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村離城裡近,村裡只有兩百來戶人家,三面環山,村莊雖小,風景卻是極好。舒嘜鎷灞癹
北方的天氣,過了年還是很冷的。年前下的雪化了大半,山頭上卻還是白皚皚一片。
兩個小女孩在山路上走著,劉翠翠今年十二歲,比夏芍大兩歲,從小在村子裡長大,爬山對她來說是常事,她身高在同齡女孩裡算得上高挑的,爬起山來飛快,性子潑辣,熱心腸,爬幾步就回頭拉夏芍一把,看著她走起路來特別笨拙,就忍不住發笑。
夏芍滿臉黑線,聽說她要上山,奶奶叫她回屋裡多加了兩件厚毛衣,外頭又裹了件小紅棉衣,這才算完。
天知道她看起來都快要成包子了!你見過包子爬山麼?沒滾下去就不錯了。
不過,能出門就行,夏芍這時也不計較那麼多了。
「芍子,快看!我看見周教授他們了!呀,周旺叔和村長老王叔也在。」劉翠翠指著遠處說道。
夏芍順著她指著的方向看去,村子三面環山,村民們種的地都在前面的山上,後山基本沒人種地,平時就是些樹林子,山前有著幾處天然小湖泊,和修的幾處水庫。
遠處看去,大約五六個男人正站在一處結成冰的小湖泊面前,對著後頭的山勢指指點點。
劉翠翠和夏芍跑了過去。
村子裡的人都認識她們兩個,周旺見了說道:「你們倆孩子咋來了?」
「芍子說想上山見見周教授,我們就來了。」劉翠翠居然不會說謊,人家問什麼就答什麼。
夏芍差點扶額,只好叔叔伯伯地喊了一圈兒,才對著其中約莫六十來歲,頭髮花白面目慈祥的老人鞠躬喊道:「周教授好。」
周教授樂呵呵笑了起來,「這是誰家的孩子?挺有禮貌的。」
他見夏芍粉團兒捏的般可愛,就忍不住逗起她來。
一旁的周旺說道:「這是夏大叔家的孫女兒,叫夏芍。旁邊這個是劉老大家的閨女,劉翠翠。」
周教授點點頭,又問了兩人的年齡,接著便囑咐兩人往後站,別靠近前頭結冰的湖泊,這才又和幾個人又說起話來。
「我看這裡就挺好的,藏風聚氣。」周教授說道。
旁邊的村長老王叔帶著幾個人跟著直點頭,顯然對周教授很是佩服和敬重,他說什麼,那自然就是什麼。
「二叔,這修祖墳的事,您說了算!您說這兒好,咱們就修在這兒!現在山上的土還凍著,不好動工,等開了春咱們就開始干。」周旺說道。
一旁的夏芍卻是怪異地皺了皺眉,說實話,風水的事她真不懂。
當初在大學的時候雖然上過選修課,但是他們學的是跟建築有關的,主要學了些現代居家風水,講求的是盡量做到人與自然的協調,傢俱要如何擺放才能使得人身心舒暢,淺顯易懂。至於深奧的理論,可是半點也沒學過的。
在夏芍看來,周教授選的這地方挺好的,有山有水的。怎麼會造成後來那麼大的殺傷力呢?
這樣想著,夏芍不由細細再看起了周教授選的地方。
這一看之下,她差點驚喊出聲。
原因是,此時在夏芍的眼裡,面前的山水忽然間變了!
確切的說,山還是山,水還是水,但此時卻蒙上了一層氣體!
這些氣體分成了兩種顏色,一種白得耀眼,溫暖得很像陽光,讓人很舒服。而另一種則是灰濛濛的,有些陰冷,讓人只是看了就覺得不舒服。
難道,這是古人所說的「天地陰陽」中的,陰氣和陽氣?
