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4:魏岑不全的記憶
魏岑連連叫著,鄧傲和唐拓卻已經穩如磐石般得不說話,一副入定的樣子了。
「大師兄?」
不得已,他只好把目光轉向冷憂寒。
卻見冷憂寒已經默默地把床單上的地圖重新折好,放進袖中,然後人則到稍微遠一些的另一顆大樹下,坐了下來琬。
「喂,大師兄,這——」
魏岑見最後一個可以令古悠然改變主意的同盟對像大師兄似乎也不打算說什麼的樣子後,他伸到半空中還想要把人拉回的手,也不得不徒勞無功的又垂縮了回來。
最後還是蹲到了古悠然的身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悠然,你就跟我說個真話,你真的有辦法讓我們天黑到五雲國過夜?籐」
古悠然被這個寶貨弄的也算是沒辦法了,不由斜著眼睛看了他一下,「你不是不相信嗎?既然不相信,就等到了今天天黑了不就能得到證實了嗎?也沒有多久了,急什麼!」
「可,可是,我現在就想知道啊!我想知道你到底怎麼就篤定能過去呢!」
「這是秘密!」
古悠然見他急得有些抓耳撓腮的樣子,心底想笑,臉上卻擺出更加不說的樣子,很是正色的吐了這個字。
「哎呀,悠然——」
魏岑這下更加百爪撓心的想知道了。
「好了,別搖晃我了,搖晃我,我現在也說不出你想知道的路徑和辦法,非跟著我走了才能明白不可!你有這功夫在我這裡軟磨硬泡的,還不如趕緊抓緊時間好好休息一會兒!不然的話,等上了路可能會更艱苦,弄不好到了哪個地方,馬都要被放棄掉的!」
「去休息吧!聽話!總之我不會把大家都帶進溝裡去的就是了!」
「這——唔,好吧!」
眼見悠然是真的不會現在就給解釋的樣子,魏岑便是極度好奇,此刻也沒辦法了,只好悶悶不樂的在她旁邊就一屁股坐了下來。
也不講究什麼姿勢和儀態了。
「悠然,我來幫你一起給顧希聲按摩吧!」
「不用了,你實在不去睡覺,你就在旁邊看著也行,我自己來就好!」
古悠然淡淡地搖頭,她自有一套給顧郎放鬆按摩肌肉的特殊的手法,借助和憑借的就是她此刻對人體穴位,以及人體內各種能量的前所未有的熟悉和瞭解為基礎的。
因此別看她的手指似乎只是很簡單的在顧希聲的身體上移動,可真正裡面的內涵,是別人看不懂的。
當然也就談不上替代。
所以她拒絕了魏岑的幫忙。
「那我就在旁邊陪著你吧!」
魏岑果然不準備走,一副便是瞌睡也是要瞌睡在她身邊的架勢,那依賴人的樣子,配上那副無辜純良的表情,真有點像一隻漂亮可愛的泰迪小狗。
令得古悠然的雙手和精神其實都在忙碌的過程中,還是不忘因為他而興起新的柔軟及溫柔。
歪過頭在他的額頭和臉上落下兩個碎吻。
「別強撐著,若是困了,就閉眼小睡一會兒,畢竟雖然你們的內外傷我都給調理過了,但是精神上的疲累還是存在的!」
「悠然!我愛你!」
魏岑怔怔地注視著她的眼睛,手指有些幸福地落在她的唇落過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就呢喃了一聲。
古悠然聽到他愛的傾訴語,頓時眼底臉上都浮現了濃濃的暖意和歡喜,「傻瓜,我也愛你!」
「悠然,以後每天我都要和你說一遍,不,說十遍,你可千萬不能忘記了!」
「看你這憨貨的樣子,這種事情我能忘記?我忘記了自己也不能忘記你們啊!」
「可是,你之前就曾經忘記過我!若非我臉皮厚,鍥而不捨的跟著你,纏定了你,你就肯定會把我摒棄在你的生活之外了!」
魏岑俊美雅致的臉上浮現了淡淡的憂傷之色,古悠然這才發現這個總是被她叫做二貨的傢伙,其實內心深處無比的纖細和敏感。
