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孫嬤嬤的臉色極難看,昨兒個老太妃心中為年秀如的事兒而輾轉反側,結果就走了困,直到天色微亮才睡,因而起得遲了。舒虺璩酉
「怎麼了?」老太妃的臉色不太好看,臉色沒了以往的紅潤反而極蒼白,孫嬤嬤看了看老太妃的臉色,把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
「您的精神還是不太好,要不再歇歇?」
「算了,還是去看看秀如。」年太妃對年秀如,哪裡能沒有感情,而今指望沒了,心裡更是不舒服。
只是,孫嬤嬤卻不料一邊的門簾子突的一掀,年嬌如半跌半撞的跑進來,孫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伸手一擋年嬌如。
「表小姐,您這是怎麼了?昨兒個夜裡老太妃剛走了困,這精神差了些,要是沒什麼事兒,今兒個就先回去吧。」
「姑姑!」年嬌如哪裡看不出孫嬤嬤的意思,這是難得的機會,華寧錦私自出府,不管是去了哪裡,都是壞了名節規矩的大事。
「不好了,表嫂居然私自離府了!」
年嬌如的話音剛落,老太妃就臉色鐵青的自梳妝台前站起來,她前行了兩步,腳一頓,有些暈眩的晃了晃,孫嬤嬤連忙過來一把扶住。
「老太妃,您莫要急怒,事兒還不清楚呢。」
「孫嬤嬤!這事兒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與其說年嬌如的臉色是驚慌,倒不如說她的表情是欣喜,這時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華寧錦私自離開,這是多大的一個把柄,她覺得華寧錦簡直就是病得糊塗了。「定然是表嫂昨兒個的氣沒消,聽二院守門的婆子說表嫂是回了公主府了。」
「真是大膽!」老太妃的臉色怒氣交織。「簡直就是膽大妄為,就算是公主府的貴女,就算是麗川郡主,也不能如此不守規矩吧!」
老太妃快步往外走,孫嬤嬤連忙攔住了。這才起身,老太妃的頭髮還披著呢。連忙洗漱梳洗了,老太妃快步去了正院。
院門緊閉,內裡似乎還有人。老太妃令了婆子叫門,院門打開,一個小丫鬟怯怯的站在那裡。
「你們夫人呢!」老太妃咬著牙。
「大母!」還沒等到答案,院子裡一聲呼喚,卻是蕭雨蓉與蕭雨瑩走了出來,身後呼拉拉的跟著幾個嬤嬤丫鬟,再往後卻是兩個庶女,只是帶著小丫鬟遠遠站著,看著老太妃不敢上前。
「我的心肝兒。」看到嫡出的孫女兒,老太妃連忙摟到懷裡親熱的親了幾口,蕭雨蓉與蕭雨瑩又說了幾句甜話,就是想要搬出這院子去。
「大母,昨天院外套了車,她們帶著東西走的。」蕭雨蓉指了指,那正房的房門掩著,卻也不知道到底都拿了什麼。
「你去看看。」老太妃示意,孫嬤嬤點頭進房,沒一刻出來。
「老太妃,夫人帶著一些衣裳行李,別的倒也不知少了什麼。」孫嬤嬤與老太妃平常就絕跡於此,哪裡知道到底少了什麼?
老太妃氣哼哼的應了一聲,低頭看看撒嬌的孫女兒,乾脆一揮手,把兩個嫡出的孫女兒帶回了自己的院子,庶出的各回自己姨娘的房裡先帶著。
「快去送信給阿昊!」老太妃吩咐著孫嬤嬤,「把這事情都告訴他!當初就不喜這個女郎,看看,都做得什麼事!就算不能休離,這女人宣王府裡容不下!」
「是。」孫嬤嬤應了一聲,卻在眼角瞄到了年嬌如若有所思的轉頭去看正院的院門,她心中一突,連忙把一直伺侯著老太妃的大丫鬟行歌拉了拉。
一行人走著,孫嬤嬤慢慢拉開距離,在行歌的耳邊叮囑了幾句,行歌輕點了點頭,一轉頭往正院走了。
孫嬤嬤輕輕鬆了口氣,這才往前走,隨著年太妃回院子時還在心中思索著要怎麼和爺兒報這個信兒。只是,還沒等想明白,卻又有了更加讓人目瞪口呆的消息。
「你說什麼!」年太妃看著跪在地上瑟縮成一團的趙婆子,怎麼也不敢相信,不過只不到一天,怎麼就成了這樣。
「老太妃,這宣同府裡大街小巷裡都傳遍了。說是年氏的表小姐居然跑到正院來與爺兒行苟且之事,不但被王妃抓了個正著,還拿著了表小姐的短處。現在王妃因傷心過度而回娘家去養身,還說……還說什麼……奴婢不敢說了。老太妃,您快拿個章程吧,這外面,表小姐的名節可是……」11cwg。
後面的話根本就不用趙婆子再敘表了,年太妃又不是四六不懂的,這還不清楚這些話對於年家,對於蕭氏來說,代表著什麼嗎?
