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王府的門緊緊關閉著,連守門的護衛也都撤到院內。舒嘜鎷灞癹當君無恨披著滿身白雪回來時,竟無人迎接。王府的人以為他去了宮裡,也沒人通知他即將回來的消息,所以縱是堂堂王爺便也只得無奈的上前叩門。
笨重的大門緩緩透出一個縫隙,開門人的模樣映入君無恨眼中。
「……王爺?!」開門人怔了怔,渾身的惰意一掃而過,立即拉開門,迎上前去:「您怎麼一個人回來?外面那麼大的風雪,您走著回來的?」
無怪開門人詫異。眼前的君無恨滿身白雪,發上肩上皆是冰凌子,他又穿著素色衣衫,一眼看去整個是雪人。而且平日裡君無恨無論去宮裡還是回王府,都是乘馬車,鮮少走回來,今日看他一身是雪,估計走了不少的路。
「各位夫人都在府上?」君無恨道。
開門人回答道:「都在。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雪,各位夫人也都在屋裡呆著,未有人外出。」
君無恨脫下沾滿白雪的外袍,遞給開門人:「吩咐人燒熱水,本王等下要沐浴更衣。」之後,便腳步不停的往麗水苑而去。
外面冷風大雪不斷,秦莜嵐雖不畏寒,卻也不願在這種天氣出去。於是,火盆點燃,屋內暖如春日,主僕倆邊喝茶聊天邊擺弄棋盤,打發無聊的時間。
君無恨一腳踏入屋內,便覺熱浪滾滾,與身後刺骨的冷風相比,簡直是兩個極端。披著滿身風雪,迎著屋內二人詫異的目光,君無恨緩緩走至秦莜嵐面前,剛想張口。就見對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說王爺,您這是從哪兒來的?」秦莜嵐調侃道:「怎麼這麼狼狽?莫不是坐的車子翻了?來來來,杏兒,還不趕快去找管家給王爺準備件乾淨暖和的衣裳!」
「我已讓人準備熱水,等下就去沐浴更衣。」君無恨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把抓住秦莜嵐的手,望著她頭也不回道:「杏兒,你先出去。我跟你家主子有話要說。」
見君無恨面色有些嚇人,杏兒心存擔憂,目光直直望向秦莜嵐。待她回了個不用擔心的眼神,這才躬身退去。
雕著精美圖案的房門被開了又合,冷風吹得屋內驟然一冷。秦莜嵐收斂笑意,皺眉道:「出了什麼事?你怎麼這般失態?」
「本王……」君無恨頓了頓,覺得此話不妥,又道:「我……你……」
秦莜嵐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道:「吞吞吐吐做什麼?有什麼不能說的?就算再壞的消息我也承受得起。」不會是查不到柳易的妻子?或者,冊子現在在柳易手中?
「拿到冊子後,你能不能留下來?」君無恨脫口而出道。
緊張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秦莜嵐眨眨眼,哭笑不得道:「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君無恨點點頭,再一次道:「能不能留下來?」
秦莜嵐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望著他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這不是早就說好的。況且,你的王妃本身看我就不順眼,如今容忍是為了冊子。若之後我再呆下去,恐怕她就要殺我了。」
「與蓉兒無關。我只問你,能不能留下來?」君無恨重複道。
一瞬間心裡有種君無恨又要利用自己的感覺,秦莜嵐謹慎的說道:「之前我們就約定了,如果我不願意留下來,你不能強留。王爺,你不會想要反悔吧!」
君無恨面無表情道:「我想讓你留下來,留在我身邊。」
……
這,這算告白嗎?
活了兩世,不是沒被人追,不是沒被人告白過。但像君無恨這樣,告白還一臉面癱,說話的語氣跟下命令似的,秦莜嵐第一次遇到。
「王爺,別開玩笑了。」秦莜嵐正色道:「你知道,這不可能。」
上輩子加這輩子,她貪求的從來不是財富地位,更不是虛無縹緲的感情,她唯一想要的只是自由。不用擔心隨時丟掉性命,不用擔心捲入陰謀漩渦中,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自由。對於她而言,什麼都不重要,能自己做主掌控自己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我沒有在開玩笑。」君無恨試圖解釋:「我……」
秦莜嵐截住他的話,坦言道:「不管開沒開玩笑,我的答案都不變。承蒙王爺厚愛,只是我一介小民,承擔不起。」這趟渾水已經夠渾了,秦莜嵐不想再被拖進去。她本來就不是守規矩之人,留在王府面對那些條條框框,想想就讓人難受。
其實,秦莜嵐對於君無恨,並不是毫無感覺。這麼一個長相英俊,家室顯赫,各方面都出色的人長期在眼前晃,秦莜嵐無法視若無物。雖然他們之間總是互相利用,互相提防,但這並不妨礙秦莜嵐以一個女人的眼光來欣賞他,並對他產生好感。
不過她很清楚自己的底線,她可以對他有好感,偶爾調戲一下,甚至跟他有進一步的關係。但她絕不會為他放棄想要的生活,不可能留在王府做個依附於他的女人。
「我……」君無恨剛要說話。突然,門彭的被人推開。莊臻蓉的貼身丫鬟興高采烈的衝了進來,還沒看清楚屋內的人,就張口道:「王爺!王爺!王妃有喜了!」
君無恨怔了怔,面露喜色,卻又很快的收斂住。他看了看秦莜嵐,想張口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終只能選擇以沉默應對。
倒是秦莜嵐率先露出一張笑臉,道:「恭喜啊。我還說王府有些冷清,沒想到這麼快就要熱鬧起來了。」
莊臻蓉的貼身丫鬟只顧著高興,渾然沒有察覺到屋內詭異的氣氛。她見君無恨仍然站著不動,忍不住催促道:「王爺,御醫剛剛來過給王妃診了脈,說有事要同您商議。」
經她提醒,君無恨才回過神來道:「那快走吧。」他沒有再看秦莜嵐,轉身便走,彷彿逃離般。卻沒看到身後的秦莜嵐眉頭微皺,眼神複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