他是在說她附身到了古悠兒這具身體上之後,完全不記得他與這身體的主人有過過去的事情。
深恐如今的自己,某一日再醒過來又忘記了他對她熱烈依戀著。
緩緩地停住了按摩著顧希聲大腿肌肉的手指,輕柔地伸過來,攬抱住了魏岑的身體,「不會了,「六夜言情」全文|我保證!」
「悠然,要是有一天,我,我是說,要是我也和顧希聲這樣,什麼都不知道的昏迷了,你,你也會像照顧他這樣也照顧我嗎?」
魏岑也伸手緊緊地抱緊古悠然的腰肢,語聲中藏著無比的惴惴與不安。
「傻瓜,怎麼會有這麼一天?這一次是我沒有保護好顧郎,才出了這樣的意外,以後我會12個時辰的警醒著自己,守護好所有我愛的男人,再不會讓這樣的危險降臨到你們的頭上了!」
「所以,不要說不吉利的話,什麼叫把你也會這樣人事不知的昏迷?我可不允許,你要敢這樣,我肯定打到你醒過來為止!」
「悠然,悠然,我是說萬一!」
「沒有萬一!」
古悠然斬釘截鐵,咬牙切齒地吐出個字。
「悠然,求你了,你就回答我一下,萬一我真的和顧希聲一樣了,你會不會像照顧他這樣不放棄我!」
魏岑扶住古悠然的雙肩,眼眸裡寫滿了殷切的期盼和迫切渴望得到的回答的神情。
古悠然意識到可能是因為魏岑的身體裡面存在著兩個靈魂,而冷憂寒和鄧傲在客棧裡就一度曾經懷疑他是不是又被另一個靈魂甦醒而代替的對他動過一次手,以至於造成了他這種骨子裡這種不安全感。
是以,萬分希望從她這裡得到一個回應,一個不管他變成什麼樣都會被絕對豁免的承諾。
古悠然有點心痛他的不安。
雙手捧住他的臉蛋,一點不躲避不轉移地看著他的眼睛,很肯定地道,「萬一,真的出現了你說的那種情況,我絕對不會放棄你,我會如照顧顧郎這樣的,對岑同樣不離不棄!永不放手!」
「真的?太好了!悠然,悠然,我,我這次真的放心了!」
魏岑喜極而笑,淚卻先湧出來了。「你這傢伙,瞎緊張什麼,不就是身體裡有兩個靈魂嗎?那傢伙到底是你什麼人?要是你覺得困擾的話,我便想辦法把他給你剝離出來,讓他再不能借用你的身體,影響你的思維,傷害或者做你不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了!」
「啊——悠然,不要!」
一聽古悠然說出這話,魏岑自己先著急了起來,趕忙搖頭。
「悠然,我,我想和你說說有關我另個靈魂的事情,你要聽嗎?」
古悠然自然立即就點頭了。
她想要弄清楚這雙靈魂的事情很久了,只是之前一直不忍也不想逼迫魏岑而已。
如今好不容易他自己主動要說了,古悠然自然不會假客氣的說不想知道。
而與此同時,古悠然敏銳的發現了,原本似乎入定了的冷憂寒、唐拓、鄧傲他們,也在此時不約而同的豎起了耳朵。
顯然,對於魏岑身上的這個秘密,他們也同樣好奇。
想來也是,在這野外的地方,又只有短短不到兩個時辰的休息時間,誰能真正安心的入定得下去呢?
無非也就是閉上眼睛小小的休息一下下而已。
又因為這幾個男人之間存在著共同一個愛人的情感競爭關係,對於魏岑單獨和古悠然在一起說話,傾訴,互動的每一個細微動作,其他人的心裡其實都無比的羨慕和嫉妒著呢!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兩人說的這些個肉麻的話,做的這些個擁抱和捧臉的動作,最在意的觀眾就是鄧傲和唐拓他們。
要不是為了和平和諧大局,便是還不算古悠然男人成員團的冷憂寒,都有種想要剁了魏岑抱在古悠然纖腰上的那雙手的衝動了。
尤其是看到這個傢伙,很成功的借用了自身善於賣可憐的純良無辜的姿態,博取到了古悠然發自內心深處的疼和憐愛之後,唐拓他們就更有種『鄙視小』的望了。
不過總算這廝還知道掏出點真金白銀的『過往』來,不然的話,光看他們一直你儂我儂嗎?