她的確是想要阿昊納了嬌如,可是,卻絕對沒想過要用這種方式來納嬌如!到底是誰!居然把府裡的事兒亂傳揚出去?這樣傳話,年嬌如若是不入王府,已經難做他想。可是,納進來了,名聲恐怕也就那樣了。
心中氣怒交加,年太妃氣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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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真的?」年秀如的聲音帶著幾分沙啞,一直呆滯無光的眼睛突然就添上了神采。她緊盯著忍香,那狠辣的目光讓忍香的冷汗都快冒出來了。
「是真的!」忍香嚥了口唾液,努力的回想著之前聽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哈!」年秀如冷笑不已。「真是不知羞恥!好啊,我這兒才躺下幾天,她就坐不住了?姑姑呢?就任她如此張狂?」
「這……」忍香與冬香互看一眼,誰都沒敢吭聲。年秀如只是不斷的冷笑,只是那聲音帶著幾分怨懟。
笑了幾聲,年秀如轉過頭,令忍香去把趙婆子帶到房裡。
趙婆子小心的走進來,戰戰兢兢的給年秀如行了禮。
年秀如一臉慘白的倒臥在床上,一雙眼睛緊盯著趙婆子,也不作聲。看到年秀如如此,趙婆子只嚇得嘴唇發白。
「姨娘,您這是……」
趙婆子一直以來都知這位年姨娘可是了不得的人。這府裡,她得罪的人也不少,可是唯一最不敢得罪的,就是她了。
年姨娘年輕貌美,可是卻手段毒辣,之前曾經主持過府中的一些事務,那些個婆子哪個不是刁鑽古怪的,卻都被年姨娘歸攏的服服貼貼,不得不說和她的眼毒手狠有關係。而現在,即使她沒了孩子,即使她可能正要失寵,卻無一人對她輕視。不得不說,這有幾分更深的忌意。
穿鞋的怕光腳的,光腳的自然就怕那不要命的。莫看年姨娘如此,可也因為這個,姨娘無牽無掛的,更是無所畏懼,她們這些婆子更是不敢得罪她就是了……
「跟著二小姐的小丫鬟叫什麼名字?」年嬌如身體其實很是虛弱。只是,一股說不得的怨氣在胸口支應著,讓她強的撐著也要把這事探聽個清楚明白。
「叫小川,是前兒夫人讓蔡婆子帶進來的。」
「說吧,她是誰家的。一個小丫頭子,居然敢伸腳拌我?」年秀如的眼神冷冷的。
因為那丫鬟太小,她當時確實是一點防備也沒有。可正是這一個小小的不到十二三剛留頭的小丫頭,居然把她一下子就這樣拉下來,摔得——痛徹心扉。
「這……這婆子哪裡知道。」趙婆子乾巴巴的回話,卻惹來年秀如的怒目而視。
「趙嬤嬤!」年秀如冷冷一笑。帶著幾分的冰冷。「說來,你也算是得了我母親的不少恩惠。不過你放心,我不用這些來拿著你。只是,你這畢竟曾是年家管事的正頭娘子,想來,張管事對你自是念念不忘的!」
趙婆子的臉隨著年秀如的話一點點的沉如死灰,最後,她有些無力的抬頭看著年秀如,不吭一字。
年秀如也不惱也不急,只是看著趙婆子抿唇笑。
「趙嬤嬤,想來,你也挺想念柱子吧?算起來,也有七歲了,正是好動的看上去。聽說啊,可淘氣呢,在莊子上時就喜歡爬樹掏鳥、釣魚下河的。這孩子身體壯是壯,就是太頑皮,要是一不小心……」太太睡又為。
年秀如後面的話再也沒說,只是輕歎的搖頭。趙婆子乾脆的癱在那裡,半晌,才苦苦一笑。
「說來府裡姨娘是沒陪嫁的,可不知怎的,小姨娘就有,聽說是老爺給的那三處,其中有個莊子在金川府那邊,掌事的管事姓嚴,那個小丫頭就是那管事撿回來的。」
年秀如冷冷的笑了笑。
一開始小產,她在跌在地上時,想的也是華寧錦害她或是崔氏害她。一點也沒想過會是年嬌如,這主要是年嬌如表現的的確是比較靠得住。
後來,又有老太妃責難華寧錦的事。只是,這一場責難,反倒讓她心裡起了一個深切的疑問。
華寧錦與爺兒不像其他的人那般,是聖上賜婚,她的子女可是無論早生晚生都是嫡出的。而且,這種賜婚不比其他,庶生子女是怎麼都扶不得正的,一旦是華寧錦真的沒孩子,那只能在宗族中選出嫡出的嗣子,只有此途別無他法。
那麼,華寧錦不可能害她,至少,在她的孩子之前,還有那兩男兩女的庶出擺著呢!
