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著自己被顛得火辣辣疼的嬌貴屁股,楊長史從馬車裡探出了腦袋,衝著騎馬走在前面的劉琦嚷嚷道:「大公子,我們用不著這麼急著吧?反正從襄陽到酇縣也沒有多遠,最多明天傍晚就能抵達酇縣,急著趕路也沒多大意思,慢點走,不用急。走快了,在下的屁股實在受不了啊!」
劉琦公子是一位厚道人,並沒有不講禮貌的對楊長史的無禮要求置之不理,而是特意放慢了一點馬速,先與楊長史的馬車並行,然後解釋道:「仲明先生勿怪,因為我們今天在天黑前必須要抵達築陽,在築陽城外的文聘將軍營中過夜,所以腳程得加快,就請先生暫且委屈一些,不然的話,先生下來騎馬吧,這一帶的路確實不好走。」
「大公子,不是外臣多嘴,這條路得修一修了。」楊長史歷來喜歡得寸進尺,指著車下的路面抱怨道:「大公子你自己看一看,這還是你們荊州的官道,路上都到處都是坑坑窪窪,雜草碎石,還有,你看,那邊的路基都垮塌了,早就該修了。」
「仲明先生教訓得是,這條路確實損壞頗為嚴重。」厚道人劉琦老實點頭認錯,又解釋道:「不過這倒不是父親捨不得花錢糧修繕,主要是襄陽西北的主要城池全都毗鄰漢水,水上航運發達,軍民百姓都喜歡走水路不喜歡走陸路,走水路運糧運兵也比陸路方便,陸上道路沒有必要大力修繕,所以這條道路是有點荒廢得嚴重。」
「那我們為什麼不走水路?水路坐船又輕鬆又平穩,還可以聽曲飲酒,比陸路舒服多了。」楊長史得勢不饒人,又向劉琦追問道:「大公子放心,在下沒有暈船的毛病,要不我們捨馬乘舟,走水路去酇縣如何?」
不知為了什麼,劉琦的臉色黯淡了一下,有些不想回答楊長史這個問題,楊長史卻緊逼不放,再次開口追問時,劉琦才很是勉強的回答道:「委屈仲明先生了,在下也不是故意刁難仲明先生,讓在下棄水路走陸路,實際上是家父的意思,在下不敢違背父命。」
「為什麼?」楊長史糊塗了,心說劉表老兒吃飽了撐著了,怎麼連兒子去酇縣走什麼樣的道路都要管?
劉琦的神色又黯淡了一下,忽然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因為荊州的水師副都督、我的表兄張允,去了南郡,所以父親要我走陸路。」
說罷,劉琦向楊長史一拱手,然後拍馬又向前領路去了,留下楊長史在車裡滿頭的霧水,不明白張允去了南郡與劉琦走什麼路有什麼相干?不過咱們的楊長史也不算太笨,還尤其的擅長窩裡鬥打橫拳,猛然想起蔡瑁乃是荊州水師正都督後,也頓時明白了劉表為什麼安排劉琦走陸路和劉琦神色古怪的原因,同時楊長史心裡難免是幸災樂禍,暗道:「哈,想不到劉表老兒家裡的內訌情況,竟然比袁紹袁本初家裡的內訌情況還要嚴重,蔡瑁那小子該不會已經悄悄幹過除掉這劉琦小兒的事了吧?」
幸災樂禍歸幸災樂禍,但是還沒有老糊塗的劉表對大兒子劉琦的眷顧與關懷,這點還是讓咱們的楊長史有點欽佩,劉琦的隊伍才剛到和成渡口,駐紮築陽的荊州大將文聘就已經派來了隊伍在和成迎接,護送著劉琦的隊伍北上,雖然文聘派來的隊伍並沒有說這是劉表的安排,但楊長史還是可以猜得出來,這必然也是劉表為了預防萬一做出的安排——畢竟張濟軍已經抵達了酇縣,劉琦如果突然在北上酇縣的路上掛了,就是真兇都沒地方找去。