陰陽五行之說存在於古老的東方文化中,中醫就講究陰陽調和,可見陰陽之說,並非空穴來風。
夏芍並不知自己看見是不是真是陰氣和陽氣,但她卻看見,此時周教授選定的這個地方,確實很不好!這裡聚集著灰濛濛的氣體,甚至濃度極高,給人的感覺很不舒服。
這裡,大概就是所謂的凶氣聚集之地吧?怪不得前世周教授一家最後會如此慘烈。
顧不得去想自己的天眼居然還有這樣一種功能,見周教授認準了這個地方,周旺叔甚至已經定下開了春就要動土開工了,夏芍不由心中急切。
但她知道,她不可能說實話,即便說了也沒人信,只怕還得把她當做瘋子。因而她急中生智,一把扯住周教授的衣角,問道:「周爺爺,您剛才說藏風聚氣,什麼是藏風聚氣呀?」
周教授愣了愣,一旁的村長老王叔卻訓斥道:「小孩子,問這麼多做什麼!你們這一代人講科學,這些封建迷信的事,少問!」
「這是什麼話?風水理論來源於五經之一的《周易》,至今不敢有人說完全讀懂。不可否認,它在發展當中,出現了一些迷信的部分,但其中卻有很多值得研究的地方。西方國家都開始重視我們的文化,我們不能還停留在貶低自家文化的地步,否則以後是要後悔的,是要被人嘲笑的!」
不能怪周教授激動,他的父母就是在那動亂的年代裡被迫害至死的,而在那個年代裡死去的不僅僅是他的父母,還毀去了很多值得傳承的文化。
後來,周教授和幾位學者,著手研究和修復這些傳統文化,但他們在解讀《周易》時,卻都感覺到了吃力,也感慨傳承的艱難。
「我們的下一代,即便無法傳承先輩的智慧,但至少要對國學有最基本的認知。可以不懂,但絕不能無知。」周教授言語嚴肅,周旺和村裡的幾位老人立刻不敢再說什麼。
這時,周教授抱起夏芍來,恢復了慈祥的笑容,指給她看,「來,孩子,周爺爺指給你看。你看這山,連著看起來,形狀是不是像一條龍?」
夏芍儘管不懂風水,但卻知道,風水裡有龍脈、龍勢這些說法,其實就是一種很形象的形似罷了。
但她關心的卻不是這些。
之前她站在地上,視野有限,現在被周教授抱起來,視野一下子開闊起來。她一眼望去,只見十里村是三面環山,村子不大,山後有一條盤恆而過的公路。當初因為開鑿公路,有幾座山就被挖斷了,周教授所選的這座山延伸出去,正好被那條公路給截斷了。
儘管夏芍不懂,但她也知道,這種形勢被破壞了的山,肯定是不太好的,更何況,它還斷了。
夏芍眼裡光芒一閃,裝出孩子天真的樣子,指著那條公路說道:「龍沒有尾巴。」
「沒有尾巴?」周教授愣了愣,順著夏芍指著地方看去,順著那條公路看了一會兒,突然神色大駭。
「哎呀!不好!我之前怎麼沒注意這條公路!」
他這一叫把周旺和村裡的幾個老人嚇了一跳,趕緊問:「怎麼不好?」
周教授卻是有點語無倫次,「差點就釀出大禍了……這地方不好,不好!換地方,換地方!」
「啊?換地方?二叔,您不是說這地方藏風聚氣,挺好的麼?」周旺不解問道。
「你懂什麼!我讓換,你換就是了!」周教授激動著把夏芍放下來,好好看了看她,手都在抖,「孩子,多虧了你,不然就闖大禍了!你可真是福星啊!」
這話聽得旁邊的人更加摸不著頭腦,一個孩子,跟她有啥關係?
但周教授卻是深以為然,立刻又去了別的地方。夏芍和劉翠翠跟在後頭,直到周教授又選了個滿意的地方,而夏芍看過之後,發現這裡聚集著的是白色的陽氣,這才放下心來。
周教授卻是又回身把夏芍抱了起來,彷彿圖個心安一般,又讓她看了看。這一舉動讓夏芍哭笑不得,卻看得一旁的村長和周旺等人下巴都快掉了,這京城大學的教授,國內外有名的學者,怎麼就把個孩子的話這麼當回事?
「這裡好!」夏芍似模似樣點頭,腦門上已滿佈黑線。
選好了地,村長和周旺便開始商量開春動土的事,一行人邊說邊回了村。
而就在一行人走後,後山上一座建起的宅院裡,一名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望著一行人的方向,詫異地喃喃自語。
「今早卜卦,分明不是這結果……莫非此地天機紊亂,應驗在此?……是誰?誰有這本事?嘶!莫非……是那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