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的越發的深沉,深沉的寂靜後,便是黎明的曙光。舒榒駑襻
因為皇甫昊辰的歸來而喧鬧的皇宮城門,也在片刻的混亂之後恢復平靜,士兵們迅速的回到自己的崗位堅守,被皇甫昊辰下令射殺的那名副將也被蒙虎命人抬了下去。眾人心中雖有很多疑問,但也不會嫌命太長,大著膽子跑到蒙虎面前當面質問。太子要殺誰,難道還要通過他們的同意不成?況且,他們也不是睜眼瞎,陳副將手中的那把銀光閃閃的匕首,直刺向將軍的那一幕,他們可都是看在眼裡的。弒殺守城將領,僅這一條,便是死罪。
深夜的皇宮籠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皇宮內,對於夜間的防範要比白日嚴謹的多,每一處,都安排了守夜巡邏的御林軍。皇宮,儼然成了最堅固的皇家庭院。
一對對的御林軍穿橋過亭的巡邏著,皇甫昊辰等人在德仁門棄馬步行,但想要躲過御林軍層層巡邏和躲藏在暗處準備隨時要他命的人,卻不是那麼容易。在皇宮宮門處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傳出去。他自然是可以亮出身份,光明正大的進去,但,這樣做就必須要經過層層盤查和沿路眾人的叩拜。
心裡,急切的想要見到他的父皇,他知道,多耽誤一分時間,他與他父皇相處的時間便少一分。
正當皇甫昊辰眾人皺眉沉思該如何進去的時候,一個人的出現,及時的解決了他們的眼前的困局。
「太子殿下?」一道年邁的,似不確定的聲音,從身後的不遠處響起。
皇甫昊辰身邊的青岡和顧城立刻警惕的將手握在劍柄上,立刻進入備戰狀態。因一般侍衛不能隨便出入皇宮,是以,跟隨著他進城的數十將士都被留在城外,跟著他進來的只有青岡和顧城。
皇甫昊辰驀然轉身,待看清來人後,唇角釋出一抹淡然的笑容,有他在,進入暖閣就沒問題了。
「陳御醫。」皇甫昊辰抬手示意身邊的兩人收起戒備,雙手背後,清俊儒雅的立在陳忠宇的面前。
「真的是太子殿下,下官參見太子。太子您終於回來了」陳老御醫滿臉激動的跪在皇甫昊辰的面前,哽著聲音叩拜。
「陳御醫快快請起,這裡沒外人,您不必行這麼大的禮。」皇甫昊辰彎身將跪著的陳忠宇扶起,溫和的說道。
「太子怎的深夜才回宮?皇上他」一提起已經油盡燈枯卻仍在強撐著一口氣的皇上,陳忠宇再次哽了聲音。他是皇上的主治御醫,卻對皇上的病素手無策,只能任由病魔將皇上折磨的不成人形,最後奪了他的生命。那種知病不能醫、無能為力的挫敗感,讓他幾度瘋狂。
「得勞煩陳御醫帶我去見父皇。」皇甫昊辰低沉渾厚的嗓音裡帶著一絲急切。陳忠宇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不是他不想早回,而是路上的阻隔太多,擋了他回宮的路。
「義不容辭。正好下官現今日帶了徒弟過來。不過得委屈太子降低身份,換上下官徒弟的衣裳,以便掩人耳目。」陳忠宇招手讓候在遠處的提著藥箱的男子過來,對他說了幾句後,男子立刻放下手中的藥箱,將身上的外套脫下。
還好,男子的身形與皇甫昊辰的身形差不多,這樣他穿在身上時就不會顯得怪異。
「無妨。」皇甫昊辰沉聲道。抬手扯下身上的黑色披風,扔給青岡,接過陳御醫的手中的外套,動作優美的披在身上,繫上腰帶。
雖說只是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長衫,與皇甫昊辰身上所穿的綾羅綢緞有著天壤之別,可是,就是這樣一件普通的衣裳,也被他傳出昂貴的珍品來。果然,他身上所散發出的高貴讓人敬仰的氣勢,是別人所不能比擬的。
青岡和顧城看著雖然身穿平凡服飾卻依然玉樹臨風霸氣側漏的主子,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但現在顯然不是吹捧的時候,他們所在的位置是德仁門左側的一個小側門,這裡除了兩面宮牆和正門前的一個大水缸,什麼也沒有,可謂空曠瞭望。那些人顯然還沒笨到在這個一眼就能看見全貌的地方伏擊他們,是以,這裡暫時是安全的。
時間已然不多,城外處的那一鬧,想來已經傳到了某些人的耳中,他們還是抓緊時間進去才是。
「殿下,讓屬下陪您一同進去,現在宮裡不一定安全。」青岡自發請命,他的想法是,只有在主子身邊才能保護他的安全。
「不用。人多反而會引起那些人的懷疑,你二人去宣武門守著,只要進了暖閣就沒事。」皇甫昊辰否決道,他說的沒錯。人多,反而會引起藏在暗處的人懷疑,跟著陳忠宇一起,且已經和他的徒弟換了衣衫,他現在就是陳御醫的徒弟,不會有人懷疑。