明白了這一點後,常年替陶副主任出使外軍出生入死的楊長史同病相憐之下,竟然對劉琦生出了一種莫名其妙的同情感覺,又實在嫌破路坐車太過顛簸,便索性換了戰馬騎乘,又乘機策馬來到了劉琦身邊,一邊與劉琦並騎而行,一邊突然向劉琦問道:「大公子,你與蔡瑁將軍的關係就惡劣到了這地步?你父親身為一州刺史,主掌荊州的生殺大權,怎麼也不管一管?」
正在心事重重的劉琦愕然扭頭,驚訝的打量楊長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楊長史也是同情劉琦,便說道:「公子如果不便回答,也可以不用回答,在下是個外人,也不便插手公子的家事。在下只是替公子惋惜,公子與劉琮公子的兄弟之間,怎麼就不能像我家主公與他的兄長那麼和睦,那麼的齊心協力,毫無隔閡?」
「陶使君與他的公子真這麼和睦?」劉琦驚訝的問道。
「那是當然。」楊長史點頭,歎息說道:「荊州與徐州離得太遠,公子肯定沒有聽說過,當年我們徐州的老主公陶謙傳位時,我家主公與陶商公子互相謙讓到了什麼地步?當時的陶商大公子為了讓我家主公順利繼承徐州基業,乾脆當眾拔出劍來自刎讓位,逼著我家主公繼承了徐州,感動得無數在場的徐州文武流淚痛哭。我家主公繼承徐州後,也一直是把陶商大公子當做了如同父親一樣的長輩尊敬,每逢大事,都要徵求兄長的意見,出征在外,也每道家書都要問候兄長平安,他們兄弟之間,那才是真正的兄弟和睦之楷模。」
楊長史這番無心的感歎之語像一把刀子一樣,正好戳中了劉琦公子的心頭軟肉,讓深受刻薄親人坑害的劉琦公子眼角有些水光閃動,沉默了片刻後,劉琦不由低聲說道:「其實二弟人也不錯,以前也很尊敬我這兄長,只是繼母不能容我,一心想要我的命,讓二弟繼承父親的基業。二弟受繼母蠱惑,對我也…………。」
「那劉府君怎麼也不管管?」楊長史很是疑惑的問道:「從劉府君對公子的細心安排來看,他對公子的情況早已是心知肚明,他為什麼就出面管一管,你可是他的親兒子,還是他的長子啊。放任外人欺負謀害自己的兒子,天下那有這樣的道理?」
「先生誤會了,父親對在下也是十分眷顧的。」劉琦苦笑答道:「只是蔡氏軍權太重,荊州兵權多被蔡氏族人掌握,當初父親單騎入荊,之所以能夠順利接掌荊州,也全賴蔡氏之助,所以很多事情,父親即便心裡明白,也不便做得太過份。」
「對我這個兒子也一樣,雖然父親也知道繼母經常詆毀在下的原因,更知道繼母與蔡瑁將軍是在圖謀他的身後之事,卻也不便當面指責,而且這事還牽涉到二弟劉琮與三弟劉修,手心手背都是肉,父親就更不能表現得過於偏袒了。」
「劉府君是不便過於偏袒,可是公子你也不能過於軟弱啊。」楊長史有些不滿的教訓劉琦道:「像昨天那樣,蔡瑁當著公子你的面顛倒黑白,硬把公子你贊成招撫張濟的話,說成是公子你要自告奮勇去酇縣招撫張濟,指鹿為馬到了這個地步,公子你……,說句難聽點的話,公子你當時連一個屁都不敢放一個!軟成這個**樣,也怪不得劉府君的繼室蔡氏和蔡氏族人敢這麼欺負你了!」
