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著走過三日,眼見著皇陵盡在視線中,君無邪下令眾人先行休息整頓,隔日早晨便開始舉行大葬,讓莊臻蓉入土為安。舒骺豞曶
百官跟著行了三日,已是困乏到極致,聽了命令都退去吃飯休息。唯有君無恨吩咐人給秦莜嵐和杏兒送飯,自己則去了停棺的靈堂。
明日之後,莊臻蓉便被葬入皇陵,此生他再也見不到她的容顏,能面對的僅是一方牌位。哪怕日日焚香祭奠,亦能如何。撐著已是強弩之末的身體,君無恨執著的守在靈堂處,不願錯過最後能與莊臻蓉相處的時間。
得知君無恨要去守靈,秦莜嵐合上房門自己就休息了。她不擔心君無恨,那麼大的人,會照顧好自己。就算是出了什麼事,旁邊也還有侍候的人,輪不到她管。
跟著他們走了兩天,雖然是坐車,卻也沒見著舒服多少。馬車行了一路,顛簸了一路,哪怕車內鋪了厚棉,做了防震措施,可連著三天坐下來,著實讓人受不了。秦莜嵐倒是不累,就是骨頭都被顛散了,連晚上睡覺時那種顛簸感都不曾退卻。
秦莜嵐向來靠自己,沒了君無恨在屋裡,她跟杏兒聊聊天,晚上沐浴更衣,然後躺在暖和的被窩裡,一覺就睡到夜半三更。
「秦夫人!快開門!」
門外傳來江成的聲音,秦莜嵐聽著是他,便披了衣服點了燈開門道:「出了什麼事?」
江成站在門口,後面還跟著駕著人的侍衛。屋內的燈柔柔照在那個被駕著的人臉上,正是君無恨無疑。只是此刻的他,好像陷入了昏迷之中。
「怎麼回事?」秦莜嵐趕緊敞開門,讓那兩人將君無恨抬入屋內床榻上。
「王爺這幾日本就身體虛弱,又強撐著白日行走,未曾好好休息。這不,晚上去守靈,人守著守著就暈過去了。」江成解釋道:「屬下已經命人去找御醫了。」
這時杏兒聽到動靜也從屋裡出來,見到君無恨的情況大吃一驚,趕忙上前幫忙。秦莜嵐將伺候君無恨的任務交由她,自己則拉著江成到一旁問道:「王爺平日裡身體一向很好,哪怕這幾日行走,也斷然不會累成這樣。現在人都昏迷了,這是怎麼回事?」
「屬下聽聞王爺在府上時便曾昏迷過,大夫說是操勞過度心神俱傷造成的。其實原本王爺不該來此,大夫都說了他此時要靜養,可他堅持要來親自送王妃最後一程。」江成說著,看了看秦莜嵐的臉色,見她沒有妒忌之態,又道:「而且這幾天外面風言風語,王爺面上不說,心裡肯定是有氣的。」
他沒有再說。秦莜嵐已明白他的意思。與其說君無恨倒下去是勞累過度,還不如說他是鬱結於心,自己給氣的。莊臻蓉的死對於他來說刺激太大,他面上冷靜,心裡還是過不了那個坎。
御醫很快被迎近屋內,診脈開方子煎藥,忙碌許久才讓君無恨重新醒過來。
「我……我這是在哪兒?」他茫然的說著。
「你累倒在地,江成他們把你抬回來的。」秦莜嵐制止住君無恨要起來的動作,強硬道:「御醫說你太累的,今天晚上必須好好休息,否則身體會撐不住的。」
恍惚後,君無恨清醒過來,推開秦莜嵐套上衣服便要下床。
「你去哪裡?」
「我要去守靈,蓉兒她,她明天就要下葬了,我今晚想好好陪陪她。」
「不准去!」秦莜嵐拉住他道:「今晚你必須休息。」
君無恨甩開她:「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攔我?」
「我不願意你去,她都死了,你去看了又有什麼用?!」秦莜嵐攔在君無恨面前道:「你現在這樣,還不都是她給害的,我不明白你還這麼執著幹什麼!」
「我不准你這麼說蓉兒!」君無恨厲聲道:「她於我的意義,不是你能明白的。要是再讓我聽到你這麼說她,我就……我就……」
秦莜嵐上前一步,昂首道:「你要趕我走?君無恨,我何曾怕過你。如今只不過暫借在此,你別以為就拿到我的命脈。我跟你實話說吧,我討厭莊臻蓉,她死都死了,還鬧出這麼多事。要不是她,我也不會需要躲藏!」
「你!你!你不要再說了!」沒想到秦莜嵐會說這樣的話,君無恨氣得滿面漲紅。
「我偏要說!」秦莜嵐毫不退讓:「她自己做的事弄成這樣的結果,她活該!你知不知道那天她見我時說了什麼?她自己都說這是報應!她害死那麼多人,害死真正的秦莜嵐,她現在死了還是便宜她了!」
君無恨指著秦莜嵐,怒目想對。要是身邊有刀,他會毫不猶豫的砍向她,不讓她再說話。
見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出,秦莜嵐挑眉面露嘲諷道:「你沒話可說了吧!要我說,這樣的人就應該暴屍荒野,任野狗叼去。居然你跟君無邪把她當成寶,連死了還要這麼多人來送葬,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要是君無邪知道他愛的人是……」
「你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不論蓉兒做了什麼,我都不允許你這麼說她!」君無恨動怒道:「你滾!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說完,不待秦莜嵐反應,自己忽然摀住心口處,哇的一聲吐了一大口血。
哪知見他真的動怒,秦莜嵐反倒面色一喜,朗聲對門外道:「御醫,按照你的吩咐,王爺已經郁氣吐出,你們可以進來了。」
御醫緩步入門,給扶到一旁坐著的君無恨診過脈,笑道:「秦夫人做得不錯。王爺心有鬱結,悶在胸口遲遲不出,方才導致昏迷。剛剛吐了血,心中郁氣已出,吃了藥好好調養就能痊癒。」
江成聞言,鬆口氣:「幸好幸好,還是秦夫人有辦法!」
秦莜嵐笑笑:「只是件簡單的事,談不上什麼,趕快去照顧王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