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朱容容猶豫了一下:「我怎麼知道。」她心裡面特別的難過,回來後又看到這種情形,簡直覺得整個人快要崩潰了。
樸曉琴叉著腰,對他們說道:「沒事,跟醫院講理。憑什麼沒錢就不讓人住院了啊,那人死了是不是他們負責啊?」
樸曉琴正準備氣勢洶洶的往外衝,差點跟一個走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她抬頭一看,看到走進來的是劉副院長,就指著劉副院長,對他說道:「喂,你是不是劉副院長啊?我要跟你評評理,為什麼要把病人驅逐出去啊?」
劉副院長看了樸曉琴一眼,眼中冷冷的,問她說道:「你是病人家屬嗎?」
「我……我是病人的朋友,不行嗎?」她瞪著眼睛望著劉副院長。
劉副院長理都不理她,對他們說道:「請你們出院吧。」
朱容容愣了一下,對劉副院長說道:「我們沒有錢辦理出院手術。」
「出院手術已經幫你們辦好了。」劉副院長冷漠的眼神掠過朱容容的臉:「請你們現在立刻搬出去吧。」
侯樹勇站起來指著劉副院長,對他說道:「醫院不是救死扶傷的地方嗎?現在我老婆病得人事不省,你讓我們出去。怎麼出去?抬出去嗎?」
「我想這是可以的。」劉副院長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對身後的護士吩咐說道:「把保安叫進來。」那護士答應著就去叫保安了。
一看動真格的了,樸曉琴便發了狠似的對劉副院長說道:「喂,你是什麼副院長,對吧?我勸你,你最好不要這麼做,否則的話,我就拍下來傳到網……」
她還沒說完,劉副院長就狠狠的瞪了她一眼,說道:「我只是接到上級的指示,按照醫院的規矩辦事,就算拍又怎麼樣?再說了,你憑什麼要拍我?我有給你我的肖像權了嗎?」
樸曉琴望著劉副院長,直氣得恨不得上前打他兩拳,這個人實在是獐頭鼠目,太可惡了。
他們正在糾纏著呢,就見到有五六個五大三粗的保安走了進來。劉副院長指著朱容容的娘,還有梅素花,對他們說道:「可以把她們抬出醫院去了。」
那幾個保安點了點頭,就紛紛上前來抬人。朱容容見了,連忙擋在她娘的面前,悲聲說道:「你們想做什麼?」
那些保安怎麼可能會理會她啊,又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上前去抬起她娘來就走,她娘的腿上還打著石膏,被他們一抬,疼得「哇哇」叫。
侯樹勇見了,就拚命的護著梅素花,誰知道那兩個保安上前去,一左一右的就把他架開了。侯老頭跺了一下腳,哭喊著對他們說道:「你們敢抬人……」話音未落呢,侯老頭就被猛的推倒了。
侯樹勇見了,想要掙脫開保安去推侯老頭,而樸曉琴非常的生氣,她拿著手機就想拍這病房裡發生的情形。她剛剛把手機舉起來,她的手機就被一個保安拿了去,不再給她,把她的手機給搶了過去。
「報警,報警,一定要報警。」樸曉琴跺著腳非常生氣的說道:「你們這是人嗎?你們還有人性嗎?」她對那些保安們質問道。
那些保安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樣,很快的,他們就制服了侯樹勇。他們上前去把朱容容的娘,還有梅素花一起給抬了出來。
劉副院長特意吩咐說道:「從後門抬出去,不要從前門抬出去,太難看了,影響醫院形象。」
那些保安聽了,就把他們抬下了病房樓,然後就走到醫院的後門口,把她們扔到了醫院的後門口的那條大街上,那些保安就轉身走了。
「喂,你們是冷血的啊?」樸曉琴叉著腰對他們喊道。那些保安卻回頭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
樸曉琴怒了,她衝上前去跑到一個保安的後面,抬起腳來狠狠的踹了他一腳,那保安猛然的轉過臉來。
看到他凶神惡煞的樣子,樸曉琴也被嚇了一跳,她壓低聲音懦懦的說道:「喂,你想幹什麼啊?你小心我報警啊。」
那保安看著她的眼神卻忽然軟了下來,他把樸曉琴的手機往樸曉琴的手裡面一塞,說道:「把你手機還給你。」
「你就還我手機,我還以為你打我呢,嚇死我了。」樸曉琴摸著撲撲跳的心說道。
那保安猶豫了一下,他本來冰冰冷冷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表情,他對樸曉琴說:「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受雇於醫院,醫院領導怎麼吩咐,我們就只能怎麼做。」
