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木屋裡熱鬧非凡,就如同一場萬人齊聚的盛宴一般,不同的是,這齊聚一堂的不是人,而是一些駭人的毒物,只要是被這些毒物隨便咬上一口,便足以讓一個正常人死上好幾次。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早晨的陽光透過厚厚地樹林穿進了小木屋,將木屋裡的一切都照得十分亮堂,而這會兒那些毒物也沒有再浪費時間,紛紛開始採取動作。
然而……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整個屋子裡的毒物並沒有去攻擊床榻上躺著的兩人,反而隨意地向身旁的毒物發起進攻,不管是同類還是異種,它們下起手來,一點都沒有心軟,個個都像是拿出了自己家本領要將對手置於死地。
一時間,整個小木屋又亂作一團,一下子成了萬物皆斗的戰場,沒有哪個毒物空閒下來,只不斷地將身旁的對手打敗,然後再向新的對手發起進攻。
如此循環,就像是一場角逐大賽一般激烈的戰鬥,混亂不堪卻又好像有著自身的規律,只那麼一個時辰不到,這場混亂的戰鬥似乎已經接近了尾聲。
所有輸了的毒物都十分自覺地往後退,或離開戰場,或退到外圍觀戰。
在沒有任何人指揮的情況下,那些毒物很自覺地在屋子的正中圍出了一個大圈,就如同羅馬鬥牛場般,圈中屹立著兩隻打敗了其他毒物的優勝者。
一隻毒千蛇和一隻毒珞蠍……
這兩隻毒物靜靜地趴在圈子中間,閃著精光地眼睛直直地盯著對方,許久都沒有舉動,而圈外的那些毒物也沒有躁動,只安靜地等待著他們的角逐。
突然,那只毒千蛇似不甘一味等待,利用蛇尾撐地,快速帶動著自己的身子朝毒珞蠍襲去。它的速度快得嚇人,根本沒有給毒珞蠍反應的機會。
然而出乎所有毒物的意料,那只毒珞蠍似乎對此早有準備,身子輕輕一低便避開了對方的毒牙,而後它也沒有給毒千蛇再度進攻的機會,身尾的蠍子刺奮力往前一翹,直接扎進了那只毒千蛇的肉身。
只那麼一秒,勝負便見分曉。
下一秒,那只毒千蛇便軟趴趴地倒在了地上,再也動不了了。
很明顯這只毒珞蠍成了這所有毒物中的最終勝利者,馬上就上來兩隻毒蛇將敗下陣的毒千蛇拖了下去,只剩這只毒珞蠍立在眾毒物之中,精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木床。
即便它只是一隻冷血生物,那黑色的眼珠裡透露出的貪婪與**也令人驚駭。
沒有等待,那只毒珞蠍直接朝床上的衛靖桓爬去,而原本擋在它面前的那些毒物都紛紛讓出一條道,讓這位勝利往前走去。
很快,它就爬到了木床邊,順著床沿直接爬到了床上,直到它爬到了衛靖桓身上,它才止住腳步。
尖銳的毒刺高高地立著,在將近正午的陽光中顯得分外耀眼,就好似被磨得尖利的金針一般閃耀。
在誰也沒有注意的時候,那毒刺狠狠地刺下,直接扎進了衛靖桓的手臂,過了後一陣,毒珞蠍又迅速提起他的毒刺,整個身子瞬間往後傾倒,這一次,它沒有再沿著床沿爬下去,而是直接從床上跌落。
這只毒珞蠍的跌落就如同一個驚天的訊號般,瞬間在所有毒物間炸開了花,本來還在一旁圍觀的毒物們紛紛閃開,奇怪的叫聲再一次在房裡響起,連綿不絕。
不同於之前的混亂卻有序,這一次這些毒物似乎真的都慌了神,紛紛從不同的地方往屋外撤退,即便撞在了一團也不停地想要逃跑,而那只重重摔落的毒珞蠍也沒有耽擱,奮力翻起身子後便迅速地往屋外跑去。
只那麼一會兒,本來爬滿了毒物的屋子瞬間一空,只剩下那群一直被困在籠子裡的毒物,低沉地發出怪異刺耳的低鳴聲。
「嘶嘶……」
房子裡瞬間清靜了不少,而那兩人似乎還在沉睡,墨黑色的血液自衛靖桓被毒珞蠍蟄傷的手臂流出,如絲線一般,極細卻緩緩不絕,一直流著……
許久許久,直到衛靖桓的傷口開始凝結,那群急躁不安的毒物也漸漸停止了折騰,木屋再次回歸寧靜。
然而,太陽已經偏過日中,出外尋找解藥的兩人仍沒有回來,只有……
突然,衛靖桓驀地一下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雙眼大睜,眼眸清明,臉上也恢復了血色,一點都不像是身中劇毒剛剛甦醒的人。
墨黑色的眼眸輕眨了兩下,習慣性地將整個屋子掃視一周後,衛靖桓的眸子落在了木榻上躺著的人的身上。
沒有猶豫,衛靖桓直接下床朝藍汐兒走去。
木榻上,藍汐兒仍安穩地睡著,眉尖仍微微蹙起,不知是做惡夢了還是身體的痛苦仍在持續。
「你還痛嗎?」修長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出,想要替藍汐兒撫平那皺起的前額。
對於衛靖桓的低喃,藍汐兒自然不會回答,臉上的痛苦神色依舊,可見她之前是受了多大的痛苦。
衛靖桓將目光挪到了藍汐兒的腿上,腳後跟雖然已經被白紗布緊緊包裹著,卻仍隱約可以見血漬冒出,俊眉不禁再次皺起。
其實,方纔的他一直都處於半昏迷狀態,雖然一直沒辦法睜開眼也不能說話,但他卻清楚地感知到周圍的一切情況,包括蘇子塵他們的對話,他也聽得一清二楚。
他不知道合夜蜥蜴的毒究竟又多毒,也不瞭解所謂合陽散有多麼霸道,只是他現在還能自有活動,這便夠了吧?
