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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院幽靜,卻遠遠的聽見細微的打磨聲。一間被辟出來的工作室裡,桌上打著燈台,一名面容俊極的男子正在燈光下打磨一隻玉鐲。
這玉鐲碧綠濃翠,燈光下透著點墨,古韻悠然。男子正一點點地滴著水打磨,一滴水花濺到他英挺的鼻樑上,他也不擦,手上動作不停,神色認真得像這隻玉鐲便是他此刻世界裡的唯一。
男子身旁的工作台上,一隻已經拋光好了的玉鐲靜靜躺在一方細帕上,款式是現代少見的圓鐲樣式。現代的女人有喜愛玉鐲的,大多戴貴妃鐲,也就是略微扁平些、貼近手腕的款式。圓鐲的樣式很少人能戴出古典的韻味,但男子親手打磨的卻是這樣一對精緻古典的圓鐲。
工作室的門被人從外頭打開,進來的人也不敲門,臉上掛著笑,一進來就問道:「我剛剛聽說,你花大價錢弄了塊碧玉方雕回來。我來瞧瞧,是不是最近被那群收藏上的老學究說成腦抽的那塊。」
進來的,自然是紀委副書記的嫡孫,京城風流倜儻的四少,秦瀚霖。
而在工作台上認真打磨玉鐲的人,自然是徐天胤。
秦瀚霖來了,徐天胤頭也沒抬,手上動作停都沒停,該幹什麼幹什麼,連他問的話也不回答。
秦瀚霖也不指望他回答,他自己有腿,會走過來看。走到桌邊,他眼睛往工作台上一掃,哪裡看得見那塊明代的碧玉方雕?就是一對碧玉圓鐲,還有些邊邊角角的下腳料。
秦瀚霖不是傻瓜,一看之下就知道徐天胤這貨幹了什麼,頓時受不了地一拍腦門子,「哥們兒!那是明代的古玉,古董啊!別人買回來恨不得供著,你把它給卸了……」
他的哀嚎在安靜的工作室裡異常刺耳,徐天胤還是一副他不存在的模樣,埋頭苦幹。
「天胤,你這樣不成啊!」猜出徐天胤的心思來,秦瀚霖一副無奈又苦悶的家長語氣,一拍他的肩膀,「追女人,不是這麼追的!女人這種生物,你送她禮物,第一,要包得漂亮!第二,要告訴她價格!你要送她名牌,就要讓她看見標籤。你要送她古董,就要讓她看得出來是古董!你瞧你把這塊明代古董糟蹋的……都看不出原形了。」
秦瀚霖恨鐵不成鋼,開始傳授他的泡妞兒訣竅,「你既然是要追師妹,花重金把她手上可能會留拍不賺錢的物件買下來,是好事。但是你應該把這東西包裝得漂亮點,再見到她的時候,想好感人的話,約好浪漫的就餐地點,把這件物件當面送給她。她滿心歡喜地打開,一看……我保證她感動得流眼淚!你師妹她年紀還小哇,情竇初開的花季少女,最經不起這個,你立馬就把她追到手了!懂不懂!你看看你現在……哥們兒,我想掐死你的心都有!你錯過了多好的機會啊!」
秦瀚霖一話癆起來沒完,徐天胤也不嫌他吵,他的表情,完全就是當他不存在。
也難為秦瀚霖,自話自說,還不覺得尷尬。他見徐天胤不理他,也不計較,眼一瞥桌上被切下來的邊角料古玉,搖頭歎氣,「唉!枉費了這麼好的心思,你這貨肯定不會解釋,你師妹見了也未必看得出是從她那裡拍下來的古玉方雕。」
他瞥一眼徐天胤,對方還是不搭理他。秦瀚霖卻是看著看著,忽然眼神一亮,笑了,「說起來,你這玩玉件的手藝是真不錯,趕上工藝大師了!要不,哪天我也弄塊玉來,你幫雕一件!我要這樣的!」
他說著話,雙手合抱,比劃出一個葫蘆型,笑得一臉迷醉,「我要胸大的,屁股翹的!搔首弄姿、風情萬種的……這要是擺在我的辦公桌上,我一定上班對著那些文件,馬力全開!要是以後能娶個這樣的老婆,也抱去辦公室,我坐著,她做著,生活一定很美好……」
秦瀚霖幻想著美好的未來,誰知道自打他進來就不理他的徐天胤,這個時候居然開了口,一開口,就打破了他的美麗幻想。