如果換成了別的州刺史公子,聽了楊長史這番話,搞不好就是拔刀砍上來了,可是咱們楊長史的運氣一向不錯,性格軟弱到了極點的劉琦公子聽了這番話後不僅沒有動怒,還連連的點頭承認,「仲明先生言之有禮,其實晚輩也知道自己性格太過軟弱,也幾次都想強硬一些,可就是瞻前顧後,或是怕讓父親為難,或是畏懼蔡氏強權,或是心裡膽怯,幾次想在蔡氏面前強硬一點,可都沒有這個膽量。」
「怕個**!」楊長史沒好氣的教訓劉琦道:「你是劉府君的長子,也是嫡子,沒有劉府君點頭,蔡家兄弟姐妹敢把你的蛋給咬了?」
「再說了,劉府君也還沒到老糊塗那一步,他安排你走陸路不給蔡瑁機兄弟機會,又安排文聘將軍派軍隊迎接你,從這幾點就可以看出來,劉府君還是很疼你很照顧你的,你大可以放開了手腳去幹,出了問題自然有你父親兜著,你怕個**?!倒是你如果繼續這麼軟弱下去,繼續這麼的得混且混下去,讓你父親對你徹底失瞭望,那時候你才是真正的大禍臨頭!」
楊長史的這番話雖然粗俗不堪,卻字字句句都打在了劉琦的心坎上,連連點頭後,劉琦又誠懇的說道:「仲明先生一番點撥,真是讓晚輩如同醍醐灌頂,拔烏雲而見日月。晚輩斗膽,想再請先生指點一下,晚輩具體該如何做,才能不辜負父親的期望?打擊蔡氏家族的囂張氣焰?」
「不難,只要做到…,公子你就可以讓劉府君滿意,讓蔡氏家族絕望了。」楊長史倒也沒有謙虛,壓低了聲音指點道:「第一,你要學會拍馬屁,學會察言觀色和阿諛奉承,拍你父親的馬屁,拍荊州同僚的馬屁,拍下屬的馬屁!拍你父親的馬屁,是為了讓你父親喜歡你,更加眷顧你!拍同僚的馬屁,是為了讓他們喜歡和你共事,在關鍵時刻幫你說話。拍你下屬的馬屁,是讓他們心甘情願給你賣命,為你出生入死,赴湯蹈火!」
「第二,你要學會拉幫結派,讓一部分荊州文武官員團結在你的周圍,和你齊心協力與蔡氏對抗!」楊長史耐心指點道:「蔡氏在荊州雖然權重,但也沒有到一手遮天的那個地步,比方說荊州的重臣蒯良、蒯越、文聘、王威和黃祖這些人,就和他尿不到一個壺裡,這些人都是你可以爭取的對象……。」
「哦,對了。」楊長史忽然想起一件大事,忙問道:「公子,你成親沒有?或者有沒有訂親的未過門妻子?」
「沒有。」劉琦搖頭。
「太好了。」楊長史鼓掌,歡喜的低聲說道:「那麼公子你回到荊州後,不要猶豫,馬上到蒯家提親和蒯家聯姻,南郡蒯氏是荊州唯一能與蔡氏對抗的家族,你一定要不擇手段的和蒯氏聯上姻,那怕娶不了蒯良、蒯越的女兒,也可以娶他們的侄女和堂侄女,反正只要是姓蒯的女子就行!醜不醜不用怕,反正你還可以納妾,晚上睡覺把燈吹了就行了,但是只要你和蒯氏家族拉上這樣的關係,南郡蒯氏即便不馬上站在你一邊,也絕對不會與你為難,方便你更進一步和他們拉上關係,結盟對抗蔡氏!」
「仲明先生,這麼做真的有效?!」老實孩子劉琦目瞪口呆的問道。
「你這個傻小子啊!」楊長史彷彿回到了去年在河內給阿異上課時一般,乾脆抬手給了劉琦一個暴栗,低聲呵斥道:「沒有效果我能教你?我的主公陶使君何等英雄了得,為了能與四世三公的袁紹家族拉上關係,還不是連面都沒有見過,就毫不猶豫的決定了向袁紹的女兒求親!結果怎麼樣,我家主公剛娶了袁紹的女兒為正妻,我們徐州的死對頭曹阿瞞馬上就老實了,我家主公征討淮南打了半年多的仗,北線兵力何等空虛,曹阿瞞還不是連一兵一卒都不敢越界?!」