魏岑可不知道他們的這一幕有這麼多人在觀看著。
這不是他警惕心變低了,而是他以為他們已經都如自己一樣,都認清和端正了自己的本分,應當不至於太過敵意他才對!
他魏岑都沒繼續計較和嫉妒他們的插足呢,他們就理所當然的默認他的位置和份量才對。
而這,無疑就是人與人站在不同的位置上,所產生的絕然不同的觀感的最佳體現。
且說魏岑這會兒全無防備地就衝著古悠然輕聲地道,「他是我哥哥!我們是雙胞胎兄弟!」
「哥哥?雙胞胎?」
古悠然大吃一驚!
她是聽過那個靈魂口中鄙薄過魏岑這個笨蛋弟弟之類的話,可是卻沒有真正把他們當成是一對親兄弟做過聯想。
尤其|是現在更知道了他們竟然還是雙胞胎,不由更加驚愕了。
「既然是雙胞胎,那怎麼會?」
魏岑忍不住苦笑了起來,「我其實說不太清楚,那個時候我們都太小了!我只知道我身體很不好,非常的弱,而且我很容易生病!」
「有一次不小心被一條養在母后宮裡的觀賞魚的魚鰭給弄傷了手指之後,我就病了,身體上到處開始起紅的會潰爛的水泡!」
「然後不能吹風,不能見光,一見到陽光,一吹到風,我就會很痛很痛!」
「哥哥很心痛我,他幾乎每天都陪著我,宮裡的太醫一天十二時辰的被安排在我住的房間外守候,深恐哪時哪刻,我就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隨著他的描述,古悠然似乎也跟著他的記憶,去到了魏岑的童年,看到了病床上他小小的無助的痛苦不已的小身體。
「那時,我們是五歲還是歲,我不太記得了!我這一段時間的記憶十分的凌亂,也許那陣子我的腦子已經被病魔給折磨的空落落的了!」
「悠然你知道嗎?師傅收的徒弟根本不是我,而是我哥哥!」
「當時我得了這個怪病,父皇和母后都覺得十分的不祥,且在這個大陸,一旦皇室出生雙胞胎,且都是皇子的話,代表的就是妖異像,是會敗壞國運的,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是個不能被登陸在皇室族譜上的孩子!」
「母后很愛我,哥哥更加愛我,因為我的病弱和見不得光,哥哥就很強,他什麼都讓著我!」
「哥哥原本是不會跟師傅走的,就是為了求一顆能治好我身體的神藥,神府的神秘和名頭,縱然是我們還是孩子也都是聽說過,並為之十分的嚮往的。」
「只可惜,那顆藥丸並不能治好我身體的怪病,只是讓我的身體沒有繼續惡化下去,但是我也無法長大了,有一陣子,我經常能做那種很詭異的夢,夢見自己離開了那具滿是瘡儂的身體,到處去遊玩!」
「我還離開過皇宮,偷偷地去看過哥哥練字習武,我覺得那樣的我好自由,不怕風,不怕光,還能飛得很高!」
「我還看到了一些現在想起來都無從證實真假的畫面!我和哥哥,和母后,和能見到我的所有的人都說過,但是沒人相信我!」
「那,那你後來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你們怎麼會共同用了一個身體,這,這個身體到底是你的,還是你哥哥的?」
古悠然知道人的回憶是具有一定的連環性,也是具有循序漸進的緩慢發展的本能的。
她實在不該在魏岑正在回憶的過程中,給予打斷和插嘴詢問。
只是她發現魏岑的回憶和對過去的描述畫面,太發散了。
這也許是因為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是個小孩子的關係。
可她只有兩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她必須弄清楚最有用的部分,而不是一直不吭聲地聽他總靠近不了真相的敘述。
果然——
被她的提問一打斷,魏岑的思考和大腦短暫的就停頓了下,似乎在重新搜尋新的針對她問題的記憶。
「這個身體應該是我的,但是——我不知道,哥哥被師傅收座弟子後的有一天,我看到了哥哥,他和我一樣,也是飛著,然後……他就進了我的身體,我那個時候跑出去玩了!」
「然後我回來的時候,我看到哥哥正用著我的身體在和母后父王說話,而那個時候我的身體是好的!那些紅斑的膿瘡很奇怪的不見了。」「父親和母后也沒有發現那個人不是我,還以為哥哥從神府回來看望他們,然後沒多久,哥哥就走了!」
