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諾彥,這是五百萬美金!」女孩素手輕揮,阿柔抱著一個黑色的密碼箱走上來,放到她身邊。舒殢殩獍女孩將箱子向對面的兩個人推了推,漂亮的眼睛裡閃著澄靜如水的光。
韓落遲面色驚愕而無措,她剛想張嘴,胳膊就被身邊的男孩抓住了,男孩秀氣的眼睛裡是冷靜到極致的默然:「藍憶煙,你這是什麼意思?」
女孩看看沒有開口的好友,神情突然有些哀傷,她開口,眼睛直直盯著落遲:「遲兒,你想說什麼?」
「憶煙,我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打那個電話其實是……哎呀,你肯定是誤會了!」韓落遲掙開了男孩的阻攔,眼神急切,估計是一時間衝擊太大,她慌亂地找不到想要表達的話。
女孩隔著桌子,握住了好友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暖,輕輕地笑了:「遲兒,我們在一起四年,你可知道,人生有幾個四年呢?嬖」
落遲呆呆地愣住,乾淨的臉上顯出濃重的悲傷,聲音有些抖:「憶煙,憶煙……怎麼了,到底怎麼了?」她的手掌緊緊地攥著朋友的手,彷彿這樣才能感覺到對方的存在。井諾彥面色陰沉的沉默著,識趣的沒有打擾兩個人。
「沒什麼,或許是長大了吧,所以很容易感傷罷了!」藍憶煙垂下眸子,長髮遮住了微微濕潤的眼,目光定定地留在兩個人緊緊相握的手上。再抬頭時已是一片溫柔如花的笑意,「你們走吧!」
「憶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落遲用力地握著好友柔軟的手掌,突然感覺身心都有些徒勞的虛弱,隨著她綻開個蒼白的笑容,「又是不能跟我說吧,自從你成了現在的藍憶煙,我已經習慣了!牢」
女孩精緻的臉孔因這句話同樣沒有了血色,她神情悲哀著,卻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眼睛含著深情看著好友暗淡的眸子:「對不起,我沒有選擇!」
韓落遲呆愣地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掌心,她苦笑一下,一滴淚水終是絕望地流了下來,她緩緩收回手,低下頭沒有說話。井諾彥一把將她摟進自己的懷裡,眼神有些憤恨地看向藍憶煙:「是我讓她打的電話,你記到我頭上就夠了!」
憶煙怔怔地看著埋在男孩懷裡低泣的好友,感覺到抽離的掌心裡流出如淚水般細密的液體,心底裡不禁泛出深深的疲憊和愧疚,甚至夾雜了些許的羨慕。過了一分鐘之久,直到身後的阿柔低聲喚了她一聲,她才如夢初醒地抬起頭來,眼神恢復淡漠:「井諾彥,這是五百萬美金,你們走吧,走得遠遠的!這就是我的意思!」
韓落遲的身子劇烈的一顫,頭卻埋得更深。井諾彥用力箍了箍女孩的身子,黑眸裡還是平靜的神色:「為什麼?」他冷冷地笑笑,「我們為什麼拿你的錢?」
「你讓遲兒給我打電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藍憶煙同樣帶了冷淡嘲諷的笑意,「你也不用再多說什麼,你恨我,你也恨驀然,公司出了事情,你敢說你沒有心情愉悅?所以,適可而止吧!」
「我確實心情愉悅,這是伊楊的報應!」男孩譏諷地笑著,神情複雜地看看藍憶煙,「但是我不恨你,那是我哥的選擇,跟你沒什麼關係,所以……」他伸手將錢推回來,「我不會收你的錢!」
「這不是我的錢!」女孩沒有動作,她回頭看看阿柔,女人向她點點頭,她方才繼續說下去,「對於阿柔姐,你們應該很奇怪。阿柔姐二十多歲時是我父親的助理,她無意中表現出了想轉到伊楊謀職的意圖,父親覺得她會是我們藍氏集團的叛徒,就趕走了她,所以我從來沒跟遲兒提過她。但是沒想到……」女孩苦笑著搖搖頭,「沒想到後來藍氏企業敗了,我現在才知道,我能得到伊楊的資助卻是因為阿柔姐的暗中幫助,父親也漸漸接受了她!」
女孩說到這裡頓了頓,仔細觀察著男孩的臉色,繼續說下去:「她能代表伊楊,所以,這筆錢是伊楊的錢!」她輕笑起來,「你可以收下來,算是伊楊的補償!」