劉琦瞠目結舌,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後,劉琦稍一思索,馬上就點頭沉聲說道:「多謝先生指點,晚輩明白了,正好,晚輩恰好知道蒯子柔先生有一位千金已到婚嫁之齡,尚未定親,晚輩雖然也沒有見過這位女公子的面,但晚輩回到荊州後,立即就求父親遣媒提親,讓晚輩迎娶蒯氏之女!」
「這就對了!」見劉琦也不完全是爛泥扶不上牆,好為人師的楊長史難免大感欣慰,又指點道:「除了蒯氏家族外,那些與蔡瑁不對付的荊州文武官員,你也要給我拚命的拉攏,嘴巴放甜點,禮節別嫌麻煩,見到年紀大的,不要管他的官職品級,該叫叔父就叫叔父,該叫伯父就叫伯父,別怕丟臉或者影響身份,你對他們越尊敬,他們就越覺得跟著你有前途有保證。」
「至於那些與你同輩的荊州文武,也一樣,你的嘴巴也一定要甜,該叫兄長就叫兄長,該稱賢弟就稱賢弟,三句話就得打蛇隨棍上,爭取和對方互相以表字相稱。那怕你心裡不舒服他到了極點,甚至心裡想把他活活掐死,嘴上說的話也一定得像塗了蜂蜜一樣的甜!就算不能多一個朋友,也不能多一個敵人!」
「尤其是那些手握兵權的將領,你更要千萬小心的和他們打交道,一定要千方百計的把他們拉到身邊,只要他們能給你賣命,你那怕義結金蘭都行!因為你和他們結拜成了兄弟,他們就只有跟著你才有前途,你的敵人想要收買籠絡他們,也是千難萬難!」
楊長史說一句,虛心求教的劉琦公子就點一下頭,對楊長史的崇敬也更深一分,見楊長史滔滔不絕的說得口乾舌燥,劉琦還乾脆解下自己的水袋,一邊雙手捧到楊長史的面前,一邊恭敬的問道:「仲明先生,那你說的第…呢?晚輩必須要做的第…,又是什麼?」
「當然是兵權了。」楊長史一邊喝著水一邊含糊不清的說道:「手裡有兵,心中不慌。蔡瑁兄弟之所以囂張跋扈,就是因為他們手握襄陽兵權,你就算暫時爭不過他們,也必須想方設法的掌握兵權,不過這點對你來說應該問題不大,你好歹是劉府君的長子,只要向劉府君開了口,求劉府君讓你帶兵,掌握一支軍隊易如反掌。」
劉琦緩緩點頭,稍一盤算後,劉琦壓低聲音問道:「仲明先生,晚輩還想請教一個問題,事關重大,還請先生千萬要如實相告。」
「說吧。」楊長史懶洋洋的回答道。
「那晚輩就冒犯了。」劉琦點頭,又低聲誠懇的問道:「敢問先生,先生與晚輩聯手出面招撫張濟將軍,究竟有幾成把握?」
「當然有十成把握!」楊長史連眼皮都不眨一下,恬不知恥的吹噓道:「公子如果不信,待到你我進了張濟大營,張濟將軍的愛侄張繡必然得對我執晚輩禮!我與他的叔父賈詡賈文和,那可是生死之交!」
劉琦緩緩點頭,還算俊秀的臉上也破天荒的露出了堅毅之色,然後劉琦也不猶豫,馬上就壓低聲音說道:「那麼仲明先生,晚輩也不敢欺瞞先生,其實晚輩在出發時,父親已經暗中向晚輩許諾,晚輩這次如果順利招撫張濟將軍得手,那麼父親就委於晚輩一郡之職——晚輩敢問仲明先生,依先生之見,晚輩當領何郡為上?」
