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天空中,月隱入雲,將光亮遮住。唯有風仍不停的在耳邊吹過,彷彿有人在耳邊低吟歎息。索性這樣的情況並沒有持續多久,在君無恨的命令下,侍從們眼疾手快的點燃照明燈。頃刻間,光芒重聚,照亮每一寸土地。
「柳公子……」
沉默了片刻,不知是誰的驚呼打破了眾人的沉默。
「柳哥哥?」莊臻蓉隨即朝四周望去,帶來的侍從一個沒少,身邊站著的君無恨也還在,偏偏少了柳清和。而剛剛還在講故事的秦莜嵐也不見了蹤影。
「鬼!鬼啊!一定是鬼!」之前就受了驚嚇的婢女立即道。
「閉嘴!」君無恨眉頭擰起,掃過周圍的樹林,語氣嚴肅道:「除王妃和侍衛之外,剩下的人從現在開始都給我到林子裡去找人!」
莊臻蓉拉住拔腿就要去林中找人的君無恨道:「王爺,帶侍衛一起去吧。」
君無恨回頭望著護在四周的侍衛,搖頭:「留他們在這裡,我放心些。」
這次出遊,由於距皇城比較近,君無恨並未帶太多侍衛。現在柳清和與秦莜嵐突然從眼前消失,他認為最有可能的是有人帶走了他們。在這種情況下,縱使他再急著找回二人,也不得不防著被人調虎離山。將侍衛留下來保護莊臻蓉,起碼能讓他不用擔心她也被人擄走。
就在人們四處尋找的時候,離山頂不遠的地方,柳清和與秦莜嵐正腳步匆匆,奪命狂奔!黑暗的林子中,有人在他們身後遠遠吊著,彷彿經驗老到的獵人,耐心的等待獵物露出破綻,爾後一擊致命!
「不能再跑了。」秦莜嵐猛地拽住柳清和。
「他在後面。」柳清和輕輕喘著氣,腳步卻停了下來。秦莜嵐說得沒錯,他們不能再跑了。這樣跑下去只會消耗體力,讓追他們的人有可趁之機。
柳清和左右四望,扯著秦莜嵐就往右邊的大樹下跑。
「會爬樹嗎?」
秦莜嵐平復了下怦怦直跳的心臟,動作乾淨利落的攀上樹,望著站在樹下的柳清和道:「我想,你現在應該擔心是你自己。」
「秦姑娘不幫在下一把?」柳清和雖然習武,但他爬樹的本事可沒因為習武而好上那麼一點。笨拙的攀著樹幹,幾次從樹上滑下,渾身被弄得狼狽不已。
關鍵時刻,秦莜嵐還是朝柳清和伸出橄欖枝,拉他一同在樹上坐下。
「柳公子似乎一點都不著急。」秦莜嵐坐在粗壯的樹幹上,側頭望向左手邊的柳清和。好在鳳儀山靠近皇城,周圍百姓頗為富庶,上山打獵伐樹的人並不多,這才讓山上的樹木能有機會長成參天大樹,庇蔭到逃命的秦莜嵐與柳清和。
「秦姑娘知道追我們的人是誰嗎?」柳清和問道。
提到身後未知的敵人,秦莜嵐正色道:「他出手迅速,武功很高,在我認識的人裡面,並沒有這樣的人。」
「那就蹊蹺了。」柳清和輕笑一聲,語氣裡不知是諷刺還是別的什麼。
「柳公子懷疑是我和洛王爺的主意?」秦莜嵐直接道。
「秦姑娘,你想問什麼可以直接問,在下必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柳清和頓了頓道:「但耍這種手段,未免太小瞧在下了吧。」
秦莜嵐望了柳清和片刻,突然笑道:「柳公子,你說冊子現在在誰手裡?」
「這個要問秦姑娘了。」柳清和道。
「拿走冊子的人你認識,說起來,他也算是你們的人,但又不是你們的人。」秦莜嵐緊緊盯著柳清和,緩緩道:「我不知道他拿走冊子是為了什麼,不過從現在看來,冊子放在他手裡,你們不急著殺人滅口,反倒替他掩蓋蹤跡,看來是很信任他。」
柳清和沒有說話。
秦莜嵐再接再厲道:「而讓我好奇的是,他跟你們是什麼關係?死士?派到柳府的臥底?可若是死士或臥底,怎會背叛你們?到現在還未把冊子交給你們?可若不是死士或臥底,你們怎麼會信任他?不怕他背叛你們?」
「秦姑娘,你這是在套我的話?」柳清和不動聲色道。
見柳清和臉色未有變化,秦莜嵐靈機一動,道:「柳公子還這麼氣定神閒,看來是我剛剛沒說對。到底說錯了什麼?對了,我說的她可不是他,拿走的冊子的人是位女子!」
「與其探在下,不如多想想怎麼逃出去。」柳清和輕聲道:「若這人不是洛王爺派來的,那定然不是善茬。荒郊野外,你我手無寸鐵,遇上武藝高強的人,你覺得有幾成可能活下來?」
「這人難道不是柳公子派來的?」秦莜嵐問道。
柳清和聳肩:「若是我的人,我怎會同你一起逃命?」
「殺了我們能有什麼好處?」秦莜嵐望向柳清和。
「你我一死,洛王爺斷了線索,必然懷疑我爹做的手腳,而我則是詐死。為防萬一,他會與皇上立即行動,滅我柳家滿門。」柳清和冷靜的說道。
秦莜嵐道:「而柳相爺痛失唯一愛子,定會認為是王爺下的手,氣急之下,相爺可能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
「而這樣的結果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柳清和道。
「殷夜!」秦莜嵐面色大變:「追我們的人是殷夜!」
柳清和詫然:「殷夜?是不是那個背叛洛王爺,正被四處通緝的殷家少主。」
「柳公子客氣了。殷家已被洛王爺毀了大半,我這個少主也不過是被朝廷通緝的亡命之徒。」
突如其來的聲音響在兩人面前,順著聲音望去,正見一身黑衣,臉上帶著眼罩的殷夜就站在兩人所坐的樹下。
「二位,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