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莜嵐和柳清和紋絲未動。
「殷夜,你來這裡做什麼?」秦莜嵐張口問道。
「許久不見,來敘敘舊。」殷夜嘴上說得輕鬆,眼睛卻直直望著柳清和道:「想必這位就是柳相爺家公子,被太后封為義子的柳清和柳公子吧。」
被人這麼直直盯著,柳清和仍舊態度很坦然,並未有半點不自在。
「久仰殷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殷夜唇角輕彎,似笑非笑:「柳公子,以你與秦姑娘的身份,在樹上這麼坐著未免有失體統,還請下來細談。」
下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但不下去,殷夜絕不會善罷甘休。
心思一轉,秦莜嵐微微側頭,目光輕飄飄的掃過柳清和,匆匆交換眼神,爾後對著殷夜笑道:「既然殷公子都這麼說了,那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說著,人就要從樹上縱身躍下。
然而就在這瞬間,秦莜嵐身邊的柳清和竟也縱身下躍!
原來兩人情知躲不過,但也不願被殷夜抓住,便想擒賊先擒王,以殷夜為人質,換取活命機會。
見兩人一齊躍下,殷夜立即就通曉了他們的打算,身體猛地後退,企圖躲避兩人的攻擊。但他再快,卻也快不過秦莜嵐手中的金蠶絲!
如線般綿長,如刀刃般銳利的蠶絲,從秦莜嵐手中探出,纏在殷夜的頸部。
「殷夜,你再動,這腦袋就別想要了!」
「秦莜嵐,看來我小瞧你了。」殷夜嘴上不饒人,不過倒是止住了後退的步子。而這一停,柳清和的劍隨即架到他脖子上。
左右都是危機,殷夜一動不動,態度卻未有半點軟化,仍硬著口氣道:「我活著,你們興許有活命的機會。我若死了,你們誰都逃不了!到時候,柳家與君家不死不休,哼!也算不枉我這條命!」
話音落,周圍突然竄出數位黑衣人,將三人團團圍住,而之前接秦莜嵐去落花小島的老漢,赤然在其中。
這些都是殷夜的人!
「都給我聽著,今日縱使我死在他們手中,也不能讓他們逃了!」殷夜命令道。
柳清和沉聲道:「殷夜,紙始終包不住火,你以為你這麼做了,你們殷家還有活路嗎?!」
殷夜毫不服軟,反問道:「我們殷家現在還有活路嗎?!」
「放了我們,你就有活路。」秦莜嵐緊了緊手中的金蠶絲,道:「雖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不過我要提醒你,世事無常,你若真的跟我們死在這裡,事情未必會如你想的那樣發展,皇上和柳相爺可不蠢。」
「只要是機會,總要試一試。」殷夜不甘心道。
「少主,來日方長,還有機會。」老漢插嘴道。顯然,他並不贊成殷夜同歸於盡的想法,但他卻無法忤逆殷夜的決定,只能盡量規勸。
秦莜嵐放緩聲音道:「你活著,才能看到你的仇人如何痛苦,才能保證事情如你所想的那樣發生。你死了,不僅看不到,而且事情要是發生什麼變數的話,你再也沒辦法阻止。」
殷夜沉思片刻,忽然一聲輕笑道:「這麼好的機會,我絕不會放過!」
「殺了他。」柳清和皺眉道:「殷夜的人不多,我們協力也許能逃出去。」
「秦莜嵐,你忘了你身上的心噬毒嗎?!」殷夜厲聲說完,又道:「現在我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抓住柳清和,我立即把解藥給你,放你走。」
秦莜嵐手中一頓,沒有再動。
「秦姑娘,你莫要信了他的話。」柳清和急聲道:「就算他有解藥,也絕不會冒險放在身上,他根本就是在騙你!」
「你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動手拿,解藥就在腰間的荷包中。」殷夜道。
事實上,如果不是秦莜嵐率先出手用金蠶絲纏住殷夜的頸部,單憑柳清和一人一劍,根本鬥不過殷夜。只要秦莜嵐收回金蠶絲,不用她幫忙,殷夜自己就能擺脫柳清和的控制。
「秦姑娘,你擒了我,殷夜他就會放過你?難道你不怕他殺人滅口?!」柳清和道。
殷夜立即道:「我的目的並不是殺你,只要柳清和死了,你拿了解藥後也不用回王府,到時候想去哪就去哪,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你已經嘗過心噬毒的厲害,你該知道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好。」
秦莜嵐手持金蠶絲,沉默不語。正如柳清和所言,殷夜不是個可值得信任的人,要是柳清和死了,她這個唯一的知情人很有可能被滅口。可心噬毒的解藥就在眼前,能轉身離開,不再過問朝廷權力紛爭的機會也在眼前,她無法不動心。
「秦姑娘,不要被他騙了!」柳清和說著,手上的劍猛地朝殷夜脖間砍去!
既然秦莜嵐做不了決定,他就替她做決定!
金蠶絲毫不留情的纏繞在劍上,秦莜嵐二話不說,用力扯住蠶絲,藉著韌勁,硬生生拉住了柳清和的劍,保下了殷夜的命。然而兩人這一動,都鬆懈了對殷夜的控制,倒讓殷夜白撿了個便宜。
「多謝。」殷夜退回手下那裡,對秦莜嵐道:「柳公子確實沒錯,解藥我不會隨隨便便帶在身上。不過我殷夜也不是無恥之輩,這份情我記住了。秦姑娘,你現在想走就可以走,解藥我會隨後派人給你送去。」
柳清和望著秦莜嵐:「他果然在騙你。」
「不管他騙不騙我,我只知道,他死了,解藥就沒了。」秦莜嵐面色平靜道。
「那你要走?」性命攸關之際,柳清和顯得十分灑脫:「你要走就走吧。殷夜說得不錯,這是個好機會。只要他記得給你解藥,對你而言未嘗不是比好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