「當然是江夏郡了。」楊長史順口答道:「江夏與我徐州接壤,水路交通方便,公子你只要誠心與我徐州交好,當然是去江夏最好。第一是我們徐州軍隊絕對不會和公子你發生衝突,公子你不必擔心外患,第二是聯絡方便,公子你有什麼為難之事,也可以隨時和我們徐州軍隊聯絡,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劉琦先是點頭,但又為難的說道:「可是仲明先生,江夏乃是荊襄九郡中僅次於襄陽的第一重鎮,黃祖將軍又德高望重,深得父親信任,晚輩想要把他取而代之,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那就長沙郡吧,交通也比較方便。」楊長史打著呵欠隨口回答——當然了,如果楊長史知道自己這隨口的一句話會惹出什麼樣的大禍,恐怕能把楊長史自己都嚇得從戰馬上摔下來。
劉琦公子鄭重點頭,將楊長史的這番點撥與叮囑牢記在心,又無比誠懇的說道:「承蒙先生指教,點撥之恩,晚輩沒齒難忘!請先生放心,明日抵達酇縣之後,晚輩一定隨先生到張濟將軍營中當面招撫,絕不讓先生單獨一人入營冒險。」
「好啊,公子能與我同入張濟大營,自然最好。」楊長史又打了一個呵欠隨口答應,又在心裡譏笑道:「小子,有膽子的話就隨我去吧,有你這個劉表的兒子隨我同去張濟大營,給張濟扣了當人質,張濟就算食言反悔,不肯接受招撫,老子也更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了。」
……………………
劉琦公子或許真的不笨,只是缺少明師點撥勾心鬥角、爭權奪利和坑蒙拐騙這些技術層面的竅門與法訣,因為在得到楊長史這麼優秀的『師傅』悉心指點後,當天傍晚抵達築陽大營後,劉琦首先就讓駐守築陽的荊州大將文聘將軍大吃一驚——剛一見面,劉琦公子先是一鞠到地,然後嘴上象塗了怡糖一樣的向文聘口稱兄長,再三感謝文聘將軍的遣軍護送之恩,還在楊長史的指點下拿出了私房獎勵護送自己北上的文聘隊伍,又對文聘將軍的統兵有方、營寨森嚴讚不絕口,乘機懇求文聘將軍教授自己統兵之法,對劉表頗為忠心的文聘將軍滿面笑容的一口答應之餘,難免又是萬分驚訝,「大公子,怎麼像換了一個人?」
咱們的楊長史也是好老師,在此期間,難免又指著那些得到劉琦賞賜而歡天喜地的荊州將士,低聲向劉琦公子微笑說道:「公子,看到了吧?每人區區一百錢,對於公子你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是對於這些普通士兵來說,卻是兩斗米,他們六天的口糧,也讓他們知道,跟著大公子走,有好處可撈。」
看看那些發自內心喜笑顏開著向自己行禮道謝的普通士兵,在荊州刺史府中很少得到尊重的劉琦心中大感欣慰,又悄悄拉著楊長史的袖子哀求道:「仲明先生,今夜我們同塌而眠如何?學生還想向先生請教很多東西。」
「行。」楊長史一口答應,又大模大樣的說道:「不過今天晚上的酒菜,公子可要準備精緻一些,我可有點挑嘴。」結果劉琦公子連眼皮都不眨一下,馬上又拿出一塊不小的黃金交給從人,讓從人渡河到築陽城中採購上好酒肉感謝楊長史,楊長史又指點劉琦公子邀請文聘等重要將領一起聚宴不提。
接下來自然是該輪到在酇縣一帶與張濟軍對峙的荊州大將鄧龍將軍震驚了——不過讓鄧龍將軍震驚卻不是劉琦公子忽然變得油嘴滑舌了許多,而是震驚於劉琦公子的舉動!