況且,現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伸手不見五指的,也沒人會看清他的臉。陳御醫因為皇上的病,時不時的要往宮裡走,自然大家都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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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跟在陳御醫身側,披著他徒弟的身份進入皇宮內院,暢通無阻。不下片刻功夫,二人便來到了皇上的休憩的地方——暖閣。
此刻,皇宮裡處處都隱在黑暗之中,唯有皇帝所居住的宮殿卻是燈火通明,宮女太監不時的從殿內出來,又進去。
「陳御醫怎麼還沒來?皇上這麼一直昏迷下去,要是」太后坐在皇上的龍榻邊,試著眼角的淚,哽咽著說。得知皇上病重的消息,太后差點兒昏過去,她就皇上這麼一個兒子,她每日吃齋念佛的祈求佛祖保佑東楚國泰民安,她兒孫平安喜樂。誰曾想zyby。
在知道皇上命不久矣後,太后終日以淚洗面,感歎要她這個白髮人送黑髮人。與之前的那位容光煥發、神采奕奕的老太太相比,現在的她,像是一夜間蒼老的十幾歲。
「太后,您別急,老奴這就去殿外看看,這個時間,陳御醫想是快到了。」於長盛本候在太后的身側,此時聽她老人家催促,連忙安撫道。其實,他也焦急的很,皇上今晨醒來過一次,迷迷糊糊的說了些讓人聽不懂的話,隨後又睡了過去。他們本以為皇上只是和=平常一樣的安睡著,誰曾想,他竟到現在還沒要醒的跡象。
將混恢混。「哀家能不急嗎?你快去看看」太后催促道。
「是,老奴這就去。」於長盛應了一聲,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殿內除了太后還有一人,她一直安靜的跪坐在龍榻的另一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言不語,不喜不悲。她正在為皇甫易活絡腿上已經有些僵硬的肌肉,以免他睡的太久,身體的肌肉神經僵化。
「皇后,你已經幾天幾夜沒合過眼了,去休息一會兒吧。」太后看著坐在那裡默默的一直沒有說話的皇后,無奈的歎了口氣。皇后的沉默,她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她多希望皇后能痛痛快快的哭一場,不要把鬱悶不快都壓抑在心裡,所有的痛苦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著,這樣她,遲早會憋出病來。
「母后,我不累。您也累了一天了,兒媳送您回宮,待皇上醒了,兒媳再派人去通知您。」皇后恍惚的抬頭,朝太后淡淡一笑,溫柔的說道。
「唉皇上這個樣子,哀家又怎麼睡得著呢?」太后再次歎了口氣,轉頭看著躺在龍床上沉睡的黃帝,原本已經壓下去的心痛再次如黃河氾濫一般,洶湧而至。
皇后不知該說些什麼安慰老人家,她現在也已經自顧不暇了,又怎能分的心出來安慰太后呢?
太多的愛恨情仇,都因眼前的人即將離去而煙消雲散,她現在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他能醒過來,和她說說話,哪怕只是她說,他聽,也沒關係。可如今,連這麼個小小的心願也成了奢望。14671032
對於這個人,她是愛極恨極,愛到錐心蝕骨也無悔,恨到心肝俱傷方才知:這世上,沒有刻骨銘心的愛,哪來撕心裂肺的痛。
他的背叛,讓她心碎成殤,從此將愛封存,不再奢望。直到聽到他已油盡燈枯,命不久矣,她才幡然醒悟,自己的做法有多愚蠢,他是皇帝,有著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背負著沉重的包袱。而她,卻一點都不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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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太后太,太」正當兩人各自沉思的時候。忽地,於長盛激動的聲音從殿外響起,只一瞬間,他便奔到太后和皇后的面前,連基本的禮儀都忘了。哪一張老臉不只是因為興奮還是激動的扭曲著。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御醫呢?」太后皺緊眉頭,語氣不悅的問道。
「在,在太,太」於長盛激動的舌頭打結,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你究竟在慌張個什麼!!!」聽了半天聽不到正點上,太后憤怒的拍案而起,威嚴的氣勢,直把於長盛驚嚇的「噗通」跪倒在地,舌頭也被這一驚給驚得順了。
「回稟太后,皇后娘娘,太子,太子回來了!!!」於長盛跪在地上激動的說道。
「什麼!!!」太后和皇后俱是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