫新哈哈大笑道,隨著他的話語,上百支火箭齊齊的落進了大營的帳篷上,沒過一會便燒成了通天的火舌,將大營映紅半邊天。
「遺直鄉的李府小兒們,真當我們梁山好漢是泥濘的不成,今日便讓你葬身於此,哈哈哈哈。」大營外,孫新拍著馬哈哈大笑道,彷彿裡面的人都是待宰的羔羊,狠狠的出了口白天的惡氣。
「無恥小兒,整天只會耍心機手段,有本事過來和爺爺大戰三百回合,定當將你斬於馬下。」李文龍聽著聲音,認出對方便是刺傷自己三弟的敵將,不禁大怒道。
「哼,自己半夜過來偷營便是堂堂正正否,莫要讓人笑掉大牙。弟兄們,裡面的敵將真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們說好不好笑?」孫新立馬嘲笑道,兩軍對陣,只論成敗,哪管手段。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弟兄們,隨我殺出火海。」李文龍見敵將並未受激上當,只能無奈的喊道。畢竟衝出去是九死一生,但不沖絕對是十死無生,而且還是死無全屍,變成烤豬那種。
變故來得太突然,讓遺直鄉李府的莊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發現自己已經身處在火海裡,頓時亂作一團,擠人的擠人、罵人的罵人,更有甚者抽刀砍殺自己前方的人,為了能讓自己離火遠一點。恰好此時李文龍破天的一嗓子,又當眾斬殺了幾個神志不清的人,才讓莊兵們恢復了點神智,勉強控制住了亂哄哄的局勢。
「沖,給我沖,不想死的給我沖。」此時任何的功名利祿、權勢美女都抵不過活命這一句話來的現實。
「殺啊、殺啊。」遺直鄉的人現在都已紅了眼,為了活命奮不顧身。
「兒郎們,給我射,狠狠的射。」孫新手一指,讓弓箭手們對著從營寨大門衝出來的敵軍射箭。至於為什麼不從營寨的另外地方突圍,而選擇大門。因為營寨的欄杆早已被處理過,欄杆底部的木料早已被放置了猛火油罐,讓火勢更是大得離譜,根本無法讓人通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