第二天正午,一路急行的劉琦公子一行在文聘隊伍的護送下抵達了酇縣郊區,駐紮酇縣城中的鄧龍親自率軍出迎,不過見面之後,劉琦公子卻提出立即要到張濟軍營前交涉,得到過劉表密令的鄧龍將軍有些為難,但考慮到只要劉琦不進張濟大營也問題不大,便也沒有堅持拒絕,只是迅速調集了超過五千的軍隊護送劉琦公子到張濟軍大營前交涉。而鄧龍突然出動了如此之多的兵馬,張濟軍也絲毫不敢怠慢,也是馬上出動了近萬兵馬在營前列開陣勢,準備與荊州軍戰場廝殺。
兩軍對圓陣腳後,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一向以軟弱無能著稱的劉琦公子忽然像吃錯了藥一樣,突然與徐州來的使者楊宏楊大人並騎出陣,雙一起飛奔向張濟軍戰陣,嚇得鄧龍將軍是慘聲大叫,荊州軍將士也是個個失聲驚呼,然而咱們的劉琦公子卻毫不懼色,一邊與楊長史並騎衝向敵陣,一邊大聲喊道:「我乃荊州刺史劉表長子劉琦是也,奉父命前來招撫貴軍,煩請張濟將軍、張繡二位將軍出來答話!」
「不要放箭!不要放箭!」如此焦急大喊的當然是楊宏楊長史,拚命的大聲喊道:「我是楊宏,徐州長史楊宏楊仲明,武威的賈詡賈文和先生,是我的生死之交!西涼來的將士,千萬不要放箭啊!」
當劉琦與楊長史安然無恙的在眾目睽睽中衝到張濟軍陣前立定後,又一件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事發生了——旗門開出,率領這支張濟軍的一名頗為英俊的青年將軍空手越眾而出,逕直衝到了劉琦與楊長史面前勒定,然後翻身下馬,向楊長史雙膝跪下行禮,抱拳高聲大叫道:「小侄張繡,拜見楊叔父!敢問叔父,賈詡賈叔父在徐州可好?」
「不會吧?真的對我執晚輩禮?」
楊長史有些傻眼,旁邊的劉琦公子則用欽佩五體投地的目光看看楊長史,然後也是翻身下馬,向張繡將軍雙膝跪下還禮,大聲說道:「張繡將軍,仲明先生是你的叔父,也是在下劉琦的授業恩師,將軍若是不棄,在下劉琦冒昧,想與將軍以兄弟相稱,敢問可否?」
「公子此言,在下著實不敢高攀!」張繡驚喜謙虛。
「將軍無須客氣,將軍乃仲明先生之侄,在下是仲明先生之徒,不僅同輩,且淵源深遠,以兄弟相稱有何不可?」劉琦大聲說道:「小弟今年二十有五,敢問兄長年紀?」
「公子既如此說,那愚兄也就冒昧了。」張繡大喜,大聲答道:「愚兄比賢弟癡長一歲,今年二十有六!」
「兄長!」劉琦二話不說,向張繡一個頭就磕了下去。
「賢弟!」張繡無比還喜的磕頭還禮,然後兄弟二人一起起身,在戰場上擁抱在了一起哈哈大笑。見此情景,劍拔弩張的兩軍之中不約而同的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歡呼之聲,無數的兩軍士兵搖旗吶喊,滿面喜色慶幸終於化敵為友,歡喜的吼叫聲直衝雲霄,聲震十里。後面的鄧龍等荊州將軍則是驚喜萬分,也疑惑萬分,個個心道:「以前還真是看走眼了,想不到我們的大公子,竟然還有這樣的膽色,還有這樣的手段。」
整個戰場之上,唯一糊塗的可能就是咱們的楊長史了,搔著腦袋心中納悶,「劉琦這笨小子,怎麼剛一見面就和張繡拉關係套近乎?那個壞種把這笨小子給帶壞了?」