「之後,我回到我的身體裡面,發現身體沒有再爛掉,我的怪病似乎一夜之間就好了!」
「我很高興!我盡情地玩啊!但是沒多久,師傅就來了,說哥哥死了!臨死前希望他可以來收我做徒弟,治好我的怪病!」
「……那段時間的記憶很混亂,我不確定是師傅先來接我,然後和我說哥哥死了,還是哥哥先回來看我後,師傅再來接的我……我總有一種感覺,哥哥是因為我的病才死的!」
「不然的話,為什麼我的怪病突然就好了,而哥哥卻沒了?」
「被師傅帶去神府後,我很長時間不會講話,然後總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大部分的時間混混沌沌,我喜歡那樣,因為只有那樣,我就能看到哥哥!」
「而我只要不和別的人說話,我就能和我哥哥說話!哥哥也總是來陪我!還有,我還是時常會從我的身體裡面偷偷出去閒逛,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我出去的看到過的東西,回到身體裡醒過來後就會不記得了!」
「我不敢和任何人說,為什麼我會這麼奇怪!尤其是當有一天我看到師傅看我的眼神,很怪怪的之後,我就總覺得很害怕,還有大師兄,他的眼睛也很奇怪,我有一次還看到了他——」
說到這裡,魏岑猛地就停住了。
那種感覺突兀生硬的就像是一個被深度催眠了的人,被問到了他腦海裡被強制勒令不能吐露的秘密關鍵時,極度抗拒的神情。
古悠然下意識地就把目光轉向了一邊大樹下的冷憂寒。
而冷憂寒此時從表面上看還是盤膝安坐不動如山的樣子,但是古悠然分明聽到了他的心跳在聽到了魏岑那句話後,猛然漏跳了一大拍的空缺。
那是一種極度的緊張和意外!
看來冷憂寒的身上也有著她還不知道的秘密,而無疑,這個秘密被魏岑這個傢伙曾經見到過,到底又什麼呢?
冷憂寒居然這麼緊張!
古悠然不由有些頭疼起來,她總以為她已經比較瞭解她的這些個男人的時候,卻猛然發現,其實她瞭解的東西還真的是少得不能再少了!
尤其是關於他們各自的一些秘密。
「我說錯了,不是大師兄,是師傅,他說他曾經收了我哥哥當了義子,所以沒人的時候,可以叫他義父!」
「他問我是不是希望哥哥能夠復活?回到我身邊,依舊如同小時候那樣和我一起長大,我聽了當然很高興,我知道師傅是很厲害的,他幾乎無所不能!」
「嗯,師傅他……他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他真的讓哥哥重新復活了……」
這一段,魏岑又開始顛三倒,語無倫次了,古悠然聽得眉頭完全皺起來了,因為根本無法從他零碎的話語中抓到有用的重點。
不過這一次她不敢再隨意的打斷和插嘴,因為她從魏岑竭力在回憶的神情和完全已經陷入到了過往的眼眸裡明白,這已經是他還原到了最接近他記憶描述的畫面裡了。
他自己可能並不知道他自己的敘述是這樣的含糊不清,他可能以為他只要這麼一講,她就能明白一切了。
事實上,古悠然不明白。
她不明白怎麼就他哥哥活了!
更沒聽懂澹台豐頤又是什麼時候和魏岑說的這些有關於復活的設想和構思,然後他又是怎麼做的實驗,到底用了什麼辦法讓他活的。
而既然魏岑他哥哥的重活了,又為什麼如今還會在他的身體裡,共用一個軀殼?
……
無數的問題,令得古悠然聽到了最後不得不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
魏岑的記憶被人,或者說被他的哥哥,也有可能是被澹台豐頤,給抹掉了一些關鍵的重要的地方,因此每到關鍵的涉及到時間點的地方,他就開始含糊其辭,顛三倒了!
顯然要弄清全部,還原當年真正的一切,還得和魏岑的那個所謂的哥哥聊一聊才好!
這個事實,讓古悠然無語的吐出一個濁氣的同時,也更加鬱悶了起來,簡直就是一拳頭以為擊中了目標,揭開了真相,結果發現只是擦著球邊被太極了出去,其實離真正的核心還是有不短的距離的!
真是特麼的靠啊!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