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這斷龍石後面若非就是另有一條通道,要麼就是絕路了。舒殘顎副
古悠然弄不好就是被那斷龍石阻斷在那後面了。
只可惜他弄不穿這厚厚的石塊,根本不可能到裡面去。
甚至於他就算在外面用再大的聲音喊,裡面的古悠然也未必能聽得見。
唐拓當真是進也進不得,唯有逆向闖陣,重新出去,把裡面的情況告訴魏岑,再等援兵到了一起想辦法灄。
只是不知道古悠然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認清了現狀後,他也不敢再耽擱了,所謂救人如救火,唐拓甚至沒來得及稍事調息一下,就又原身返回了。
好在顧希聲沒有在石階周圍再佈置機關的峻。
不然的話,唐拓估計還要脫掉一層皮。
回到石階入口處,唐拓只稍稍調勻了呼吸,就又義無反顧的衝了出去。
而此刻,在陣外觀察和等待的人,又聽到了一如最初的那種轟鳴聲。
傾城沒察覺這兩次有什麼異常,畢竟她的所學還是比較粗淺的。
沈烈的水平就差得更遠了,又聽到這些聲音,還因為唐拓這是要闖出來了。
畢竟不是魏岑說的嗎,沒動靜反而不是好事情,有動靜說明還是好的!
唯有魏岑,焦急地甚至都上前走了一步,失聲叫道,「不好!」
「四公子,怎麼了?」
「該死的,三福怎麼還不回來!」
魏岑卻沒有心思回答傾城的話,只是不停地轉頭看向鴻運樓往這裡的來路,想要看看三福那傢伙的身影。
「出事了?」
沈烈也忍不住又問,「不是說沒動靜是不好,現在這動靜和一開始唐拓闖進去的不是一樣嗎?怎麼你又說不好了呢?」
魏岑忍不住鄙視地橫了他一眼,「你懂什麼?陣法一道浩瀚如星辰!不懂不要亂開口!」
「你——」
「兩位公子,拜託!算奴婢求你們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可千萬別再吵了!」
傾城都覺得頭疼了,恨不得跪下來給這兩位小爺磕頭了。
這個時候二公子都生死未卜,夫人更是失蹤的不知道還在不在這城中,這兩位主子居然還在這裡吵,當真是——是,太不懂事了!
傾城忍不住心中語氣重重地給他們兩人下了個結論。
就在這個時候三福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了街道盡頭。
「公子,公子,藥來了!」
「給我!」
「公子,真,真的要服這個藥嗎?」三福遞藥瓶過來的手還是有些瑟縮和遲疑。
卻被魏岑近乎一把搶了過去。
那是一個白色的瓷瓶,大小就一根手指長短,不大,魏岑一擰開瓶塞,一股濃郁香馥的藥丸的味道就飄了出來。
在場的沈烈等人,不過是聞到了一點點這藥丸的藥香,都頓覺得精神一震,好是醒神了一把。
可見這裡面的藥丸定然是很好的東西。
然而三福看著那藥丸被倒出,然後又被魏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吞了進去之後,他的臉卻苦的比吃了黃連還要苦。
傾城的表情同樣也不那麼自然和好看。
由此可見,起碼這藥丸沒沈烈以為的那麼好。
但是魏岑的臉色和傷勢,卻又在沈烈肉眼可見的速度下快速地恢復著。
短短不過一炷香的功夫,沈烈就驚訝地發現魏岑面色紅潤,氣息悠長,眼眸了精光四射,甚至連身體也重新挺拔站直了起來。
那架勢竟像是恢復了全盛時期一樣。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竟然這麼效果卓越?
「傾城,守在外面,三福,你協助傾城,若是在我也進去後,有人膽敢擅自離開這裡的話,給我格殺勿論!」
顯然是魏岑也擔心在場的神府的其他人會生出叛逃背離之心。
傾城和三福頓時同聲連氣的恭敬領命,「是,公子!」
魏岑說完,連多看沈烈一眼都沒有就以同樣的速度衝入了那大無相八卦陣中。
沈烈看著魏岑那毫不猶豫的堅決背影,心裡也忍不住又有些動搖了起來,這人真是害了靜兒的那人嗎?