「不會。」
秦瀚霖從美夢中被戳醒,一下子想起當初在唐宗伯的宅院裡,夏芍說他將來會娶個悍妻的話,不由立馬問道:「對了,上回你師妹跟我說,我將來會娶個悍婦回來!她是騙我的吧?要麼,就是她看錯了。師妹嘛,年紀還小,難免手藝不到家。」
秦瀚霖一步挪到徐天胤正對面,蹲下身子讓自己與他的視線齊平,然後指指自己的臉,笑嘻嘻問:「我不信師妹的,我信師兄的。來,師兄,給看看。告訴我,我將來會娶個風情萬種的女人。」
徐天胤這才吝嗇地給了他一秒鐘的注視,接著還是低頭打磨玉鐲去了。
「悍妻。」
他聲音平緩無波,秦瀚霖卻如遭雷擊,當即誇張地跳起來,一捂自己的心臟,一副當場身亡的樣子,倒在了地上。
他是真的倒在了地上,徐天胤從桌後出來,要去那邊桌子上尋件東西,見他橫屍在地擋著路,面無表情地從他的屍體上邁了過去。
秦瀚霖詐屍一般嗷地一聲跳起來,臉色變了幾變,怒指徐天胤,「你你你、你居然敢讓我被迫受你的胯下之辱!嚶嚶嚶嚶,你太邪惡了!我要告訴師妹!」
被威脅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秦瀚霖也終於是鬧夠了,這才收拾了玩鬧的表情,略微帶點認真問:「你說你要去軍區任職,到底要去哪個軍區,定下了沒?老爺子好安排。」
徐天胤不回話,從書架上抽出一張地圖來甩給他,自己晃回工作台,繼續埋頭苦幹。
秦瀚霖盯著地圖,哈地一聲一笑,好似意料之中。
地圖上,一個地點被畫了一個紅圈。
青市。
……
當徐天胤和秦瀚霖在工作室裡的時候,東市,桃園區。
一座三進的宅院掩映在小園林般的景致裡,正聽裡面傳來笑聲。
院子裡,夏志元、夏芍陪著一名坐在輪椅上老人坐在樹下,老人正說著夏芍在山上時打小算盤,算計師父的事,惹得夏志元不住瞪女兒一眼,臉上卻是笑容滿面。
這裡是夏芍買給師父唐宗伯的宅院,離她家的房子很近,步行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因這宅院也是傳統的院子,裡面按師父的要求布了風水局,老人家在這裡住著不僅習慣,而且開心。至少,每天夏芍都來陪他,不到晚上睡覺不回家。夏志元和李娟有事吃飯都是買了菜,到老人這裡來下廚,四人一起吃。
唐宗伯搬來的時日雖然尚短,但卻發生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夏志元以前並沒有見過他,知道他是女兒玄學上的師父,不免聊天時問起玄學上的事。根深蒂固的觀點很難改變,他終究還是有點半信半疑,但唐宗伯從十幾歲時民國時期就給人看風水相面,江湖閱歷極為豐富,且他身為玄門的掌門,知識豐富,解釋起一些事來,也比夏芍透徹。三日兩日,就把夏志元聽得心服不已!連連點頭,稱「有道理」!
現在,夏志元不僅是信了,而且還感興趣了起來,時常跟唐宗伯討論討論。他覺得這老人談吐不凡,有高人大家的氣度,膝下無兒無女,實在是遺憾,便平時跟妻子經常來陪。李娟見這老人不像公公夏國喜那樣擺架子好面子,相處起來也沒有壓力。夫妻二人倒是跟唐宗伯相處得極好。
夏芍見這情況,心裡便放下了心。
她總算是可以安安心心去青市上學了。
沒了那些煩人的事,母親天天拉著她要去採購上學帶的東西,洗漱用品、衣服,甚至她還想買新的被褥!對此,夏芍哭笑不得,「媽,大包小包的,有什麼好帶的?學校附近是蠻荒麼?難不成沒有賣的?我帶了在路上怎麼可能拿得了?」
夏芍不打算坐公司的車去青市,她打算做火車走,沿途看看風景。李娟哪裡放心?她本是想去送女兒的,可丈夫卻贊成女兒一個人去,說是鍛煉鍛煉,要是連上學的事自己都辦不好,怎麼能管理好公司?