開誠佈公與坦誠相待的力量無窮無限,當咱們的楊長史被劉琦和張繡簇擁著來到張濟軍大營門前時,禮樂聲中,張濟親自步行出了大營迎接咱們的楊長史入營,還把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押到了楊長史面前,先一腳把那獐頭鼠目踢得滿臉開花,然後向咱們的楊長史拱手說道:「仲明先生,交給你了,也不知道是說誰派來離間害你的狗咋種,竟然說什麼仲明先生你暗中投靠了劉景升準備害我,讓你獨自一人先進我軍大營騙我投降,然後把我騙到酇縣城中一刀砍了!小弟當時就覺得奇怪,把他扣了下來,果不其然,這個狗咋種果然是在挑撥離間!」
「**母親的!」楊長史一聽火了,提起馬鞭就往那獐頭鼠目身上抽,一邊抽一邊罵,「狗*養的東西,說,是誰派你來挑撥離間?!」
其實也用不著楊長史親自動手用刑了,不僅楊長史的兩個晚輩張繡和劉琦爭先恐後的撲了上來對那獐頭鼠目拳打腳踢的逼供,張濟也親自拔出刀子,割掉了那獐頭鼠目的一隻耳朵,那倒霉蛋受刑不過,只得嚎啕大哭著說道:「我說,我說,是滿寵滿伯寧先生,滿寵收到消息,說是劉府君害怕張濟將軍不是真心接受招撫,不敢讓劉琦公子立即到張濟將軍的大營中招撫,準備先讓楊宏先生進營試探。滿寵先生為了離間張濟將軍和劉府君,也為了借張將軍你的刀殺害楊宏先生,就派小人來挑撥離間了。」
「好惡毒的計策!」楊長史打了一個寒戰,心中驚叫道:「如果不是劉琦這個傻小子良心發現,主動陪我一起來陣前招撫,老子的腦袋可就要落地了。這個挑撥離間的狗咋種,也就安然無恙了。」
「好險啊,幸虧我聽了恩師的勸說,隨恩師一起到陣前招撫,否則我可就完了。」劉琦也出了一身冷汗,同時也非常奇怪,自己與父親在後堂之中的密談,怎麼會跑到了曹軍使者滿寵的耳朵裡?
忽然醒悟過來後,老實人劉琦公子臉上難得的猙獰一笑,然後向張濟拱手說道:「叔父,小侄劉琦有一事相求,想請叔父將這個奸細交與小侄,押往襄陽獻與父親,請叔父恩准。」
「小事一樁!來人,把這挑撥離間的狗賊捆了,交給大公子的隨從!」張濟將軍豪爽的一揮手,然後一隻手拉起楊長史,一隻手拉起劉琦,大笑著往營裡走,「仲明兄,賢侄,走,咱們喝酒去,今天不醉不歸!」
大概介紹一下後話吧,當滿寵派出的細作被押到了襄陽後,可憐的滿寵先生自然是被暴跳如雷的劉表劉府君打入了囚車,派軍士押往許都交給曹老大,然後劉府君又一邊無比憤怒的追查荊州機密走漏的原因,一邊喜笑顏開的親自出城三十里迎接張濟叔侄,同時也對自己懦弱無能的大兒子第一次的刮目相看。荊襄文武也個個都發現自己之前看走了眼,開始懷疑劉琦大公子或許就像現在已經是名震天下的徐州陶使君一樣,三年不鳴,然後一鳴驚人!
事情還沒完,當劉琦大公子與楊長史凱旋回到了襄陽城後,乘著父親高興,劉琦又乘機向父親提出了兩個請求,一是請劉表出面替自己向蒯良女兒求親,二是請求劉表讓自己出任長沙太守。而劉表劉府君見笨兒子終於開竅,激動得幾乎落淚之餘,自然也一口答應了兒子的第一個請求,然後又告訴劉琦,「長沙太守的事要等一等,等為父做好了安排,給你騰出了位置,然後再說。」
很不幸,劉表劉府君的這句話不知為了什麼又走漏了風聲,還直接傳到了現任的長沙太守耳中,而更不幸的是,現在的這個長沙太守,名字恰好叫做張羨,所以…………
「劉表老匹夫準備撤換我?糟了!肯定是我聯絡零陵、桂陽二郡準備起事的風聲走漏了!不行,不能坐以待斃,通知零陵、桂陽二郡,立即提前起事,易幟獨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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