而若不是他,為什麼他們沈家是南海烏木鳳尾琴會在他手裡?
「傾城姑娘,剛才那藥丸是?」
「沈公子,抱歉,這屬於我們府裡的秘密,請恕不能告訴你!」
「噢,既是這樣那就罷了!我只是看魏岑的傷勢完全恢復了,奇怪你們既然有這麼好的藥丸,為什麼早不拿來用!」
「哼!少來探我們的口風,當我們都是傻子嗎?我不相信沈公子看不出來這藥丸是有無窮後患的!不過沈公子,你若想藉著藥丸的後遺症發作之後,對我家公子不利的話,我三福就是拚死也不會叫沈公子如願的。」
「三福,別說了,沈公子不是這樣的人!你別誤解他!」
傾城趕緊拉了一把三福。
想著三福這傢伙也是氣極了,平日裡的機靈勁竟然全都沒了。
也不想想且不說沈烈沈公子這個時候會不會對他們這些人不利,縱然不會,能做主的主子們又都進了陣了,他在這裡和他頂牛,又能有什麼好處?
真要是惹惱了沈烈,給他點教訓什麼,等四公子二公子從陣裡脫困出來都說不出什麼話來的。
畢竟沈公子的身份雖然不是神府中人,究竟是和夫人相交的朋友,也算是半個客主子。
就這麼把人得罪了算怎麼回事!
「傾城你——」三福還想說什麼,卻見傾城一個勁的衝他使眼色,不得不又把剩餘的話給憋回了肚子裡。
饒是如此,他的心裡還是滿心的不解。
反倒是沈烈笑了出來,看出了傾城對他顯然也不那麼放心的,「傾城姑娘不用擔心,我既然叫古夫人一聲姐姐,就斷然不會在她不在場的時候,教訓她的人。縱然有些人實在是不那麼禮貌和聽話!」
這個有些人,擺明是在說三福了。
「呃——」
被沈烈說穿了心裡的想法,傾城倒也乾脆不尷尬了,直接落落大方的衝著沈烈行了個禮,俏生生地承認錯誤。
「公子莫怪,是傾城小人之心了,公子您是君子,量必不會和奴婢這樣的小女子計較的哦?」
「傾城姑娘嚴重了,沈烈哪裡會!」
「多謝沈公子大量!那依公子所看,接下來奴婢等該當如何?」
「你們什麼都不用做了,能做的事情唐拓和魏岑都已經在做了,至於求援之類的,之前陸管家帶著無雙姑娘急匆匆的走了,想必不會是去玩得吧!」
「而封鎖城池打探消息之類的事情,自然由我存善堂去完成,傾城姑娘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安心的待在這裡,把你們的人都穩住!這才是大局!」
沈烈的這番話一出,傾城的眼眸都忍不住暗暗露出一抹讚賞。
果然夫人看重他倒也未必是事出無因的,這沈烈沈公子雖然出身世俗,門第也未必世家,可這眼界和大局觀,卻是不小的。
頗有幾分潛龍在淵之象!
可惜這觀相之道,他們身為奴婢是學不得的,倒也看不出沈公子的前程未來。
想必夫人定然是窺出了幾分的!