當時,她只是疑惑,卻未曾深想。可是,當忍香把這府裡的傳言告訴她時,她的腦中想法終於清明了。
是啊,這世上,如果有一個人盼著她莫要生下孩子,恐怕那個人定是年氏的女郎了。
一旦她沒孩子,生不出,那麼年氏勢必要再送女入府。那麼,除了年嬌如,那位姨娘會讓別的庶女進來麼?父親現在對那對母親的話可是言聽計從啊!
一想到這裡年秀如的眼睛幾乎都要紅了,她冷冷的看著趙婆子,自唇角露出一抹發自內心的冷笑。
「趙嬤嬤,說吧!和我好好說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婆子後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這樣的年秀如,她從未看到過。當年,藉著年秀如的母親的力量逃離了年家,本對她們母親感激不盡,可是,現在,她才想明白。這對母親放了她,又何嘗沒幾分把她放到王府來做眼線的意思?
只是,再多的悔意也已經沒用了。因為近幾年與年氏打得交道太多,她深深的明瞭了這是怎麼一個女子。
她咬了咬牙,乾脆把心裡知道的全部竹筒倒豆子一般,說了個清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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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後院的另一面,年嬌如在聽到了丫鬟曉春帶著幾分小心的回報自婆子嚼舌時無意間聽到的消息,讓她原本得意的臉轉成了一片死灰。
「怎麼會是這樣?」年嬌如怕得手都在抖,她抓著帕子想了想,一轉身,讓曉春去吩咐下人備馬,她匆匆往老太妃的紫氣閣那邊走。
「姑姑!」年嬌如一進房就低頭跪到了地上。「剛剛下人來報信,姨娘病了,聽說極重,侄女兒想回去瞅上一眼。」
老太妃本就氣得不輕,聽到這話簡直如烈火烹油。她狠狠的看著年嬌如,簡直店堂差一點要破口大罵。可是,有些事,你可以揣著明白裝糊塗,可是一旦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就會讓你得不嘗失。
現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老太妃清楚的認識到了這一點,深吸了一口氣,她揮了揮手讓年嬌如自己家去就是。
年嬌如連忙謝禮,快步出了老太妃的院子直奔二門而去。她要回家,她一定要找姨娘把這事兒解決了!
不然,她這輩子都真的不用見人了!
而在另一邊,匆匆回到了公主府的華寧錦在修整的睡了一晚上,又灌進去了一大碗苦澀的中藥湯子後,她終於有了精神。
「元七,你已經出嫁了,這可不是鬧著,這裡是北地,你做事還要留些餘地才好!」
夏侯文敏根本不知華寧錦怎麼了,昨夜裡就突然回來,問她只說累得不行睡醒了再說。而今,她倒是不用說也不必累了,滿城都傳和得沸沸揚揚了,。
「還不就是那麼回事兒?」華寧錦冷冷的哂了一下,看了夏侯文敏一眼,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不說還好,一說,夏侯文敏氣得第一個反應就是想打上門去討個說法。
可是,也只是想想,那件事到底真相如何,還是要元七對她說才在理。
只是,事情再聽一遍,夏侯文敏卻氣恨得牙根都快要咬碎了。
「元七!你住在這兒吧,想住多久就住上多久,愛怎麼住怎麼住,我倒要看看,那宣王若是上府裡來,有什麼臉說話!」夏侯文敏心痛得不行,這是大郎還在正院裡不知道,她下了死令,所有的下人,誰敢在大郎面前嚼舌,她就要杖責一百!