井諾彥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伊楊不會真的要完蛋了吧?」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女孩突然似笑非笑地直起了身子,眼神裡閃出晶亮而審視的光芒。
男孩古怪地扯扯嘴角:「真相!」
「公司死了八個人,人人自危,查不到原因,查不到目的,留下來的人都可能是下一個躺在停屍間的人,所以伊楊現況很不好!」女孩聲音很是淡然,眼神裡面的悲傷掩都掩不住,「這就是真相!」
「這就是真相?」男孩的聲音依舊帶著諷刺,韓落遲神情麻木地從他懷裡掙脫出來,眼神中含著不敢置信的痛苦。
「你也不必多說什麼,因為你明白,如果沒有遲兒,我不會為你求情,伊楊自然不會讓你提前脫身,更不要還送你五百萬美金!」憶煙的語氣愈發淡然,她長長的睫毛眨了幾下,接著說道,「接下來,伊楊的名氣將會跌落谷底,所以,你帶遲兒離開這裡,遠遠的,這些錢完全夠你們富足地過完一生!」
「憶煙,你到底在說什麼?」韓落遲的眼眶通紅,她面色有些瘋狂,恍然間覺得面前這個一起長大的閨蜜好像一個陌生人,「我們走了,那你呢?你怎麼辦?」
「我?」女孩自嘲的一笑,她伸出左手,轉動著無名指上璀璨的鑽戒,聲音奇特,「從我成為伊驀然的未婚妻那一刻起,我就再也走不了了!」
韓落遲看到那枚閃亮著絢爛光芒的戒指,眼淚再次流了下來:「你要是留下來,會怎麼樣?」
「不會怎麼樣的!就是回到五年前的日子裡而已!」藍憶煙抬眼笑著,笑容中帶著撫慰,「已經經歷過了,我也不怕!」
韓落遲搖搖頭哭泣道:「那是我們一起過來的,你自己一個人怎麼可以?」她吸了一下鼻子,聲音哽咽,「你是不是怪我跟他在一起了,沒關係,如果你們再彼此多瞭解一些,你們會接受彼此的,憶煙!」
女孩打斷了好友的話,眼神裡的堅定光芒如刺破黑暗的艷陽:「你跟他走,我跟他留!」落遲一下子住嘴,她看看身邊沉寂的男人,慘笑起來:「愛情,友情,這就是我們必須要做的犧牲嗎?」
「這麼關鍵的時候,伊楊不會允許他留下來,所以他必須走,你愛他,那就跟他走!」藍憶煙一字一頓地說下去,「他也讓我走,但是我愛他,所以我一定會留!這就是我們必須做出的犧牲,為了愛情的犧牲!」兩個他,彼此熟悉到骨子裡的閨蜜卻完全理解各自的意思。
韓落遲的眼神更加的暗淡無光,她定定看著自己四年最好的朋友,聲音很輕:「我明白了!」
憶煙的笑容終於多了種名叫慘烈的東西,她轉頭看向井諾彥:「你的哥哥,我已經沒辦法彌補,但我給了你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所以,帶上這些錢,照顧好她!」
男孩一直沒有說話,他瞇著眼睛,猶豫了一下,伸手拿了密碼箱,語氣僵硬:「放心!」
藍憶煙看著他年輕而又俊朗的臉,聲音滿是情意:「密碼是她的生日!」說著她猛地起身,轉頭向外走去,「明天,你們必須消失在這裡!」
韓落遲幾近崩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憶煙,你要保重啊!」
女孩依舊沒有什麼表情,她順著阿柔牽引的力度走得頭也不回。在徹底走離房間的時候,淚水鋪天蓋地,聲音低低地從口中溢出:「保重!」
等走進自己的休息室,女孩虛脫般地躺倒在沙發上,阿柔坐下來,關切地摸著她的臉:「還好嗎?」
「我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女孩蒙住了臉,聲音帶著哭腔悶悶的傳出來。
「直接一些,結束的也就快一些!」女人沒有直接回答,拿了塊濕毛巾,遞給女孩讓她擦去眼淚。
「這句話很對!」女孩抹乾淨臉,坐起來,臉色晦暗不明。
「我會幫你看著他們的!」女人轉身去放毛巾,聲音很溫柔,「你不必掛心!」
「不用!」憶煙搖搖頭,語氣很沉靜,「今時一別,從此蕭郎是路人吧!」
女人笑著點頭,臉上一片欣慰的神色:「這句話很好,大家各自保重就好了!」
聽到外面交雜的腳步聲,女孩皺著眉頭問道:「外面在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