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看著日頭,覺得時辰尚早,也不好意思去打擾女眷們的休息,一個人在衙門裡無聊的溜躂。
「不需幾日便是春耕時分,你可知該如何應對?」武大郎聽到內堂裡傳來蔣嘮叨的聲音。
「知道啊,不就是犁地播種嘛,這我可十分在行,包在我身上。」接著,武大郎便聽到懶洋洋的聲音,不久又變的生龍活虎般,看來陶宗旺真的對農事十分感興趣。
「犁地所需的工具與勞力呢、播種所需的種子呢、灌溉所需的水呢?」蔣敬步步逼問道。
「嗯,找大郎哥哥解決,反正是替他幹事,他總不能這樣撒手不管吧。」過了一會,老實人陶宗旺的聲音傳了出來,讓門外偷聽看好戲的武大郎一愣,差點踢門進去找陶宗旺拚命,這都什麼人哪。自己可是給他封官了,他難道就不知道感恩。
「老龜你可甭想逃避,此乃你分內之事,豈可任意推脫。雖然大郎哥哥是有些懶散、狡詐、好色、無恥,但畢竟是我們兄長,我們只能幫其擔待些。」武大郎一開始覺得蔣嘮叨的話很順耳,可是越到後面越覺得不是滋味,損人有必要損的那麼直白嘛,加上剛才的怒氣,直接大腳一踹,大門應聲而開。
「刺客啊,抓刺客。」蔣嘮叨一邊大聲叫道、一邊嬉皮笑臉的看著滿臉鐵青的武大郎。
「刺你個頭,大清早沒事幹來編排我啊。」武大郎憤憤道。
「大郎哥哥總算來了,老龜可有要事需哥哥操勞?」蔣敬笑瞇瞇道。
「哼,農事乃主簿所掌,需自行解決。若事事需本大人處理,還要爾等何用。」武大郎裝腔作勢道,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武大郎可深知這個道理,忙使了出來。尤其是看到蔣嘮叨無話可、鬱悶的要死,武大郎心裡可偷著樂,就別說有多高興了。
「可是大郎哥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百姓即使想耕種,但也沒種子,如何是好?」陶宗旺可不管這些,甕聲甕氣的說道。
「官府統一分發,禁止任何人食用糧種。」官府裡現在可有不少存糧,應該能度過這段時間,等到夏收就可以了。
「但人們現在餓的慌,連山上剛長出的青草嫩芽都被吃完了,誰還管這個。」陶宗旺說的話不假,人都快餓死了,哪會管以後啊。
「我們一日派兩次粥,雖然吃不飽,但不至於餓死啊。」武大郎疑惑道。
「是嘛,昨日第一次派發稀粥,但也只有中午一次,晚上卻不曾施粥。」蔣敬摸著鬍子道,平時開玩笑很正常,但關係百姓生命,蔣敬到時嚴肅的緊。
「不好意思,因為胡家之事,我忘了和周押司說了,是為兄的不對。」武大郎這才記起,本想和周押司說的,但被呂全呂旺兩兄弟的事一攪,卻忘了這最大的事。
「哥哥可曾想過,施粥並非長久之計,只會使得百姓不知勞作、日益懶散,而衙門雖繳獲糧草十萬餘擔,但鄄城人口亦不少,分攤下來,根本撐不到夏收,就夠更別提軍隊耗糧。」蔣敬雖知道武大郎心善,也知道說出這話很殘忍,但這些是必須考慮的問題。
「無需擔憂,李家已除,何愁外縣的糧食運不進來,稍許幾日,商路便會暢通。」武大郎自信滿滿道,商人逐利,鄄城這麼大一個市場在這,即使自己禁商,照樣有人會走私,何況自己沒禁止呢。
「大郎哥哥,即使夏收,照樣缺糧,百姓手上並無可耕之地,鄄城七成之地都在地主手中,五成以上在李家。」蔣敬皺著眉道,可沒有武大郎那麼樂觀。
「鄄城百廢待興、田地荒廢、水利破敗,正需勞力,咱們何不以工代賑,正好解了勞力剩餘,亦免得百姓無事可幹。至於李家之地,也拿出來分給百姓,反正已是階下之囚,何須擔憂。」武大郎聽了消息笑呵呵道,李元寶真是好人啊,給自己送糧又送地,自己都不好意思懲罰他了。
「大郎哥哥誤會了,我說的李家可不是李元寶那廝,而是鄄城真正的掌權者,司空李復古之後人。李元寶只是李家分支中的末枝,郡城的傀儡罷了。」蔣敬緩緩說道。
「李復古,沒聽過。」武大郎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誰是李復古,有什麼事跡。
「李迪,字復古,其先祖趙郡人,曾祖李在飲因避亂舉家南遷,定居於濮州鄄城。迪刻苦而聰慧,性沉穩而有深度,深得散文家柳開的歡喜寵愛,曾贊曰:『此公日後必為天下棟樑之材』。宋真宗景德二年舉進士第一,欽點狀元。李復古先後再次出任宰相,盡心盡力輔佐宋真宗、宋仁宗。慶歷七年卒,贈司空,謚文定。仁宗撰其墓碑,因其以亮直稱譽於時,故曰:『遺直之碑』,並改所葬鄧侯鄉為『遺直鄉』。」蔣敬被武大郎打敗了,擦了下額頭說道。
「狀元郎、宰相爺,好大的官,可惜早就掛了。」武大郎先是一拍胸口,緊張的說道,然後又一副無所謂的態度,反正人都死了,有本事從棺材裡爬出來啊。
「大郎哥哥,我想說的是李家不倒,商路便不會通暢,你以為光憑李元寶那廝的本事,能指揮山賊土匪讓整個鄄城斷糧。」蔣敬眼皮都懶得抬,實在是太看不起那胖子了。
「那該如何是好?」武大郎忙問道。
「靜觀其變,不出明日,我想便有請帖請大人去遺直鄉一敘,探探大人的底,或誘惑、或拉攏、或剷除。」蔣敬毫不在意的說道。
「那我豈非很危險,還是不去了?」武大郎緊張的問道。
「不會,大人乃朝廷命官,有官印在身,他人豈敢加害,否則遺直鄉便成叛逆。」蔣敬老老實實地說道。
「那就好那就好,到時便去。」武大郎拍著胸口道。
「李家最多找個偏僻地方對大郎哥哥下手,或者街頭找個潑皮捅上哥哥幾刀,即使有人查起,也和李家牽扯不上。」蔣敬停了半響,然後話語又悠悠響起。
「什麼?」武大郎尖叫道。
「只要哥哥不是死在遺直鄉李府之內,死了便是白死。反正抓賊的是官府,又不是李家。」蔣敬很沒良心的說道。
「本官偶感風寒、身體不適,若有要事,便由蔣縣丞暫代。」武大郎一揮手,直接逃出了內堂。這麼危險的任務還是交給專業人士吧,要死也得由蔣嘮叨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