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女子是乘著一輛銀色蘭博基尼駛進別墅的,兩人均二十出頭,一名一襲火色衣裙,身段妖嬈,氣質卻是嚴肅冷淡。舒殘顎副而另一名女子一襲白色長裙,眉眼間透著淡漠和看透塵世的超然,氣質出塵。
兩名女子姍姍來遲,但別墅的傭人見了兩人卻是態度十分恭敬,不敢有任何怠慢,當即就恭敬地請著兩人進了別墅大廳。
兩人一踏進來,賓客們就都愣了愣,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剛剛走到走廊口的李卿宇見到兩人,沉穩的步伐少見地一頓,跟在他後頭的夏芍看了他一眼,便抬起頭來。
一看之下,她便是一愣——這兩名女子,正是她在天眼裡看見的兩人。正是這兩人,不知在李卿宇面前說了什麼,讓他的情緒少見地出現了波動。
兩名女子的身份明顯不俗,兩人走進大廳來之後,安靜的氣氛這才變了,賓客們紛紛驚喜且恭敬地上前來打招呼,連盛裝打扮的千金們看見這兩名容貌氣質出眾的女子進來,也沒敢露出敵視的神色,反倒十分收斂。
「哎呀!余大師!冷大師!你們也來了?這可真是叫人驚喜啊,呵呵。」賓客們熱情寒暄,轉眼就將兩名女子包圍,圍得都看不見了身影。
夏芍卻是忽然一愣,眼神都跟著一寒,一眼盯去了人群!
余?
她迅速垂眸,情緒的波動只是一瞬,便快速收斂了,只在心中心思急轉——看這兩人的年齡,她應是看過她們的資料的。只不過,資料上的模樣與盛裝打扮時有些差別,她這才在天眼裡預見到時沒第一時間認出來!
這兩人,姓余的應是余九志的孫女余薇!今年二十三歲,玄門七字玄、宗、仁、義、禮、智、信的輩分排行中,她屬仁字輩。修為剛進入煉氣化神的境界,在玄門最得余九志的真傳,屬於天賦極高的弟子,擅長風水佈陣。在風水術方面有著很高的威信,性情與余九志有些像,不喜人忤逆質疑,十分嚴肅威嚴。
在玄門的女弟子當中,只有兩人在二十來歲就到達了煉氣化神的境界,堪稱天才。而另一名女子就是今晚來的所謂「冷大師」。她名叫冷以欣,是玄門四老中修為僅次於余九志的冷長老的孫女。傳聞她從小第六感應超乎常人,直覺極準,最擅長卜卦占算,在香港有著很高的擁護度。但她這人性情有些怪,很是超然,不喜給人占婚嫁之事,也不喜占股市投資,凡是跟感情和錢有關的事,要找她卜卦都要看她的心情而定。她在玄門的輩分也是仁字輩。
按輩分來說,夏芍是宗字輩,與余九志和玄門四老一個輩分,要高兩人一輩。但現在顯然不是同門相認的時候,而且,她也沒有相認的心思。余九志那一脈的人且不說了,玄門四老當中,自從唐宗伯失蹤,好多人都認為他凶多吉少,即便是堅信他還活著的,也知道他當年鬥法傷了腿,因此這十年來,有兩名長老已經公開支持余九志。其中一名堅持唐宗伯還在世,不肯服從余九志,已被打壓得門下弟子幾乎死絕。而另有一名長老立場中立,沒什麼表態,這位中立的就是冷長老。
對夏芍來說,余姓一脈的人是仇人,只有除掉的份兒,沒有相認的份兒。而冷氏一脈要看情況而定,不過今晚看冷以欣和余薇一齊出現,想必余氏一脈已經在籠絡冷氏一脈了?亦或者,他們暗地裡就是串通一氣的也說不定。
夏芍垂著眸,眼底一片冷意。她也沒想到,來香港的第一天晚上,就能見到仇人。
很好!