「多謝沈公子指點!」傾城又是福身一禮。
◆◇◆◇◆◇◆◇◆◇◆◇◆◇◇◆流白靚雪◆◇◆◇◆◇◆◇◆◇◆◆◇◆◇◆◇◆
而此時,山腹內的古悠然剛烤熟了一塊燻肉。
她自己先嘗了嘗,發現肉的味道沒壞,還是可以吃的之後,才暗自鬆了口氣。
想著至少眼前終於不用餓肚子了。
而另一邊已經梳洗完畢了顧希聲也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那一行一緩間的步履,完全是自然狀態下的行走步態,可古悠然卻看得眼瞳一縮。
那不是——
「娘子,好香啊!」
「過來坐吧,馬上就可以吃了,我已經先嘗過了,雖然沒有調味料,但是前人熏制的時候就處理過了,所以還是有鹹味的!」
古悠然見他已經行到身前了,趕緊斂了斂情緒,佯裝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的微笑了下說著。
顧希聲也不知道他的步履姿態又暴露了一些屬於他的秘密,高興地就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沒想到還能在這樣的地方吃東西,真是不錯的經歷!」
古悠然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對於什麼都不用做,只要安然享福的人來說,當然是不錯的經歷了!」
「呃,娘子這是在抱怨為夫的沒動手嗎?俗話說,君子遠庖廚房,這做飯之類的手藝本就——」
「停!停住!」
古悠然連忙阻止他接下去的話,她雖然不是個憤世嫉俗的偏激分子,可骨子裡卻是標準的女權主義者。
對於顧希聲這話她顯然是沒法認同的。
不過眼前他們處的地方實在是太特別了,因此她也不想和他再去枉費勁的爭論,那就只有阻止他說出更多她不愛聽的話來了。
「娘子?」
「沒事,吃東西吧!吃完了,我還要再去找找出口!」
說著,她遞過一塊燻肉給顧希聲。
顧希聲接過那塊肉,卻沒立即就吃,而是奇怪地反問,「娘子看來也是有些不甘心死在這裡的啊!」
「話不是這麼說的,若是有活路存在的話,為什麼要去死?」
「死是在實在絕望的沒有出路的時候才必須面對的事實!」
「真要是那樣,我也坦然面對,不會恐懼和害怕!可要是有活路只是因為我沒有認真尋找而被漏掉,結果自己還坐在這裡等死的話,那就是傻x了!」
「我可不想做傻x!」
「…………」
顧希聲張了張口後,還是閉上了嘴巴。
然後目光有些定定地看了古悠然兩秒後,乾脆低頭直接吃東西了。
生怕他要再說些什麼,古悠然就會直接說他是那個傻x了!
而燻肉的味道雖然不怎麼樣,但是總算也能墊肚子了,不至於讓他們馬上餓死掉。
可同樣顧希聲也不願意多吃,因為一想到這些肉不知道掛在那裡多少日子了,他就有種吃了……的感覺!
古悠然比之他就實在多了,她知道就算真的有出路,也得保證有絕對的力氣的情況下。
反正肉質沒腐壞,沒爛,能吃,她就不管那麼多了。
除了給顧希聲的那一塊之外,幾乎剩餘的她烤熟了的,她都安靜認真的吃完了。
吃完之後,她就站了起來。
顧希聲一把握住她的手,「等等!」
「怎麼了?」
「我陪你一起去吧!」顧希聲突然覺得他必須要做點什麼,總不能真的吃了就回石床上去躺著,即便是等死,也不該是這般個墮落的死法。
古悠然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儘管不知道他為什麼又轉變了態度,但是卻還是笑了起來,爽快地回應,「好啊!不過,你不吃了?」
「嗯,不吃了!」顧希聲很堅定的點頭。
「你就吃這點就飽了?」古悠然看著那塊頂多只吃了三分之一的燻肉塊,有些懷疑他這麼高的個子到底是怎麼長的,居然胃這麼小?