李娟心疼女兒,當即就嗔了一眼丈夫,「你又忘了你心疼女兒的時候了。」說完又轉頭說去訂一些特產的水果之類的東西,讓夏芍帶去學校給新同學。然後又叨念著女兒走了大概什麼時候會回家,這期間要過幾個月,天氣涼了要帶點什麼衣服之類的。
看李娟叨叨唸唸的,夏志元和夏芍父女兩個互看一眼,聳肩苦笑。
李娟為女兒準備上學的東西的時候,夏芍卻與父親坐到了屋裡茶几前。終於是要走了,她得跟父親說說慈善基金的事。
「爸。」夏芍遞過去一張卡,「這張卡裡是三千萬。我前段時間給人看風水的錢。這筆錢我不打算用在公司,也不打算拿來做生意,我打算用它開辦個慈善基金會。幫一些需要幫助的人,積一些善德福報。」
夏志元一愣,他知道女兒給人看風水相面的價格不菲,卻沒想到一年的時間,她收了這麼多錢,他看著女兒遞過來的卡,「慈善基金會?非盈利性質的?」
「當然是非盈利的,但基金會本身也是需要經營的,不然也難以維持。咱們東市還沒有慈善基金會,這件事我已經跟劉市長打過招呼了,他很贊成,表示如果我們願意成立基金會,辦理許可方面不會有阻礙。」夏芍道。
「那你的意思是?」夏志元看著女兒。
夏芍一笑,「爸不是一直在找工作麼?我猜現在東市認識您的人也不少吧?估計沒人敢請您去當員工。既然這樣,您不是一直說想做點什麼嗎?不如就替我管理這筆基金吧。」
這話倒是真的,自從夏芍身份曝光,夏志元也成了名人,走到外頭,不少人認識,誰敢聘請他當員工?請回來是供著,還是用著?且這段時間,家裡的事鬧得,夏志元也沒心思找工作,這回女兒說起來了,他才覺得確實是這麼回事。
「可是我哪兒會管理這些?這慈善基金會是幹什麼的我都不知道。」夏志元不敢接這卡,女兒辛苦賺的錢,萬一他給賠了呢?
「這您不用擔心,我讓孫總找了個人,以前曾在紅十字會工作過,有這方面的經驗,人我見過了,可靠。讓他和您一起管理,您多跟他學著就行了。您只需要記住,慈善家不是爛好人,我們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愛心要用在值得你付出愛心的人身上。幫值得幫的,救還有救的。」
夏志元聽著女兒的話,仔細思考了一陣兒,試著問:「你說的是不是那些希望小學,或者敬老院之類的?」
「這是其中一部分。」夏芍笑著點頭,「如果您能把這一部分做好,也是功德無量。爸,積善之家,必有餘慶。我讓您管理這筆基金,也是希望您在做這些事的時候,能積福德。您跟媽能長命百歲,福報圓滿,是我最大的願望。」
夏志元看著女兒,不說話,只是點頭,看起來很受震動。這個一直憨厚實誠的男人,這一刻眼裡有些泛紅,半晌才點頭說道:「好啊!積善之家,必有餘慶。這話說得好!爸也是看出來了,你是真的長大了。既然這樣,爸這輩子也不求別的了,就好好把這慈善基金會給你建立起來,多幫些人,也希望能替你積福!」
看著父親鄭重接過了銀行卡,夏芍慢慢笑了。
終於是到了要啟程的日子,夏芍卻沒能如願坐上火車,因為到了要走的前一天,她才接到了青市一中的電話,說是學校會派人來接。
夏芍很無語,看來她的名聲是傳去了青市,那裡到底有多少人知道,她目前尚不知道,但至少學校是知曉了。因而這才派了專車來接。
這專車應該也是來接元澤的,他畢竟是官門家庭出身,父親是省長兼省委副書記。
這樣一來,夏芍便要跟元澤一起,跟著學校的專車踏上前往青市的路途。
這倒讓李娟挺高興,因為她給女兒準備的大包小包終於可以都帶上了。
於是,離家那天,夏芍就活像搬家似的被父母親送上了學校開來的專車,依依不捨揮別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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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鳳今】這廝的【要月票】小劇場:
芍姐(笑瞇瞇):師兄,明天我們就見面了。
徐天胤(面癱):嗯。
芍姐(繼續笑):師兄,有沒有想可愛的師妹?
徐天胤(面癱):嗯。
芍姐(不懷好意笑):想師妹,準備見面禮了嗎?
徐天胤(面癱):你說。
芍姐(攤手笑):給我吧!
徐天胤(!):……不行。
芍姐(挑眉):為什麼?
徐天胤(扭頭):等你成年。
芍姐(!):……摔!要月票等個毛成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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