她輕輕退到李卿宇身後,將自己的元氣收斂起來,盡量不引起兩人注意。而余薇被眾人圍著,並未發現什麼,冷以欣卻是微微蹙眉,抬眼掃向人群之外。
她向來超然,很少正眼看人,這一掃視之間便引起了余薇的注意,不由問道:「怎麼了?」
冷以欣垂眸,「沒事,只是有些心緒不寧。」
「心緒不寧?」余薇看她,「我們超凡脫俗的冷大師也會心緒不寧?卜卦了麼?」
「卦不算己。」冷以欣漠然道,心中卻是少見的有些許波動。卦不算己是一回事,但還是會有粗略的顯示的。可怪就怪在,她今天感覺到心緒不寧的時候,起卦之後,卦象竟然無任何顯示!卦象無顯示,就像是天機未顯一樣,這在她入玄門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遇見。
這不同尋常的事情,正是她今晚願意來這種俗世舞會的原因。
就在剛剛,她忽然又覺得心緒不寧,但卻找不到亂她心緒的來處……
兩人的對話旁邊的賓客聽得雲裡霧裡,都鬧不明白。但更不明白的事情還在眾人心裡打鼓——這兩人今天怎麼來了李少的晚宴了?李老連這兩位都請來了?那是什麼意思?不會李老還想和風水世家聯姻吧?
正揣測著,余薇已走出人群,一眼就看向了李卿宇,並且走了過去。女子身段婀娜,衣裙如火,本是魔鬼的身材,臉蛋兒卻是冷艷,一副冷漠疏離的模樣。但見到李卿宇的一瞬,她竟難得笑了笑,目光專注在男人臉上,開口問道,「李少,我不請自來,不怪罪我吧?」
李卿宇眉宇間神色深沉內斂,只是點頭致意,「余大師前來,榮幸之至。」
「不是說過不用叫我余大師了麼?你可以叫我小薇的。」余薇笑道,她說話也不避人,聽得在場賓客都是一愣,氣氛頓時暗湧,不少人低低竊竊。
傻子也能聽得出來,余薇這是對李少有意思啊!
香港玄學界一枝冷玫瑰,多少人沒拿下,她竟是愛慕李少的?
可……怎麼以前沒聽說?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若是余薇喜歡李少,李家也得賣點面子,那還有誰家女兒有希望?
這時,被夏芍關在女洗手間裡的董芷姝三人一瘸一拐地走了出來,三人看起來極為狼狽,董芷姝高跟鞋的鞋跟斷了不說,腳還扭了,而另兩人也是一人斷了鞋跟,一人的裙角被刮破了,臉色都是青紅難辨,異常難看。
在看到李卿宇站在走廊盡頭的一瞬,董芷姝眼神一閃,立刻嬌呼一聲,扶著牆遠遠地便喚道:「好痛,李少,有醫生麼?」
李卿宇果然轉過身來,目光落在董芷姝身上的一瞬,她眼底神色明顯一喜,接著拒絕身旁兩人的攙扶,扶著牆一副欲倒的楚楚可憐模樣,「李少,我的腳……」
「叫醫生來,先扶董小姐去客房休息。」李卿宇抬眼對已經走過來的傭人說道。
李卿宇並未親自過來攙扶,這讓董芷姝眼底有些失落,但她一想到能在李家別墅客房裡住下,頓時又心中一喜。這一跤摔的,雖然是晦氣,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是?這不,機會就來了?
董芷姝只顧著欣喜,被傭人扶著走出走廊的時候,這才發現了余薇。她之前與李卿宇對面站著,正巧被他的背影擋住,董芷姝並未發現余薇在場,但等她發現的時候,不由臉色一變!
她來幹什麼?
而余薇這時已經冷眼看向她,唇邊勾起冷嘲的笑,隨即看向李卿宇,「李少,我聽說李老今晚宴請為你港內名媛,有為你選未婚妻之意。小薇不才,粗通相術,特前來幫李少把把關。並非我說謊,這位董小姐的面相看來,顴骨高且露骨,兩腮削,下巴尖,乃是剋夫之相,想必李家不會娶一個剋夫的女人吧?」
此話一出,滿場賓客臉色皆變!
不僅賓客們臉色變了,董芷姝的臉色也變了,而且是一瞬間慘白!
「余大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種話可不能亂說!」
滿堂賓客嘩然中,董芷姝的父親,也就是中資船業集團的董事長董臨臉色難看地說道。
他知道女兒跟著李卿宇往洗手間那邊走了,當時他也沒攔,甚至還鼓勵她加把勁,把李卿宇的心搶到手。他也覺察出女兒去洗手間的時間有些長,李卿宇都出來了,她還在裡面。雖然覺得她有點不會把握機會,但也沒想過在洗手間裡女兒會崴了腳。剛才看見她一瘸一拐出來,他原還擔心地想去看看,但看見她喚李卿宇,他便停下了步子,想看看李卿宇的反應,也希望女兒能抓住這個機會。可他哪裡想到,余薇就突然開了口,還說出這麼一句話呢?