身子微微傾前,衛靖桓將唇湊到了藍汐兒耳邊,低喃:「快點醒來吧!我還想和你多說會兒話。」
未來太難預測,他能夠把握的只有現在,所以快點醒來吧!
溫和的聲音落下,那沉睡的人兒並沒有如願地睜開雙眼,倒是門口出現兩個不速之客。
「靖桓,你終於醒了?」
驚喜的叫喚,打斷了衛靖桓想要繼續的話題,讓他只得立起身子,衝著門口兩人微笑,淡語:「我一直都是醒著的,只不過剛剛沒有氣力說話而已。」
神色如常,面色清淡,不似有半點異常,這在那兩位醫者的眼裡,簡直是比奇跡還要奇跡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
「你沒事?」
「當然,我會有什麼事?」
衛靖桓仍是和煦的笑意,清楚甚至有些不在意地回答莫離的質問。
可是他越是輕鬆,那邊蘇子塵就越是覺著不可思議。莫離將那個合夜蜥蜴的毒說得那麼厲害,怎麼衛靖桓卻像個沒事人般?
當然,莫離的吃驚程度也遠在蘇子塵之上,沒有解毒,只用合歡散以毒攻毒,根本不可能達到這個效果,除非……
「你是不是還做了別的事情?」
不然怎麼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衛靖桓的目光依舊清明,微微彎起的嘴角並沒有改變,視線稍稍往手臂上移了移,而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什麼,大概是剛剛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吧?」
輕巧地撈起衣袖,那只有針口大小的傷口頓時暴露在兩人面前,很小,幾乎不會被人覺察,但那隨著傷口一同流出的黑血卻尤為引人注目。
「這是……」
莫離急忙抓過衛靖桓的手臂,臉上的驚駭更加明顯,她的屋子明明撒了阻擋毒物的草藥,怎麼還會出現毒珞蠍的?
「靖桓他怎麼了?」
瞧著莫離那變了又變的臉色,蘇子塵也是心有不安,忙湊上前問:「他是又被什麼毒物蟄了嗎?」
衛靖桓自身就是一個極大的毒物了,這回就算再被普通的毒物咬了,也應該不會有事吧?
說不定還能以毒攻毒呢?
可是莫離這個表情實在不怎麼好。
「他被毒珞蠍給蟄了。」
「那是什麼?」
「毒珞蠍是絕音森林裡特有的品種,它的毒性強烈無比,甚至比合夜蜥蜴還要可怕,而且唯一能夠克制它的物種早在幾年前就滅絕了,可以說它在這絕音森林裡根本就沒有對手……」
「那中毒之後……」
莫離並沒有正面回答蘇子塵的問題,而是定定地望著衛靖桓,心裡感到從所未有的複雜。
這男人是要有多悲劇,先是被合夜蜥蜴咬了,又吃了她的合陽散,現在還被這毒珞蠍蟄了……
「你實話告訴我,你現在的身體是什麼感覺?」
「呵,有點小痛,怎麼了?」雲淡風輕的一句,衛靖桓完全沒有將他身體的感覺當回事。
但莫離卻已經在他的額鬢間發現了點點汗珠,那是劇痛過後的身體自然反應吧?
「莫離,靖桓他到底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你自己不會啊?他沾了那麼多種無藥可解的毒,自然是必死無疑的。現在能活動自如也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
所謂以毒攻毒,能用的範圍本來就十分窄,而且還必須選對毒物,可現在衛靖桓居然沾染了那麼雜而且都是同樣致命的毒藥……
莫離重重地歎了口氣,這回她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你說什麼?」
有些沙啞的女聲突然響起,將三個各懷心事的人嚇了一跳,紛紛抬頭望向木榻。
不知何時,藍汐兒已經撐起身子,一張慘白的臉直直地望向衛靖桓……
給讀者的話:
咳咳,第二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