「那你們也要考慮一下啊,你們把病人扔出來,她們不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嗎?」
「我們也沒有辦法,我們也要養家餬口。你肯定沒有到過社會上,不會瞭解社會上的事情的。」說完那個保安就走了。
那個保安看上去也不過才二十一歲的樣子,五大三粗,長得很精壯,本來樸曉琴還認為他是冷血的,但是聽了他這一番話後,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了。
朱容容的娘在那裡哭天搶地的喊著,動也不能動,那兩個保安把侯樹勇摔到了地上,侯樹勇一邊要照看著他老婆,一邊又要照顧著侯老頭。他確定侯老頭沒有受傷,而他媳婦又是被放在地上,不是被扔在地上,身上也沒有任何傷痕後,他這才把頭低了下去。
他蹲在那裡,雙手抱著頭,把頭埋在膝蓋間,樣子看上去特別的可憐。他用力的扯著頭髮,就好像要把頭髮全都扯掉一樣。
朱容容眼睜睜的看著這種情形,只覺得心在泣血。她看到侯樹勇的頭上又添了很多的白頭髮,只不過是二十四五歲的小伙,卻有三分之一的頭髮都白了,樣子看上去那麼憔悴,比同齡人就好像要老上十歲一樣。而她娘仍舊在那裡「哇哇」的大哭著。
有很多人走過來,看到他們的情形之後,就停下來看熱鬧,看一會熱鬧就繼續走,沒有人真正的關心他們。朱容容再一次的感受到了這社會的冷漠和人性的淡泊,她終於抬起雙手來緩緩的摀住了眼睛,兩顆淚水順著她的指縫就流了下來。
樸曉琴走上前去,扯了朱容容的衣角一把,對她說道:「你有什麼打算?」
「我也不知道。」朱容容的神情惶然,她搖了搖頭對樸曉琴說道:「不如……」
樸曉琴看了她坐在地上的娘,還有躺在地上的嫂子,說道:「不如還是先找個小旅館,讓你娘和你嫂子先住下來吧。這樣在大街上也不是個辦法,說不定那些保安等一會還會過來趕我們的。」
朱容容點了點頭,卻又說道:「我們身上沒有多少錢,也不知道能住幾天旅館。」
「我有。」樸曉琴把口袋翻了很久,找出了四五百塊錢來,說:「我這個月所有的零用錢就只有這麼多了,我想要找旅館先住幾天那是夠的。不如這樣吧,讓你娘和你哥先在這裡等著,我們先去找旅館,找好了旅館再來接他們。」
朱容容就點了點頭,同樸曉琴一起去找旅館去了,她們走遍了大街小巷,盡撿那些便宜的旅館住,但是這附近的旅館都很貴,一間旅館怎麼樣也要七八十塊錢一晚上,而且那條件也不是很好。
樸曉琴和朱容容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難看,她們終於找到了一間只要六十塊錢的,雖然那筒子樓的確是很殘破,可是好歹也能夠住人了。
樸曉琴便對朱容容說道:「容容,事到如今,也不要講究什麼條件了,就先在這裡住著吧,你看行不?這挺好的,唯一不方便的地方就是,要下樓梯才能上廁所。」
朱容容茫然的搖了搖頭,她說道:「我不想在這裡住。」
「為什麼啊?容容,事到如今你就不要挑剔了。」
「我不是挑剔。」她望著樸曉琴,一字一頓的說道:「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多少錢,而這裡卻要六十塊錢一晚上。而且你看到了,我娘她的腿上還打著石膏,要是廁所在樓下的話,她根本就沒有辦法上廁所。我還是想再找一找,再找一間比較便宜的。」
「好吧。」樸曉琴攤了攤雙手就跟著她走出來。
看得出來,樸曉琴已經很累很累了,朱容容滿懷歉意的對她說道:「對不起,曉琴,連累你了。」
「別這麼說。」樸曉琴豪氣的說:「誰讓我們兩個是好姐妹呢,你說是不是?」
朱容容噙著淚水,點了點頭。她們兩個沿著街又走了一會,朱容容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她眼前一亮,對樸曉琴說道:「對了,我記起我們學校附近有很多家庭式的旅館,那裡的旅館只要三十塊錢一晚上就行了。」
「對啊,我怎麼把這一茬給忘了。」樸曉琴一拍大腿說:「那我們還等什麼?趕緊去接你娘和你哥嫂去吧。」
她們點了點頭,樸曉琴實在是太累了,她就打了一輛三輪車,把她們兩人拉到了醫院的後門口。果然就有兩個保安在那裡在趕他們走,樸曉琴見了非常生氣,一個箭步從三輪車上衝下來,對那保安喊道:「喂,你們搞什麼搞?鬧夠了沒有啊?你們做了這麼多壞事,就不怕天打雷劈,報應到你們家人的身上?」
那兩個保安聽到樸曉琴這麼罵後,竟然沒有再跟她吵,他們兩個也不知道之前跟容容娘和侯樹勇他們說了什麼,他們轉過身去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