剋夫之相,簡單四個字,等於判了董芷姝日後姻緣的死刑。在這個聯姻以求共榮的利益圈子裡,誰會願意娶一個有剋夫之相的女人?這一句話,不等於說她日後就嫁不出去,但想在香港有一個門當戶對的好姻緣,幾乎是不可能了。
余薇這話狠,但她還有更狠的,「董伯伯,我也是有職業操守的。我說的話自然可信,你若不信,可以隨便去請相師來瞧,若是令嬡的面相跟我說的有一點出入,我自此不再給人相面。」
這話令董臨臉色極為難看,其他賓客不由唏噓。香港余氏獨大,身為第一風水大師余九志最寵愛的孫女,她說的話,除了余九志,有哪個風水相師敢出來說句錯?敢發話的,那就是不想在香港混了!
而且這種事,一傳十,十傳百,八卦傳出去,會越傳越邪乎,說的人越多,信的人就越多。
當即便有不少人搖頭歎氣,本來以為以董氏的財力,與李家也算登對,沒想到死在余薇這裡了。
董芷姝臉色慘白地被扶走,董臨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胸中含怒,卻發洩不得。他們家的資產雖說可以在港排的上前五,但論人脈,余家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沒辦法,風水師就是這麼個職業,超然,且沒人願意惹。即便是李家,也得給三分面子。
「李少,走吧,我們去那邊坐。李少看上了哪位千金儘管跟小薇提,小薇幫你瞧瞧看。」余薇冷淡地看了眼董家人,這才對李卿宇笑了笑說道。
「勞煩余大師了。」李卿宇眉宇深沉,從余薇話語曖昧,到聽見董芷姝的剋夫之相,他的情緒一直未有波動,始終維持著淡漠疏離,只是禮貌點頭,請余薇去休息區入座。
相較於李卿宇的淡定莫測,在場賓客卻頭大了——余薇要幫忙看誰跟李少合適?她是真心要看?誰還敢叫女兒去?
正當賓客們為難的時候,李卿宇從走廊的陰影裡走了出來,步進大廳的金碧輝煌裡,請余薇入座。
余薇輕輕一笑,剛想點頭,卻在看見李卿宇清晰的面容後,臉色忽然一沉,氣息大變!
李卿宇微怔,挑眉。
余薇卻是與走過來的冷以欣互看一眼,冷以欣看了眼李卿宇,便淡漠垂眼,事不關己的樣子,余薇卻是沉聲道:「李少,請去客房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說,事關你的。」
余薇看起來並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李卿宇看了她一眼便同意了。賓客們對兩人去客房幹什麼議論紛紛,唯有夏芍跟在李卿宇後頭。
起初,余薇並未注意她,直到去了二樓客房門口,余薇才轉過頭來看向夏芍,一臉審視的神色,看向李卿宇,「李少,她是?」
「保鏢。」李卿宇簡短答道。
余薇神色立刻鬆了鬆,恢復冷淡嚴肅,點頭對夏芍吩咐,「你在門外等著,我跟李少有私事要談。」
夏芍一點頭,即便知道面前站的就是仇人,她也神色半分不露,當真站到了門外。
冷以欣跟著余薇進入房間,房門被關上的一刻,夏芍垂眸皺了皺眉。
不用想她也知道余薇會跟李卿宇說什麼了,怪不得在天眼的預測中,李卿宇的臉色難得變了變,事關生死大事,誰能淡然處之?
只不過,要可惜了李老的一番苦心,他本不想把這件事告訴李卿宇的,沒想到被余薇給撞見說破了。若不是夏芍目前的身份是保鏢,沒有立場阻止兩人進客房,她真的不想讓余薇把這件事告訴李卿宇。但一旦阻止,難免會讓人覺得怪異,她今天剛到香港,很多事還沒摸清,很明顯不適合暴露。
而房間裡,正如同夏芍的天眼預測的那樣,余薇一進門便說道:「李少,我看你天中發白下至印堂,眼下似流淚,此乃凶相!百日內,你必有凶禍!」
余薇聲音沉而嚴肅,雖音量不大,卻逃不過門外夏芍的耳力,她當即便垂了垂眸,無聲歎息。
唉!
