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準備跟他一起去日本的……」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恨不得把剛才說的話吞回去,尤其是一直都淡淡地喝著咖啡的顧柏然向她投來深重地一瞥,江雪心中一沉,忍不住就要反悔說只是開玩笑。舒殘顎副
姜映涵卻恍然大悟,看了看稻本靖一又看了看江雪,「哦——」她拉長了聲音,手托著下顎好像明白了一個大謎團一樣微笑地點頭道:「原來是這樣——」見江雪神色緊張,她拍拍她道:「我說怎麼一年都不回國啊,原來是這樣啊!我回去告訴爸爸,他肯定高興,也不會說你怎麼總是不肯回北京了。」
江雪很不自然地跟著動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一回,她對角線的顧柏然緊緊握著咖啡杯,好像也在笑,只是沒朝著她笑。
姜映涵的火力立刻轉到了稻本那裡,敲敲他面前的桌子道:「什麼時候動身?」那語氣已經全然是一家人。
稻本靖一隻是片刻地驚訝,略略把目光投向江雪,然而轉瞬間就恢復了正常,摸摸他泛著青色鬍渣的下巴道:「明天晚上的飛機到大阪。宕」
「這麼說,小雪也明晚走咯?」姜映涵始終會是任何場合的明星,四人的談話像是她的脫口秀。
「是啊……」江雪幾乎是戰戰兢兢地說道,方纔她在心中忖度了一番,覺得這個謊還是撒得值得,畢竟這樣一來可以只跟顧師兄打照面到明天晚上,只要不要再讓她渾身發抖的坐在這裡,去哪裡都可以。況且說去稻本家,也只是說說而已,到時候她窩在公寓裡就是。
「柏然,不然我們去送他們吧?反正明天也沒什麼事,後天我們再過去法國怎麼樣?」她興沖沖地搖著顧柏然的手臂——江雪只覺得心中一刺,這個動作,不就是她想卻不知如何對著父親自然而然地做出來的嗎?可是映涵是多麼熟練——女人只有童年時期習慣了父親的寵愛,才會在成年後面對男人的寵愛時優雅而得體,不至於像她一般驚慌得身體發抖葉。
顧柏然的目光乾淨溫和,罩在映涵臉上,滿是遷就道:「你安排吧。」
「那就說定了,明天晚上一塊去希斯羅機場,你們好多天後才能回來肯定不會開車過去,打車也好坐地鐵也好,多一個人替你們拿東西還不好?」說著又對稻本嗔道:「你要趕緊學中文,你看要不是因為你,沒事我們幹嘛講英語?」
稻本靖一聞言咧嘴笑了,兩人談笑風生起來,顧柏然端著咖啡扭頭看著倫敦這初冬的稀薄陽光。
唯有江雪像熱鍋上的螞蟻,要是剛才知道姜映涵要去送他們,打死也不說她也要去日本,這下可如何是好?
難道她真的要跟稻本去他的家鄉?這多可怕,即使她和稻本的關係有了很大的改善,也斷斷沒有好到可以到他家做客的地步,況且日本人啊……中日關係最近一直交惡,她去了會不會被雞蛋砸?
喝完咖啡,兩路人馬各自回去,江雪為了把戲做足,只好上了稻本的車,豐田越野絕塵而去的時候,她才癱坐在椅子上斜著眼對稻本恨恨道:「你剛才怎麼不幫我?你怎麼不找個理由打發他們啊?天啊,我要瘋了!」
稻本這只日本狐狸,他要是想推脫,能找出一百個合適的理由不讓姜映涵和顧柏然去機場送他們。稻本一面專注地開車,一面淡淡道:「是你自己要去我家的,現在你還不問問我要不要你去呢?」
他倒是會分清責任,江雪跟他吵不起來,洩氣道:「我得想個辦法,謊都撒了,要是被揭穿他們會怎麼想?」
「你就這麼不想跟他們一起去滑雪?我看一起去挺好的,姜映涵是你姐姐,gu嘛那個人雖然不好相處,但是你一定是世界上為數不多地喜歡他的人,所以也不是問題。不如你就跟他們一起去法國滑雪,你要是不好意思打,我幫你打電話。」說著一手就準備就摸手機。
江雪慌得連忙要按下他,「喂,你當老闆的不要過於關心員工的私生活好不好……」仍是歎了口氣道:「就是因為她是我姐姐,我不想所有人尷尬,況且優劣明顯,我不想讓自己沒臉,所以才躲著他們的。」
「如果你這樣想,那很好辦。」稻本靖一一面放緩了車速,一面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江雪只聽到他說:「……對,我是collaud的稻本,我致電是想買兩張明天晚上前往大阪的機票,對,倫敦飛往大阪的……沒座位了?我不想聽這個理由,在倫敦的日本人本來就不多,難道明天晚上都要回日本嗎?難道這些人全部都是你們的終身鑽石會員嗎?好了好了,我不想聽你解釋,請轉接給你的直線經理,我不浪費你接待其他客戶的時間!」
