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手握線報的君無邪歪著頭問沉默不語的君無恨。舒孽信鉞
從得到消息到現在,兩人就這麼坐在空無一人的側殿內,直到君無邪再也憋不住,問出口來,打破周圍彷彿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
君無恨眉頭緊皺。這些日子,他雖然身居內宮,說是修養身心,卻比之前還要勞累。眼見著馬上就要與柳易正面交鋒,他需提前做好準備,保證算無遺策,一切如計劃那樣進行。直到發生這樣的事,才恍然發覺自己大意,中了柳易的圈套。
「早知道柳易打這樣的主意,當初就該……」君無邪頓了頓,歎息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柳易本就在朝中手眼通天,待班師而歸,柳清和手握兵權,他們倆聯手,我們該如何阻擋?!」越想越忐忑,君無邪下意識的望向君無恨,期待他給出解決辦法。
「無論我留在臨汾還是出征都會中他的計。」君無恨冷靜的說道:「我留在臨汾,柳清和爭功,我離開臨汾,柳易肯定會行動。無論我做什麼選擇,都逃不過他的算計。甚至於沈飛,他所言的情況我也想過。魏光一死,為保軍心必須立即出兵,用一種勝仗來穩定軍心。為確保萬無一失,必會遣人先去城中。這人若是沈飛,此去性命堪憂,柳清和自是獨掌兵權。若是柳清和,則與叛賊裡應外合,假意擒賊表功。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何六個叛賊只抓了四個?剩下兩個留著能做什麼?」
君無邪打斷了君無恨的思緒,疾聲道:「管他六個還是四個,柳清和此役縱使只作為前鋒,活捉叛賊首領的功勞也少不了他的一份。若是我們命沈飛貪功,待班師回朝,柳易那老狐狸肯定會替他兒子叫屈,到時候他反咬一口,說不定沈飛都要披上個爭功之罪。但若認了柳清和的功勞,那柳易也不會善罷甘休,順桿上爬可是他拿手好戲,屆時手握兵權我們更奈何不了他了。」
「柳易此番動作,是為了順理成章的將他私藏的軍隊納入他自己麾下。此計若成,他便如虎添翼,更添三分勝算。」君無恨說罷,面色一冷,眼射寒光:「他想讓他兒子手握兵權,好,我就讓他再登高一層。待柳清和回來,封他為平叛大將軍,助他一臂之力。」
「你這……」君無邪不解。
君無恨面若冰霜道:「不過此戰魏光身死,皇兄不能就此算了。既然叛賊在手,那追究刺殺朝廷命官的罪名還是要的。到時候殺了那六個賊首,底下有人逆反一併誅殺。如果還不放心,待軍隊回來,找人尋釁滋事,借口心藏怨恨,將柳清和帶回的人全部坑殺。」
「叛賊有數萬,全部坑殺實在太傷天和,不如……」君無邪於心不忍道。
不待他說完,君無恨打斷他的話道:「皇兄,如今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留著這些人遲早有一天會作亂。此時不除,他日必成禍害!」
「但實在太多了。將賊首殺掉,再殺幾個興風作浪之徒,剩下的人好生看管,不會有事的。」君無邪道。
「不行。」君無恨毫不留情的否決道:「這些人留著是禍非福,必須全部坑殺。柳易這麼放心將這些人亮出來,定是明白這些兵士就是他的,誰都奪不走。留著這些人,到時腹背受敵,你難道連皇位都不想要了麼?!」
這話說得太重,君無邪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來:「朕的皇位朕自問有能力坐穩!但坑殺數萬兵士,手段委實殘忍,損傷天和。此事,待朕考慮後再做決定。」
說是考慮,只不過是委婉的拒絕。君無恨明白君無邪不會答應,也不再堅持,道:「臣弟失言,請皇兄贖罪。但臣弟此番言論,具是為皇兄著想,皇兄多加考慮。」
君無邪也知自己說話重了,連忙點頭道:「你的忠心朕心裡明白,這幾年多虧了有你輔佐,朕才能一步步走到現在。這樣吧,那些士兵不用殺,倒是那些將領,都是柳易的人,對他忠心耿耿,留下來肯定是禍,尋了機會都換掉便是了。」
「如此也可。」君無恨沒再進言。
「對了,那些軍隊什麼時候到,有消息嗎?秦莜嵐走了那麼久,相信也快該反行了。」君無邪高興道:「兵馬一到,有你坐鎮,就算給那柳易再添三萬將士,他也贏不了你!」雖然這幾年君無恨輾轉於朝中事務,未曾過問軍隊事宜,但若給他一支隊伍,他照樣能取得勝利。這一點,君無邪毫不懷疑。
提到秦莜嵐,君無恨晃了晃神,在君無邪投入疑惑的眼神後,才回過神道:「最先得知消息的江成這兩日就到了。剩下的,會在年前趕到。」
「這樣就好。」君無邪鬆口氣道:「柳易縱有通天本事,他其身不正,這麼多年在百姓之中名聲並不好,到時候犯上作亂,除了他自己也沒人會呼應。而我是受天承命,你是正義之師,真動起手來,他理虧定會落敗。如今我倒是期待他早一日出手,這樣我也能早一日除掉這個毒瘤,還朝廷清淨。」
在君無邪鬆口氣的同時,一時勝利的柳易也沒掉以輕心。他很清楚,現在的勝利只不過是暫時的勝利,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必須更加努力。柳清和如今已實現了第一步計劃,那麼第二步,也需行動了。
以為事情就這樣完結嗎?柳易對著從柳清和處傳來的消息,回憶著上朝時君無邪輕鬆的模樣,兀自冷笑,這只不過是整個計劃的冰山一角,所有一切才剛剛開始,現在高興未免太早了吧。也罷,就讓你再多高興幾天,日後恐怕沒這個機會高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