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太醫!」火依舞看著他,「不如屋裡請吧!」
溫若影搖了搖頭,他清冷的眸子看著火依舞,那裡面有什麼東西晶瑩的,讓火依舞心裡一動,不過,她也想起了那夜陰影中的那個他,他亦是一個謎,或者在這個宮裡,每個人都帶著好幾張面具,會不會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哪個是真實的,哪個是虛假的吧?
溫若影幾步近前,隔著窗子,望著她,終於淡然開口:「你做好準備了?」
「嗯。舒榒駑襻」
「你相信他?」溫若影追問了一句。語氣有點小急。
火依舞未語,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便是自己也一樣,值得讓人相信嗎?
雲九天若相信自己,豈不是也被騙了?
所以,她笑了。
溫若影被她的表情弄得有些迷惑,他想了想,終於開口:「你小心些,不要輕易相信雲九天。」
說完,他轉身就要離開。
「謝謝你,那你呢?我可以相信嗎?」火依舞似是問他,又似是自言自語。
只見溫若影的腳步一頓,他沒有轉身,後背挺直:「如果你願意相信!」
說完,他的身影一晃,消失了。
憐兒在旁邊看著那個身影,她又看了看火依舞,有太多的事情她不懂,就算問了也一樣不懂,所以,她什麼也沒有問,而是在旁邊安靜的,彷彿什麼都不知道。
火依舞坐回桌前,眉頭輕蹙,終是一笑,滅燈,休息!
翌日。
她起身,一夜睡得香甜。精神大好。
現在,她看著窗口,想著昨天晚上那個半夜而至的身影,那句如果你願意相信!
她覺得,相信不是願意不願意的事情。
雲九天又送來了許多美食。
小吃,蜜餞,乾果,水果。
火依舞看著桌子上的那一堆,笑了,他是想讓自己封後大典上,穿不下這霞帔嗎?
睿兒卻不管那些,他喜歡吃,小嘴不停,眼裡是笑瞇瞇地。
「睿兒,不要吃這麼多,胃會不舒服的。」蘇雪兒上前將睿兒手裡的東西奪了下去,睿兒可憐兮兮地看著火依舞,「娘親!」
那個樣子讓火依舞甚是不忍,她瞧著蘇雪兒:「要不,讓他再吃點吧,大不了,一會兒我陪著他四處走走。」
蘇雪兒看著火依舞,沉思了一下,輕聲道:「娘娘,您是一個善良的人,但未必會是一個好娘親!」
一聽到這裡,火依舞心裡一痛,她在說自己做得不好嗎?她會不會把睿兒領走不讓她養了?
看著她眼中的懼色,蘇雪兒終於歎了口氣,看著睿兒道:「好啦,你吃了這些,不許再吃了……你娘親太疼你了,你不許趁機欺負她啊……」
火依舞笑了。
她看著蘇雪兒露出感激一笑。
蘇雪兒仍舊是那副臉色。
火依舞知道,有些人是心底對你好,是不會掛在嘴上的。
睿兒吃得心滿意足,撫著滾瓜溜圓的小肚子,在屋子裡到院子裡來回走著,嘴裡笑呵呵的,火依舞就看著他進進出出的,突然,睿兒一腳門裡一腳門外的就站在那裡,嘴裡驚訝地喊了一聲外公,就往外跑去!
外公?
火瑞?
火依舞起身,提裙細碎的腳步走到門外,卻看見一紅袍的男子抱起了睿兒:「有沒有想外公!」
「想,想極了。」睿兒笑得眼睛都快沒了。
火依舞近前,看著這個成熟性感逼人的男子,盈盈一拜:「見過爹爹!」
火瑞的眼神從睿兒的臉上移到了火依舞的臉上,目光灼灼,是審視。
火依舞心裡一驚,他知道嗎?
「舞兒,爹爹該恭喜你的吧?」火瑞一笑,抱著睿兒便往裡走。
火依舞只笑了笑,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火瑞坐在屋子裡,看著堆在桌子上的一切,隨即瞭然:「雲九天,終於轉性了。」
「或者是吧。」火依舞給他倒茶。
「舞兒等這個時刻,等了這麼久!」火瑞說到這裡停了下來,看見睿兒道,「睿兒,外公有話同你娘親講,睿兒出去自己玩吧。」
睿兒眨了眨眼睛:「外公想勸娘親不當皇后嗎?」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管了,好不好?」火瑞用商量的口氣同睿兒講話。
睿兒吸了口氣:「好吧,外公,娘親,你們有話好好說,我出去!」
說著,竟然還款款地施了一禮,然後出去了。
火依舞看著他小大人的樣子,嘴角上扯,笑得有些酸楚。
火瑞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道:「睿兒同你還是這樣親……」
火依舞愣了一下,他這話讓她不太好接啊。
還是這樣親,他是指什麼?
「小孩子是敏感的,也許他什麼都知道。」火瑞又淡然地道。
火依舞沒有說話。
一切又指什麼?
他一定會自己講的。
「七年了,從那一刻起整整七年了,舞兒,還記得你為什麼要進宮嗎?」火瑞看著火依舞道。
如果是真的火依舞當然記得,可惜她不是。
他是不是也知道了,所以才這樣一問?一定是的,蘇雪兒都已經知道了,他又怎麼可能蒙在鼓裡。想到這裡,火依舞笑了:「現在的舞兒,不知。若您想告訴,我會很願意聽。」
「痛快,不管你是誰,你待睿兒如已出,我火瑞……」說到這裡,他眉頭擰了一下,畢竟知道自己的女兒不在了,沒有哪個當爹的不痛。
他沉默。
火依舞未語。
她實在也是無意到這個身體裡來。
一切也許是宿命。
她只是覺得有些難過。
替火依舞的家人。
原來他知道了。
火依舞看著眼前這個風華絕代的男人,她輕輕歎了口氣。
他看來是想告訴她一切。
她靜靜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