顧希聲自然不會說他因何食慾不佳的理由,只是點了點頭,「嗯,飽了!」
「呃,那好吧,我們還是從我們落下來的那面山壁開始,一點點的找,畢竟既然當初你能無意中挖石階挖到這個地方來,想必說明了那面山壁起碼是應該比較薄一點的,看看能不能有別的地方是中空的,可以容許我們也打出另一個洞來!」
「雖然我很想說你這個想法不太可能,但是你要找我還是陪你!」
「為什麼不可能?」
「你以為那道斷龍石是我弄在那裡的是不是?若是我告訴你,我不過是偶然發現了那裡有個門戶,然後就把石階乾脆聯通到了這裡的話,你想必就能明白了吧!」
「我……擦!」古悠然頓時瞪大了眼睛。
「你的意思是我們下來的那個地方,本來就是這個山腹唯一的出口?只是當年住在這裡的人離開了,然後那個斷龍石的機關沒有關閉,你偶然發現了這個地方,於是改造了那處石階,又改造了下斷龍石的門戶?」
「是,娘子你很聰明!畢竟我在這裡布下那樣的陣本法就是個偶然起的念頭,不可能再花費大量的時間來專門鑿這麼一處石階,更不可能有物力人力來弄這麼一個不容易的機關。」
「光那塊斷龍石那麼重那麼大,娘子你就沒想想那石階那麼窄,我又如何把它運送進來安上?」
「所以我其實不過是借住了這個天然形成的地貌,做了一番安排就了!因此你不用去專門找了,那處山壁肯定堅若磐石,絕對不會有其他門戶的。」
被他這麼一說,古悠然對於還能活著出去的信心一下子少了八成。
畢竟誰都知道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留兩道門戶的。
既然那處他們落下的地方本來就是這山腹的唯一的門戶所在的話,那麼除那處之外,其他地方的確不會有出路了。
「你,你怎麼不早說?還有什麼你知道的,又沒和我說的事情,我是說關於這個山腹的?」
古悠然的表情不太好看的瞪著他。
顧希聲表情淡定並表現的很無辜的搖頭,「沒了,這次是真的全部都說了!沒有了!」
「難怪——」
古悠然緩緩地吐出兩個字。
難怪這山腹內吃的有,打坐的蒲團也有,然後一些其他的有人生活過的痕跡也有,可就是沒有屍骨遺骸。
卻原來是這裡的主人根本就是離開了沒回來。
而顧希聲這傢伙卻硬是把這原本的最理想的秘密洞府,給硬生生的改造成了活生生的墳墓!
尼瑪!這事給他整的!
而她當真也是一步想差了,全盤的假設條件和以為都不成立了。
「娘子,你沒事吧!你怎麼了?臉色不太好啊!」
顧希聲連忙扶住古悠然的雙肩,在感覺到她的身體微微搖晃了一下後。
古悠然有些大力地拍開了他的手,然後搖了搖頭,「沒事,我有點事情要想一下,暫時不去找出路了,你在外面隨便晃一會兒,房間先讓給我吧!」
說完,古悠然就頭也不回的往那壁洞處走去。
顧希聲站在原地看著她有些沉重的腳步和背影,眼眸也閃過一道異色。
原以為她如此樂觀篤定,是因為之前她在這山洞裡找到了什麼有可能出去的線索,現在看來又不像是這樣。
那他們難道真要死在這裡?
這下換顧希聲不那麼淡定了。
說到底,嘗過了生的滋味,又脫出了心頭的結後,當初萌生出來的死意,此刻早就不知不覺的退卻了。
正如古悠然所說的那樣,但凡能夠生,誰願意死?
顧希聲此刻就有點頭疼他似乎把路走的太絕了。
這真不符合他一貫的性情。
忍不住走到那斷龍石阻斷了的地方,想著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有關他在此地的消息,她那邊肯定已經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是高興他終於徹底的不用去糾纏她了?
還是心裡多少也是會有那麼點心軟?
顧希聲忍不住想著那人此刻的表情,可是越想越覺得悵然失落。
其實從古悠然誤入他所在的那個房間的那一刻,他就該明白那人的心裡從來是沒有他的;
若是有他,在那個時間裡前來赴約的人就絕對不會是古悠然,而該是她。
正因為她的沒來,古悠然又正好也穿了一身黑裙,所以才被他安排的人誤以為是他等的人給領了過來!
至於現在,縱然是她來了,他們又還能有什麼其他的轉機嗎?
顧希聲清楚的知道不可能了。
這個世界上值得他孤注一擲的下一次情毒合歡的人,只有一個;能讓他豁出所有的理智去瘋狂一把的機會,也只有這一次。
而這一個和一次的對象,如今都陰差陽錯的成了古悠然,他不認都不成了。
罷了!罷了!
昨日一切譬如昨日死,從今之後,縱然不能徹底把她忘了,也盡可能做到無盡的忽略吧!
至於古悠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