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弓著腰一手拽著浴巾不叫它掉下來,一手在吧檯裡到處翻索著可吃的東西,最後乾脆坐在地上,朝著江雪笑道:「只有酒,竟沒有一點吃的,不如叫些東西上來,你吃什麼?」
好奇異的感覺,他們,這算是什麼呢?還在一起討論起吃的東西來?只是見他笑意盈盈,江雪想了想便道:「我,有紅棗燉銀耳嗎?」她能記得起自己身體裡流出的溫熱的血液。
紅棗,是補血的。
顧柏然點點頭笑道:「這麼晚你真的肯吃東西,不是說女人為了減肥5點之後都什麼都不吃的嗎?」
江雪懶懶地靠在床上道:「哥哥,我跟你認識的女人不一樣呢,那些假畫賣不出去的時候連飯都沒有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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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柏然按著電話對江雪道:「他們沒有紅棗燉銀耳,你要換成別的什麼嗎?」
江雪也許是真的疼了,倦倦地搖頭道:「那就算了,我也沒什麼胃口。」
「那我幫你點吧。」他不假思索地專斷,「兩份三文魚……」江雪忽然想到他之前說過今晚會很累……難怪必要她吃東西呢!
臉不禁又是一燒。顧柏然已經打完了叫餐電話,走過床前來道:「你喜歡紅棗?我知道有一家茶坊,經營極好的紅棗茶,以後可以帶你去喝。」
江雪驚訝地抬頭看著他,顧柏然立刻意識到他言語中的錯誤——出了這個門,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她不會糾纏他,他會信守承諾幫她把母親從拘留所裡弄出來,何嘗會相約去茶坊品茶呢?
好在,門鈴適時地響了緩解了尷尬,一個服務生目不斜視地端進來兩份微焙三文魚,兩份香脆海藻,另外一人一枚荷包蛋,江雪見了立時一掃方纔的慵懶,赤著腳跳下床去接過來,眼睛笑得像月牙一樣回頭對顧柏然道:「好香,快來吃!」
服務生迅速地退了出去,顧柏然檢查了一遍房門後也笑著和江雪一樣席地而坐,兩人皆吃得滿手是醬,江雪尤其愛吃海藻——這本是歐洲的吃法,她從前自然是沒有嘗過的。把她自己的一份吃完了還不算,伸手就去搶顧柏然的。
「你不是沒有胃口麼?」顧柏然也順手拿了一塊江雪盤子的三文魚。
「顧師兄,李教授……沒有教過你……不能浪費的嗎?」江雪一面往嘴裡塞著荷包蛋一面含糊道。
「你平時都這麼個吃法?」這麼個?指的是毫無矜持的吃相吧?
不過江雪大言不慚道:「也不是,今天算是吃大戶,反正師兄請我吃,索性多吃些明天早上倒不用吃了。」說著一見顧柏然又從她盤子裡抓了一塊三文魚,頓時紅了眼撲上去急道:「師兄!你搶我的——」
下一刻,聲音戛然而止,顧柏然的唇舌已然壓上了她的,味蕾相接,誰也用不著搶誰的。這人真是,為了搶一塊三文魚而已,不惜「捨身飼虎」,江雪恨恨地想,便狠狠地回應過去——儘管她還感覺又酸又痛,渾身無力。
不多時,彷彿箭在弦上逼得他們不得不又做了一回,並沒有回到柔軟的大床上,就緊緊地在地板上結合著,他好像在發洩著什麼。地板上,一片狼藉。
最後,她還在迷離昏倦當中,恍惚聽到他輕聲咬著她耳畔道:「小雪,我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