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柳易殺秦莜嵐並不單單是以防萬一。舒嬡詪鯖讎
且不論秦莜嵐所承諾是真是假,他更看重的是柳清和的反應。而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恰恰也是柳清和。他對她的在乎已經不是一般的喜歡。他的退讓,他的心軟,都說明她在他心中特殊的地位。
知子莫若父。即使柳清和刻意壓制這種情感,但仍被柳易察覺。其實對於柳清和喜歡的人,柳易並不在乎其身份地位,只要是良家女子都能坦然接受。但秦莜嵐不同,她太聰明,也太狡詐,這樣的人摸不透,留著始終是個威脅。不如斬草除根,既斷了柳清和的念想,也除掉了可能的危險,一舉兩得。
柳易有自己的如意算盤,秦莜嵐未嘗沒有自己的考慮。要說柳易同意與她合作她信,要說柳易同意放她走還將解藥雙手奉上,她可不信。現在她還有用,他當然會答應她的條件,但等她沒用了,生死就全看柳易。而對於一個知道那麼多秘密的人來說,柳易可不是活佛,他絕對會殺了她,因為只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其實換做是秦莜嵐處在柳易的位置上,她也會毫不猶豫除掉威脅到自己的人。因為在某種程度上,她跟柳易是同一類人,都是那種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神擋殺神魔擋殺魔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都過得很平淡,要不是被關在小屋內不能出去,秦莜嵐都以為自己仍住在王府裡,而不是被人囚於地牢中。但正是因為這種平靜,反而讓她更加警覺。
以往柳清和隔個一兩天就會過來看看她,有時與她聊天,有時就這麼靜靜坐著喝茶,雖然大部分是柳清和主動她被動,不過屋子裡多一個人的感覺,總是不一樣的。秦莜嵐雖然面上沒表現出什麼,但心底還是有些高興的。
可自打柳易來過後,柳清和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要是陌生人,也許秦莜嵐會以為他達成目的,所以不願意再做戲。可這人是柳清和,以秦莜嵐的瞭解,他與她聊天喝茶,只是為了陪她並沒有懷有什麼目的,所以就更談不上為了達成目的做戲了。
秦莜嵐曾猜測過柳清和不出現的原因,得出兩個結論。要麼是朝廷上出了事,讓他無暇顧及這裡,要麼是柳易同他說了什麼,讓他不想再來這裡。考慮到柳清和現在正在罰閉門思過,朝廷上就算出了事也用不到他,秦莜嵐覺得第二個結論更可信。
如果柳易真的決定遵守約定,就像他所說的那樣放她離開,柳清和應該會高興,不會不來見她。能讓他為難,甚至於無法面對她的,只可能是柳易已經下令要殺她。
得出這樣的結論,秦莜嵐並不意外。這幾天她一直控制自己,在保證不過度飢餓的情況下,盡量少吃,連水也少喝。而這果然有效,隨著時間的流逝,她體內殘存的藥力逐漸消散。雖然腹中飢餓,讓她削弱了一點力氣,但剩下的卻已足夠逃跑之用。
現在她獨缺的,只是一個機會。
在耐心等待了兩三天後,柳清和的到來,終於帶來了秦莜嵐所渴望的機會。
當閉合的房門再次打開,照入室內的光讓秦莜嵐有些不適應。她坐在桌邊,微微側頭看著朝門口的柳清和,道:「我以為你達成目的後,就不願意理我這個閒人了。」
「我今日來,不止陪你,還要帶你去一個地方。」柳清和擺擺手,身後的侍女端著一套衣衫首飾走了進來。
「這是……」秦莜嵐抬眼看著柳清和,嘴角吟笑:「我記得囚犯砍頭之前都有一頓送行酒,今日你一來就擺出新衣裳新首飾,難不成這就是我的送行宴?」
柳清和露出詫異的神色,旋即又幽幽歎息:「什麼都瞞不過你。」
對於他的默認,儘管早有準備,秦莜嵐還是有些失落,她道:「你不是過河拆橋的人,你這麼多天沒來,我豈會不知出了事?」說著,頓了頓,伸手觸摸著紅色的衣衫道:「其實相爺這麼做也沒錯,換做是我我也會如此。不過既然是送行宴,總該先問問我喜歡什麼,這紅色的衣衫雖好看,可太艷,讓人不由想起鮮血,實在喜歡不上。」
「可今日你必須穿這件。」柳清和對著兩個侍女吩咐道:「服侍秦姑娘換好衣服。」說罷,他側頭對秦莜嵐道:「我在外面等你,不要讓我等太久。」
遵照命令,兩個侍女手腳麻利的服侍秦莜嵐穿戴整齊,還為她化了個淡淡的妝容,讓本就天生麗質的秦莜嵐更加嬌艷,如綻放的花朵,美不勝收。
「我果然沒選錯。」收起眼中的驚艷,柳清和嘴角上揚,對秦莜嵐輕輕道:「跟我來。」牽起她的手,緩緩往外走。
被關了這麼久第一次踏出房門,秦莜嵐卻沒有半分高興。腳下幽暗的道路就像她暗淡的生命一樣,每走一步就少一點,而在盡頭處,迎接她的就是生命的終結。
手中握著磨得銳利的瓷片,秦莜嵐冷靜的跟隨柳清和往前走。就算是死局也要看是誰來破,她就不信她抓不住機會,只能任人宰割。
曲曲折折走了許久,柳清和帶著秦莜嵐從密道走出,過了大堂,走到院子裡。明亮的陽光瞬間籠罩下來,秦莜嵐反射性的閉上眼睛,隨口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裡?」
「相府。」柳清和道。
「相府?」
腳步頓住,秦莜嵐半瞇著眼睛看著柳清和,視線有些模糊讓他的神色顯得不那麼真切。
「為什麼?」她問道。
站在秦莜嵐面前,緩緩牽起她的手,柳清和目光深邃,認真的說道:「秦姑娘,我願許你一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