這才把消息瞞得嚴嚴實實的,而今,就看元七了。
「不行!」休整了一夜,華寧錦的腦子也終於清醒過來了,更加覺得自己昨天是有些發燒燒糊塗了——再怎麼也不能就這樣回公主府啊,家裡雖好,可卻是那個男人給的,想起來就噁心。
「不行?」夏侯文敏一下子就急了。「你不在這兒你要去哪裡?難不成你要出家?我告訴你,你哪兒也不行去!」
「嫂嫂你想哪裡去了?」華寧錦哭笑不得,也許遇到這種事,有些女人傷心的自盡,有些女人傷心的出家看破紅塵,可那絕對不是她!遇到這種事,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讓自己成為寡婦!咳……扯遠了。
華寧錦把脫軌的思緒拉回來,卻只是笑。
「嫂嫂,之所以不在府裡住是有原因的。」華寧錦吸了口氣,沉澱思緒。「不管這事兒誰對誰錯,我畢竟是自做主張離開了宣王府,這本就是離譜的事兒,如果再住在這裡,讓人家怎麼看我們華家?怎麼看我們公主府?人家會說華家的女郎沒規矩、沒家教、沒禮數、甚至以後你若有了小女郎,都嫁不出去!」
這不是開玩笑,這裡真的會發生這種事,雖然華寧錦不服氣,可是事實就是如此。
「所以我不會住在府裡,您就和我做場戲,把我趕出去就是了。」
「那怎麼行!」夏侯文敏不肯。「嫂嫂若是那樣做了,你要去哪裡?再說了,嫂嫂以後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最後一句話,夏侯文敏是衝口說出的,說出之後就有些後悔,她忐忑的看了眼華寧錦,在看到對方似乎沒聽出什麼時鬆了口氣。
「嫂嫂,您真是小看元七!」華寧錦眨了眨眼,「剛剛已經讓忠叔去好好收拾了,我馬上搬出府裡去住在郊外的溫泉莊子,你就放心吧,那裡風景好,還清靜,正讓我好好休養一番。」
「可是……」夏侯文敏還想阻止,卻被華寧錦堅持的眼神擋了回來,看著華寧錦有些堅決的模樣,她最終歎了口氣。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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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宣同府裡人人都討論著宣王府裡的八卦時,就在那威嚴的公主府二門處,卻在上演著一幕更有趣的情景。
宣王妃麗川郡主,回了娘家才一夜,第二天就被自家嫂嫂勸著要讓她回王府,她與嫂嫂一言不和就吵了起來,後來乾脆哭著離府而去。
「真是的,這女郎再怎麼膽大,也不能如此驚世駭俗,居然不稟告一聲就回來,那怎麼行!小姑的性情太過駭人,公主府裡可是容不下的!」
下人婆子在一起有聲有色的學傳著公主府當家宗婦夏侯夫人的話,人人臉上都帶著幾分與有榮焉的表情。
我們夫人可是最重規矩的,怎麼能讓這位女郎把華家的門風敗壞殆盡?自是要一一糾正的,大家可要知道,莫要以為華氏女郎皆如此啊!
一時間,宣同府裡更是熱鬧的,各種八卦各種版本在不斷的上演,讓這些燃起了八卦之魂的三姑六婆,四叔七爺們開始了大聲的討論,各種的批判與同情層出不窮。
就在這種氛圍下,華寧錦已經在幾輛馬車的運送下,快樂的向著位與宣同府郊外的溫泉莊子進發了。
而在金川府,正在注意觀察著胡人動靜的蕭君昊,坐在營帳裡看著一大張牛皮製馬的地圖,手指不住在上面移動,時不時的再拿出更加精細的地圖仔細的辯認確定。
「爺!」
蕭北苦著臉走進來,他的身後,一個青衣小廝正有些躲閃的走進來,看到蕭君昊二話不說的跪到了地上行禮。
「奴才見過爺!」
「什麼事?」看出這個小廝的穿著是府裡的小廝的衣著,蕭君昊眉心一皺。
這才出來幾天,怎麼就追出來了?難不成又出了什麼事兒?怎麼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爺兒!」小廝幾乎被蕭君昊不耐的眼神嚇得哭出來,他抖抖索索的,不知道怎麼說才好。15164348
「你來了就是為了在地上給我磕頭?爺兒還沒死呢!」蕭君昊更是不耐煩起來。
「快說,到底什麼事1」蕭北也有些納悶,這是怎麼了?怎麼抖得像篩子似的?
「爺兒,您……老太妃請您回去主持一下事兒,這個,夫人,夫人不見了!」
「什麼?夫人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什麼時候不見?為什麼不見了?」蕭君昊聽了一愣,接著馬上站起來,連珠炮一般的問出這些,後來覺得桌案礙事兒,乾脆轉出桌案直接走到了這小廝的面前。「別抖了,快和爺兒說,慢一步爺兒就殺了你!」
最後一句話,蕭君昊幾乎是在齒間迸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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