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是許多人的不眠之夜。舒嘜鎷灞癹
皇上遇刺,無論傷得重不重都是大事。更何況那些被斬首的侍衛的屍體還溫熱著,孫統領的前車之鑒還歷歷在目,讓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次上面是真怒了。
俗言,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
雖然皇上並未遇刺身亡,只受了些皮肉傷,卻已然被觸了逆鱗,此事不可能善罷甘休,非揪出個一二三來。如此,那些平日裡仗著柳易撐腰狐假虎威的官員們,此次即使未參與刺客一事,也不免會被趁機除掉。
太后可不比皇上。她能這麼多年屹立後宮,未得先帝獨斷專寵也能當上太后,輔佐自己的兒子榮登大寶,手段可見一斑。而今她一來便將自己的人遍佈宮內,代替原有的護衛,並且斬殺數百與此相干之人,卸去孫統領的職位,擺明了不會就此作罷。她若掌權,這朝中格局必有改動。
出於對如今朝堂風雲變幻的考慮,百官聚於殿外,一面憂心當今聖上的傷勢,一面又不禁為朝堂這番變動而心驚。相爺與聖上權利一爭,擺不上明面私底下卻也是人人心裡都明白的事,遲早都要有個結果。
在此之前,大多數人都認為相爺是這場鬥爭的勝者。論資歷,當今聖上雖為君上,畢竟剛登基沒幾年,根基尚未穩定,哪能比得過經營數十年的相爺。論實力,聖上加上洛王爺才與相爺有抗衡的能力,再加上洛王爺掌兵權,對朝廷上的事情不好插手,所以究其根本而言,還是相爺略勝一籌。論聲望,相爺拍馬也比不上聖上。但最近他家的公子卻是眾所周知,雖言行莽撞犯了錯,奈何所做事情也算作為民請命,倒也撈了個好名聲,給相爺臉上添了不少光。這般算下來,怎麼著都是相爺技高一籌。
但今日一看,恐怕勝負還要另說。太后雖無實權,可總有太后的名號撐著,說起話來比聖上要有用得多,何況身後還有洛王爺撐著,柳易以一敵三,勝負恐怕要變上一變。
正想著,宮門輕輕被人從裡面推開,眾大臣連忙上前。
來人正是皇上的貼身太監,他面色平靜,語氣溫和:「各位大人請放心,皇上龍體並無大礙,只是需要寧心靜養幾日。朝中事宜如今由太后執掌,若有事可稟明太后再行定奪。」
柳易身為宰相,率先道:「既然皇上身體無礙,我等也就放心了。只是太后執掌後宮便已忙碌,若再用朝中事務煩勞她,恐怕累壞了鳳體。」
「柳卿家多慮了。」伴著溫和的女聲,德榮太后緩緩從屋內走出,對著眾大臣道:「哀家雖不比男子力氣大,但也不是弱不禁風之人,批幾個折子還是能辦到的。更何況,不是還有眾位卿家麼?」
德榮太后停步於柳易面前,對著他和顏悅色道:「柳卿家,哀家知你一片好意。但如今皇上正在靜養,朝中事務需要另有人主持大局,哀家身為太后,自當承此大任。哀家知道這可能與祖制不符,不過非常時行非常事,也顧忌不了那麼多了。」
面上和顏悅色,但語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態度。柳易縱是再不願意,也不能當面拆德榮太后的台。他拱手行了道:「太后所言極是。如今皇上遇刺,刺客還未找到,若太后能主持大局那是再好不過的了。雖祖訓有言,然事有例外,此時正是非常時期,若以常理而行,恐有紕漏,太后此舉合乎情理,臣亦贊同。」
為了防止後宮專權,東陵國自立國起便有後宮不得干政之規定,雖未記於律法中,卻留於皇家祖訓中。德榮太后此次想出面擔下皇上的事務,本來是與祖制不合的,她這番說辭也是為所行之事做托詞,好順理成章的掌管朝中事宜。
眾大臣原以為柳易會堅持反對,未想他轉言贊同,雖心有疑惑,卻也不敢唱反調,齊齊道:「請太后主持大局!」
似乎早料到柳易會有此反應,德榮太后並不驚訝,泰然自若的抬手:「既然眾愛卿都無反對之意,哀家就暫且替皇上分擔事務。眾位卿家,即日起早朝暫且停下,爾等若有事務可直接上折子奏明,待他日皇上龍體康復,再恢復早朝。」
「臣等遵旨。」眾大臣拱手。
德榮太后道:「雖說這早朝不上了,但該辦的正事還是要辦的。皇上在內屋休息,我們就不在此打擾他了,都隨哀家去仁和宮議事吧。」說著,便起步往外走。眾大臣連忙跟上,君無邪所住的殿前總算得了清淨。
「總算是走了。」屋內躺著的君無邪鬆口氣道:「我還以為他們不同意母后掌朝政,沒想到一個個很識相嘛,連柳易也沒敢反對。」
君無恨在一旁道:「宮內侍衛都換成母后的人,稍長些眼色的都知道該怎麼做,惹怒了母后可沒好果子吃!況且事已成定局,柳易反對也無用,自是順勢下坡同意了。」
對此結果甚是滿意的君無邪笑道:「早知道抬出母后他們會這般順從,我們應該早些這麼做。不過現在也不晚,有你我和母后三人,我看縱是不用兵馬鎮壓也可以除掉柳易。」
「柳易可不是那麼好對付。」君無恨提醒道:「今日是給他來個措手不及,他才會示弱。待他回去之後仔細考慮此事,必會想出應對之策。我們還需謹慎行事,切勿弄巧成拙。」
「這個你不用擔心。」君無邪自信滿滿:「母后行事向來謹慎,絕對不會中柳易的圈套。」
見君無邪如此樂觀,君無恨也不再多說什麼,起身道:「皇兄,你遇刺的消息想必已傳至王府,我需回去安撫蓉兒,省得她鬧出亂子。」
提到莊臻蓉,君無邪目光一柔,笑道:「快去吧。蓉兒那丫頭若知道我遇刺,不定做出什麼事。你回去跟她解釋清楚,讓她安心,省得我這宮裡要被她掀翻了不可。」
「皇兄好好休息,我告辭了。」君無恨躬身行禮,緩緩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