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雨大,前方的雷聲轟鳴不止,抬眼望去,粗壯的閃電像是一條巨龍般,怒吼著撕破整個夜空。舒藺畋罅馬蹄噠噠,不停地往前奔跑,坐在馬上的人容貌被面具遮掩,只露出一雙黑亮的眸子,緊緊地注視著前方。
記不清行了多少路,從出宮門的那一刻起,秦莜嵐就全身緊繃,不斷向前趕路。她很清楚,路上換裝的招式對於追捕的人而言,只是阻延他們找到她的時間,並不能保護她的安全。唯有將消息帶到,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全。
雨下得很大,秦莜嵐的衣服全部被雨水打濕,騎在馬上冷風迎面而來,吹得她雙頰刺痛,大腦嗡嗡的,就連手中緊緊抓著的韁繩也差點滑落。暗自歎口氣,秦莜嵐勒繩下馬,走到一處大樹下,打算在這裡過夜。
見雨還要下一會兒,秦莜嵐也不計較,一屁股坐在樹下,拿出隨身攜帶的包袱,這才發現包袱裡的衣服已經被雨水浸濕,需要烤乾後才能穿。但她一沒時間二沒柴火,身後還可能有追兵追著,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也就絕了換衣服的心。
既然不能換衣服,總要先吃些乾糧填飽肚子吧。
這樣想著,秦莜嵐從包袱裡拿出乾癟的饅頭,小口吃了起來。好在饅頭用油紙包著,沒浸水,雖然味道勉強但也能解了一時的飢餓。
就在秦莜嵐小口吃饅頭的時候,不遠處大樹後,兩個兩個蒙頭蒙臉的黑衣人騎著馬緊隨而至。他們與秦莜嵐遠遠隔著,但也不急於趕上她,而是追隨著她,她行得慢他們就慢,行得快他們就快,兩方之間始終隔著不短的距離。
「總算休息了。」其中一人將馬栓在一旁茂密的樹叢後面,而後一躍而上跳到樹上選了枝粗壯的樹杈坐下,才舒了一口氣道。
另一人警惕的望了望周圍,低聲道:「小聲點,別被發現。」
「隔著這麼遠,她又沒武功,怎會聽到我的話?」雖然這麼說著,但那人還是壓低了聲音,道:「這女人我倒沒看出什麼特別的,王爺怎麼讓她傳消息,也不怕……」
「王爺的心思怎是你我能揣測的?」另一人低聲說罷,突然抬手做了個停口的手勢,而後身體微微向前傾,耳朵仔細聽周圍的聲音。夾雜在嘩嘩雨水聲中的是隱隱的馬蹄踢踏聲,若不是仔細聽,根本聽不出來。
旁邊的人低聲道:「有人來了?」
「四個人。」側耳傾聽的人緩緩道:「我們應該能敵得過。」說著,便準備下樹攔人。
另一人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壓低聲音道:「王爺雖然吩咐我們沿路保護她,但也讓我們不要輕易暴露自己。這四個人留著她對付,我們先不出手,待她有危險時,再現身也不遲。」
兩人這番對話秦莜嵐自然聽不到,也不會知道後面的敵人快要趕來。但憑著殺手生涯養出的直覺,她還是覺察到有些地方不對。這種感覺很清晰,從她出城那一刻就有,如蛆附骨,如何也甩不掉。
不知道有多少人跟在後面,不知道停下來會面對什麼,哪怕前方的路也不像君無恨所說的那麼明朗。秦莜嵐吃著饅頭,摸出貼在心口處的信。可能是用特殊的紙製作,哪怕衣服濕透了,這信封卻只是附有水汽,並未被浸濕。自然,那裡面的信件也完好無損。
秦莜嵐看著信,想起臨走時君無恨的態度,她總有些說不清的感覺。但她明白,這信,不簡單。上面的內容絕不僅僅是叛軍集結的事情,肯定還隱藏著別的秘密。
不過,現在不是撕開信的時候。秦莜嵐默默將信重新放入衣襟中,緊貼著胸口,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就像如影隨形的危險一樣,提醒她不可大意,千萬冷靜。
啃完了饅頭,身體也恢復了些許溫暖,秦莜嵐立即起身,準備離開。她要趁著大雨趕快前行,能跑多遠是多遠。雨會將她的痕跡沖走,待雨停了,土地泥濘,再跑的話馬蹄印清晰可見,簡直是給對方引路。
誰知,剛解開馬繩,耳邊就傳來清晰的馬蹄聲,噠噠噠噠,急促而有規矩。
秦莜嵐猛地回頭,就見路盡頭處,四個黑衣人正騎馬奔襲而來。見到秦莜嵐,其中兩人立即從馬背上躍下,腳尖點地,呼吸間便忽的掠到秦莜嵐面前,只隔著十幾步路。
該死的輕功!!!
對於這種違反常理的武學,秦莜嵐再一次咬牙切齒。見再走也來不及了,秦莜嵐迎面而上,果斷出手,手持著金蠶絲,閃電般朝著其中一人脖頸處纏去。雨珠自天際降下,滴落在蠶絲上,而後隨著絲線黏在脖頸傷口上,順著血液緩緩滑下。
黑衣人捂著脖頸,睜大眼睛望著秦莜嵐,帶著錯愕的眼神向後倒去。鮮血從傷口處迸出,濺在面具上,秦莜嵐眼眨都不眨迅速收回金蠶絲,繼續攻擊另一個黑衣人。
見同伴普一照面就送了性命,黑衣人也有些詫異。但他很快便顧不得這些,因為秦莜嵐已經還不客氣的對他出手。見殺人的絲線向自己襲來,他幾乎本能的伸手去攔,手臂處立即被劃處一道細細的傷痕,雖然細卻很深,隱隱感覺皮肉翻開,血液涓涓流出。
這時,遠遠看到秦莜嵐出手的另兩個黑衣人也已奔至面前。
兩人雖未說話,卻默契的縱馬往秦莜嵐而去,一左一右,一前一後,一人一刀,彎腰毫不客氣的朝她砍去。
這兩刀若是落實了,不被斬成兩截,也要受傷,導致能力大打折扣。
秦莜嵐原想趁熱打鐵將面前的人殺掉,但形勢不由人,為不受傷,她不得不放開那人,雙手左右兩端握住金蠶絲,以絲當刀,擋在面前,擋住兩把即將襲向胸口處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