……
這天是夏芍來到香港的第一天,一整天都天色陰霾,下著淅淅瀝瀝的雨。晚宴結束的時候,雨勢大了起來,外頭起了風,風刮著雨點掃打向車窗,沿路的燈光都變得模糊不清。
然而,更加讓人辨不清的是車裡男人的臉。路燈的光影被雨水分割得支離破碎,映在他的金絲鏡片上,只讓人覺得那鏡片薄涼易碎。而男人卻仍是雙手交疊在小腹上,教養良好地坐著,目視前方,深沉內斂。
夏芍轉頭看了李卿宇一眼,今天雖是初見,但此時此刻她倒是對這男人生出點佩服之心來。
以余氏在香港的威信,余薇的話可信度很高,預言成真的可能性也很高。被這樣的人說百日之內必有凶禍,是個人心裡就會七上八下。性命攸關的事,誰能不在乎?但李卿宇將情緒控制得很好,他只在屋裡時情緒有所波動,從房門裡出來後便又恢復淡漠疏離的氣度,沒事兒人一樣招待賓客,雖然余薇來了之後,打亂了這場相親舞會,沒再有名門淑女敢來邀請李卿宇共舞,但李卿宇卻是沒怠慢了賓客,一場舞會,有始,有終。
即便是此時在車裡,他也喜怒不露,沉靜,安靜。
夏芍在車上沒說話,車子回了李家大宅,李卿宇先去李伯元書房問安,夏芍在門口等著,聽他在書房裡的回話中並未提及余薇的事,但夏芍在宴會上時,曾在門外聽見余薇說要回去幫李卿宇化解這件事,看來李卿宇是想不聲不響地自己解決,不想跟李伯元提。
李卿宇從書房裡出來的時候,夏芍聽見李伯元讓她進去的聲音,李卿宇出來開門,身高上的優勢給人一種壓迫感,夏芍欲進門,李卿宇略微擋了擋她,鏡片後的眸深沉靜許,注視著人,給人一直沉厚的力量。
夏芍抬眸,與他的目光對上,沒有語言交流,但她想她讀懂了李卿宇的意思——他的意思大概是讓她不要亂說話。
進了屋之後,李伯元果然問晚宴上有沒有什麼事,夏芍淡然一笑,搖頭,「沒什麼特別的。」
「哦。」李伯元笑呵呵地點點頭,看了夏芍和李卿宇一眼,說道,「沒事就好。李小姐今天剛來香港就陪著卿宇出席晚宴,累了吧?卿宇,帶李小姐早點回房休息吧。」
「李老放心吧,我向你保證,有我在,李少不會有事的。」夏芍覺得李伯元必然是知道了余薇和冷以欣到場的事,所以才叫她來問問,她雖然在門外是事實,但她知道余薇說了什麼。夏芍並非是真的打算隱瞞,但今晚李卿宇在書房裡,他並不知道李伯元和她之間的約定,他一心以為祖父不知道這件事,為了成全他的孝心,也為了讓他再多一份憂慮,夏芍當即決定今晚先瞞過去,明早再抽時間與李伯元說說情況。只不過,這麼一來,老人家今晚怕是要擔心了。所以,夏芍才說這麼一句話安慰一下李伯元。
果然,聽了她這句保證,李伯元眼中神色鬆了鬆,點點頭就讓他們兩人回去休息了。
出了書房,兩人走在走廊上,李卿宇回過身來,看向夏芍,「謝謝。」
夏芍挑眉一笑,步伐悠閒地走過他身旁,先一步進了房間,先用天眼預測了一下,然後便微微垂眸,回頭說了句「安全」就先回屋了。
她自己的房間是李卿宇臥室裡內置的小間,沒有獨立的浴室,夏芍估摸著李卿宇會先用,她便先回屋換下了禮服,打電話給徐天胤。
這麼晚了,他果然沒有睡,電話一響,他便接了起來。夏芍將今晚遇到了余薇和冷以欣的事細說一番。
「冷氏一脈說是中立,究竟是什麼情況,我還打算再看看。玄門的人,真沒想到今天就能見到兩個。」
「別急,門派弟子多,先探情況,等我和師父來。」徐天胤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嗯,我也是這麼打算的。張長老那一脈,聽說被迫害打壓得厲害,我打算先接觸看看,把香港這邊的大情況摸清再說。」夏芍雖然很想今天就動手,先把余薇給除了,但她知道不能魯莽,那樣勢必會驚動余九志。香港的風水師大多是玄門弟子,勢力很強,這裡只有她一個人,以一敵眾太危險。
聽她這麼說,男人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便沉默了。夏芍忍著笑,趴去柔軟的床上,也不說話,非要等他先開口。
這男人話太少了,要練練。
過了半晌,聽她不說話,男人終是問道:「累了?」
「嗯。」夏芍忍著笑,趴在床上不肯掛電話,故意逗他,「但是我想聽師兄說話。你說,我聽著。」