江雪在一旁聽得直咋舌,敢情他就沒打算回日本去的啊!自己連機票都沒買!剛才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不過一兩分鐘,那邊的轉接大約通了,稻本的語氣瞬時一轉,笑道:「york先生,對對,是我,collaud的稻本,是啊,好久不見,正想約你出來喝個咖啡呢……對對,我需要兩張明天飛往大阪的機票,沒想到這樣的小事竟然驚動了你……哪裡哪裡……」
江雪在一邊沉默地聽,幾乎要把每一個字每一分語氣都背下來,她用餘光悄悄地瞟著這個正在電話中談笑風生的男人——她必須學習隱忍和蟄伏,稻本是最好的老師。
他電話打完了,將手機隨手扔在車上,「明天晚上的飛機,你晚上可以回去收拾你的東西。頭等艙,40公斤限額,你可以多帶些行李。」
江雪歎了口氣將頭抵著車窗,一副痛苦的樣子,今晚是不是得學些日語,比如我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受我國政府和大使館保護,你不得侵犯我的人.權或者請問中國大使館怎麼走……不然,稻本翻臉跟翻書一樣的人,難保不把她扔在日本街頭。
稻本靖一見她緊張至此,反而很溫和道:「我的家鄉鹿兒島,跟你的家鄉s城一樣不是大都市,那裡風景優美,民風質樸,你不用擔心你是中國人會被敵視。」
江雪忽被他提醒就算他不翻臉,也可能被日本的熱血民眾唾罵毆打,頓時更加緊張起來,當下準備開始學習日語,「那個……日語裡救命怎麼說?」
次日晚上希斯羅機場,江雪和姜映涵顧柏然告別後,幾乎是懷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心情跟著稻本上了飛機,直到坐到了位子上還在祈禱飛機出現什麼機械故障。
稻本看了一眼她,一面抽出一本雜誌一面不屑道:「你還是別在心裡詛咒飛機不能起飛,下去了也只能看到你的gu和你的姐姐親熱地在一起——相信我,他絕不是一個不顧一切的男人,我想我作為他多年的對手,對他的性格比你瞭解。」
江雪橫了他一眼,沒說話。
雖然他說的是事實,優柔寡斷不好,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世上有許多人就是優柔寡斷,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不過飛機起飛之後,這種纏綿不盡的心情就逐漸被緊張所取代,江雪只要想到要在稻本家,要在日本人家裡待幾天,頓時就要淚流成河。
國際航班頭等艙的客人多半都是身份尊貴,舉止穩重,她坐立不安立刻就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空姐都過來禮貌地詢問她是否暈機,稻本閉著眼睛道:「是的,她嚴重暈機,給她幾粒暈機藥吃了睡覺就好。」
江雪示意空姐不必她不認識這個說話的人,小心翼翼道:「給我幾塊巧克力吧,我很焦慮。」
空姐答應著去拿了,稻本冷冷瞥了她一眼道:「你以為我讓你睡覺是害你?從大阪下了飛機到鹿兒島還要坐車,還有9個小時時差。」說完又閉上眼睛睡了。
江雪一聽反而放鬆了,還以為到了大阪就馬上要到鹿兒島,立刻喜笑顏開地把空姐剛送來的巧克力向日本女人一樣舉過頭頂,又把稻本打醒笑嘻嘻道:「老闆先用。」
稻本靖一對於送上門來的東西從來不會拒絕,立刻睜開眼睛接過江雪孝敬的吃了,吃著吃著便打開了話匣子,倒是差不多聊了一夜的天,直到凌晨五點多才漸漸睡去。
下了飛機稻本接了個電話,不多時一個個子不高,皮膚黝黑染著紅髮的年輕男孩子走上前來,重重地抱了稻本靖一一下,目光卻一直盯著江雪笑——
穎川之言:這幾天在整出版稿,所以今天又更晚了。如果明天沒有更新的話……請大家原諒,因為3月初就要交稿了……anyhow,我會盡量不斷更的,相比於出版,還是大家更重要,這是我想明白的一件事,出版也許對於許多作者,也包括我,都很重要,但是書是死的,只有看書的人,才讓寫作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