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嘗嘗這個。舒孽信鉞」柳家家主熱情的招呼著,他夫人也在一旁幫腔道:「嚴姑娘,別客氣,盡可把這裡當你自己家。」
秦莜嵐嘗了嘗碗中的菜,矜持的笑道:「很美味,柳伯伯和柳夫人費心了。」
「傻孩子,都叫柳伯伯了,怎麼還生疏的叫我夫人?」李氏佯裝責怪道。
「那……」秦莜嵐遲疑了一下,而後恍然大悟道:「柳伯母?是我之前太見外了,請您別責怪。」
李氏聞言,立即笑道:「既然你都叫了我伯母,我還能責怪自家人不成?來來來,在吃些。你看你,瘦瘦弱弱的,需要好好將養著才行。多吃些,多吃些。」
對於柳家夫婦的熱切,秦莜嵐全部笑著接受下來。她就像細雨一樣,無聲無息的潛入柳家,憑著自己的耐心一點點削弱柳家人的戒心。雖然不至於讓他們如同對待親人般對待自己,但也總比陌生人好上許多。
秦莜嵐此行的並無太大目的,只是想從柳家族譜中找找看有沒有線索。來到銀杉縣她原想讓人暗中打探柳家的事情,但無奈這銀杉縣的百姓世世代代生存在此,彼此都相識。她身為外人去問,問多了會引起懷疑,到時候驚動柳家,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蹤。可問少了,又沒什麼作用。左思右想,不如先跟柳家的人混熟,再慢慢打探方是上策。
邊想著邊吃完晚飯。柳家家主不好多留,陪著坐了會兒就離開了,李氏仗著身為女子,便留了下來,陪秦莜嵐說話聊天,打發時間之餘增加些情誼,以便日後合作時可以打打感情牌,為柳家多謀些利。正好,秦莜嵐也想借她的口先打聽些事情,便也同意讓她留下來。
下人上了熱茶,舒舒服服的喝上幾口,淡淡茶香充斥味蕾,驅散了飯菜的味道。寒冬來臨,早有人在屋內放了火盆,炭火燒得辟辟啪啪,溫暖了四肢,也溫暖了周圍的氣氛。
「嚴姑娘,早就聽聞你們的胭脂做得不錯,可我們這小地方,想買也買不到。」李氏先張口,用嚴家賴以成名的胭脂做切入口,嘴中滿是稱讚:「前些日子得你贈了幾盒,用了後方覺不一般,與其他家的相比,簡直是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日後若是我們這裡有賣的,我定了多買些,自己用,送別人都不錯的。」
合上蓋子,放下香氣四溢的熱茶,秦莜嵐笑道:「柳伯母哪裡的話,有我在怎麼還能讓你缺了胭脂?別的不說,我們嚴家的胭脂只要你什麼時候想要,我立即讓人給你送過來。近來,我們嚴家又出了脂粉,比外面的細膩,用起來也是很不錯,我再送你幾盒。這些脂粉如今只在本家附近賣,因為做得不易數量比較少,一般只有達官貴人才能買到些。」
哪個女人不愛美,李氏聽秦莜嵐這麼說,自是動了心。但她不好直接應下,便推辭道:「這怎麼好意思呢。你此次來尋我柳家合作已是大恩惠,我怎麼好再問你要東西。」
「柳伯母怎麼見外了?這是我這個做小輩的一點心意,你務必收下。」秦莜嵐道:「你不是說我們是一家人,一家人當然向著一家人,有好東西我自是給你留一份。再說,我在柳家還要叨擾幾日,若空手上門實在不好意思,你收了這脂粉我才能安心留下。」說罷,她又歎了口氣道:「也是我嚴家小門小戶的,別的拿不出來,只能拿這些小玩意來,希望柳伯母莫要嫌棄。」
李氏連忙道:「我哪裡會嫌棄。這脂粉是達官貴人才能用得起的,我一個布衣百姓能用到已是嚴姑娘的抬舉,道謝還來不及呢!」
「柳伯母言重了。」秦莜嵐笑笑,道:「我來此之前聽聞當朝宰相柳大人便是出自銀杉縣。我一介商人之女,如今能與宰相大人的親戚攀上關係,是我高攀了才對。」
「哪裡哪裡。」李氏訕笑道:「嚴姑娘想多了,我們與宰相大人是遠親,當時他落魄時我們未有多大幫助,如今他功成名就,我們也不好攀這個高枝。不過宰相大人還是心好,這些年暗地裡扶持柳家,倒也沒忘本。」說完,她擺擺手道:「不說這個,說起這個就想起……哎,造化弄人。」
秦莜嵐心裡一動,不動聲色的問道:「聽柳伯母的話,似乎另有隱情?我見銀杉縣裡的人都和睦相處,想當年柳相爺年少時,必然也是這樣。柳伯母如此宅心仁厚,怎會怠慢了他?是不是其中有什麼誤會?」
「這……」李氏一臉難色。
「哦,是我多嘴了。」秦莜嵐連忙道:「若是有難言之處,柳伯母不必告知與我。我不過是一時好奇,沒別的想法。咱們……」
李氏重重歎口氣:「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告訴你也沒什麼。說起來,這事在銀杉縣是人盡皆知的事,我也沒必要瞞你。」
「哦?是什麼事?」秦莜嵐恰當表示出好奇。
李氏頓了頓,彷彿瞬間老了十多歲似的,用略帶蒼老的聲音緩緩道:「多年前,柳相爺還不是柳相爺,只是我們銀杉縣一個普通的秀才。我們柳家旁系眾多,他那一脈也就剩他一根獨苗。他父母早逝,年少時住在本家,成年了便分了些良田房舍單獨過,不算富足但也能填飽肚子。」
「如此說來,相爺當年在銀杉縣倒也過得不錯。」秦莜嵐道。
李氏面露苦澀,道:「開始時不錯的。後來他娶了一房妻子,姓陳,家裡發大水逃難而來。模樣長得俊俏,人也溫婉,相處日子久了,兩人便擺了宴席去縣太老爺那裡登了戶籍做了夫妻。頭一年的日子和和美美,陳氏還在第二年初春時給他生了個男孩,取名柳清和,便是如今的宰相獨子。我原以為日子便這樣過下去了,哪只第三年,清和才一歲時,他們家忽然夜裡發大火,陳氏沒了,家裡的東西也都沒了,剩下孤兒鰥夫的,不知有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