這明顯為難人的要求,徐天胤卻是從來不拒絕夏芍的要求,他只道,「嗯,好。」
夏芍一聽就挑了眉,有些興致地眼眸一彎,「這可是你說的。我拿著電話,你一直說到我睡著為止。說吧。」
「唔。」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夏芍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她幾乎能想像到男人被她為難到,眼眸黑漆漆,只會盯著人瞧的模樣。而男人也幾乎能想像到少女眼眸彎彎,笑容嬌俏的模樣。他立在軍區司令部的窗前,望著她遠走的方向,目光柔和,唇邊淺淡的弧度。
但他還沒說話,便聽見電話那頭有敲門聲傳來,聲音不大,但逃不過他的耳力。
「李小姐,浴室你先用吧。」
夏芍在敲門聲響起的一瞬就從床上翻了起來,敏捷下地,當聽見是李卿宇的聲音後,她這才思量了一下,說道:「好,那就謝謝李少了,我一會兒就去。」
等門口聽見李卿宇走開的聲音後,果然聽見徐天胤道:「浴室?」
「是啊,沒有師兄在這兒,都沒人給我放洗澡水。」夏芍抿唇一笑,「你來之前,我許能先把李家的事兒了了。你在那邊一定別著急,聽見了沒?」
「嗯。」徐天胤過了一會兒才出聲,聲音有點悶,「保護好自己,等我。」
夏芍忍著沒笑出來,就知道這男人醋勁兒大。她應下之後,答應明天就聯繫馬克西姆和莫非,這才掛了電話。
她從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李卿宇正坐在床頭的桌旁,一杯深紅的酒液放在桌上。男人的眼睛望著窗外的風雨,西裝外套已經脫了下來,只穿了件襯衣,領帶依舊繫著,即便是喝酒,也是嚴謹沉斂的氣質,只是桌上的酒液深紅,光線朦朧,使他的面龐蒙上了一層朦朧感,美麗華貴。
李卿宇見夏芍出來只是對她點點頭,夏芍看了看他,便去洗澡了。等她出來的時候,他仍然坐在桌旁,杯裡的酒液沒動過,但仍望著窗外。
香港的八月份雨多,也是颱風最多的月份,窗外風雨飄搖,打在窗戶上,辟里啪啦的聲音更襯得屋裡寂靜。而男人就是這寂靜裡窗前的一道風景,夏芍在從浴室出來的一瞬,幾乎看見蕭索落寞和淡淡悲傷的情緒。
但這一切都因她從浴室出來而打破,李卿宇轉過頭來,拿起桌上的一瓶紅酒,問她:「喝麼?」
「我是保鏢,不是陪酒。」夏芍淡淡一笑。
李卿宇拿著紅酒,垂下眼簾,睫毛刷子般在臉上落下華麗的翦影,「抱歉,是我唐突了。那就早點回屋休息吧,晚安。」說完,他便拿著酒往酒杯裡又添了些,直到把酒杯添滿,始終沒再抬眼。
夏芍輕輕佻眉,淡淡一笑便進了屋。進去之後她卻沒睡下,而是打開了自己的行李箱,裡面一方紫檀木的盒子,打開來之後從裡面拿了樣東西便開門走了出去。
「送給你的,拿著吧。」
走過去,夏芍一攤手心。
李卿宇一愣,目光從窗外風雨裡轉過來,落在她手心。只見女子手心白皙如玉,裡面躺著件拇指大小、油光溫潤的玉羅漢。羊脂白玉的料子,一看就是老玉。他不由抬起眼,看向站在面前笑容淡雅的女子。
夏芍送給李卿宇的正是當初布下七星聚靈陣剩下的兩塊玉羅漢中的一塊。她這次來香港,那套徐天胤送的十二生肖法器和兩塊玉羅漢都帶來了。她原本就打算將一塊玉羅漢送給李卿宇保命用,但原本她的打算是給李伯元,讓李伯元給他的。但看他今晚這副樣子,這才不等明天,先拿出來給他了。
當然,她送的話,理由就得換一個了。
「拿著吧,聽說玉有靈氣,能擋災。我聽說,你們信這些。」夏芍一笑,往前遞了遞。
李卿宇卻是沒動,他顯然對她進了房間又出來有些意外,更意外她送來的東西。但男人在聽了她的解釋後,明顯目光柔了柔,抬眼淺笑,帶點調侃,「保鏢不陪酒,陪送這些?」
夏芍一愣,挑眉一笑,眼眸含笑,目光坦然,「不是送,我會記在僱傭金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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